早上醒來,賽紛兒自己對鏡描眉。


    她一襲杏紅刺繡留仙裙,在紅珠的巧手下挽了個近香髻。


    賽紛兒在挑選首飾。


    拿了幾樣首飾出來,她都不太喜歡。


    賽紛兒拉開下麵的櫃子。


    有什麽掉了出來。


    是錦盒。


    賽紛兒怔愣了下,撿起地上的錦盒,打開來一看,是斷成兩半的木簪。


    “二少奶奶……”紅珠輕聲喊道。


    賽紛兒回神,合上錦盒,放回櫃子裏。


    紅珠小心翼翼打量著自家主子的臉色。


    瞧不出什麽來。


    總覺得,二少奶奶很高興,但是又沒有往日那般高興……


    往日二少爺對二少奶奶多說幾句話,二少奶奶都會高興好久。


    佩戴好首飾後,賽紛兒起身,走到一旁,轉了一圈。


    “好看嗎?”賽紛兒揚唇問道。


    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情緒,紅珠重重點頭,“特別好看!”


    “對了,上次昭昭送我的……那個叫做番茄色的口脂在哪兒?”賽紛兒想起來問道。


    “是爛番茄色……奴婢收起來了……”


    紅珠拿出白色的小陶瓷,賽紛兒用手指沾了些口脂抹勻。


    “哇,好適合二少奶奶啊!”


    紅珠也沒想到這口脂上唇這麽好看,襯得肌膚更為白皙透亮。


    前頭聽四少奶奶說爛番茄色,她還以為四少奶奶是用爛掉的番茄做的口脂,所以收進奩子裏。


    敲門聲響起。


    杏兒進來說道:“二少奶奶,四少奶奶那邊送來了蛋蛋……”


    “蛋糕?”賽紛兒道。


    “對,是蛋糕。”


    前頭蓉姐兒四歲生辰時,昭昭就做了蛋糕,她也嚐了,味道好極了。


    賽紛兒輕挽起袖子,淺笑道:“先放好,等我和懷安回府後再切,給各房送一份。”


    “是。”


    這時,外頭有阿左的聲音響起,“二少奶奶好了嗎?”


    “好了……”


    賽紛兒捋了捋耳邊落下來的一縷碎發,朝著門外走去。


    打開房門,一眼就看到院子裏站著的男人。


    今日的季懷安,一襲青色長衫,墨發高束。


    聽到動靜,他抬眼看來。


    看到賽紛兒的樣子時,他愣了下。


    賽紛兒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


    “抱歉,讓你等久了。”


    “嗯。”季懷安別開視線,“走吧。”


    “好。”


    季懷安走在前麵。


    賽紛兒跟在身後。


    兩人之間的距離沒有像往日那般逐漸拉大。


    到門口,乘坐馬車到了五裏坊停下,季懷安先下車,朝著後方的賽紛兒伸出手。


    賽紛兒愣了一瞬。


    “發什麽呆?”季懷安輕輕挑眉。


    賽紛兒抿著唇,衝著季懷安淺淺笑了一下,搖搖頭,把手伸了過去。


    街邊是小販的吆喝聲。


    賽紛兒忽然有種做夢的感覺。


    兩人走在街上。


    還是一前一後。


    這邊街道上的行人人有點多,有兩個小孩子從賽紛兒麵前跑過。


    就那麽一會兒的時間,賽紛兒就看不到季懷安的背影了。


    她四處張望。


    有行人撞到她的肩膀,賽紛兒後退兩步,還沒站穩,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她的後背撞到什麽。


    “別亂跑。”


    身後低沉而好聽的嗓音。


    賽紛兒回頭,“懷安……”


    季懷安扶著她胳膊的手,改為攥住她的手腕。


    他拉著她的手腕往前走。


    也不知看到什麽,季懷安腳步頓了下。


    “金玉樓的人真多啊!”


    “今天上新呢,人當然多啊。”


    “誒,好多漂亮的首飾,無奈囊中羞澀。”


    四周有議論聲。


    賽紛兒明顯感覺到季懷安的腳步慢了下來。


    她正想開口,季懷安停下了腳步。


    “我們……”


    季懷安的話被打斷了。


    “是二少爺吧?”


    一人撲上前來。


    賽紛兒看到她的樣子,一臉慌張,滿頭大汗。


    珊瑚。


    “二少爺……”珊瑚的眼眶發紅。


    季懷安鬆開了賽紛兒的手腕,皺了皺眉頭,“怎麽?”


    “奴婢陪二小姐出來逛街,小姐她突然暈倒在大街上……這會兒在醫館裏……”珊瑚哽咽道:“大夫說小姐高熱不退十分危險,小姐她又一直念著二少爺,所以奴婢就跑去國公府找二少爺,下人說您不在府上……”


    “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哪個醫館?”季懷安緊皺著眉頭問道。


    “洪氏醫館……”


    季懷安拔腿。


    有什麽拽住他的袖子。


    他轉頭看去。


    迎上了賽紛兒的眼睛。


    賽紛兒攥住他袖子的手愈發收緊。


    她想說一句,不要去。


    可這三個字像是卡在嗓子眼裏,怎麽都發不出來。


    “你到前麵的茶樓等我。”


    季懷安說完,抽出自己的袖子,大步離去。


    珊瑚跟在季懷安的身側,轉頭看了賽紛兒一眼。


    季懷安走了。


    身影消失在賽紛兒的視線裏。


    她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看向前麵的茶樓。


    她一步、一步,走到茶樓前。


    “客官幾位?”


    “兩位……”


    她垂下眼眸,嗓音很低很低。


    賽紛兒坐在大堂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她等到了正午時分。


    等到下午,日落西下。


    雲霞染紅了大半個蒼穹。


    她麵前的熱茶早已涼透。


    賽紛兒起身,放下銀子,離去。


    一回到紫苑,就看到翹首以盼的紅珠。


    “二少奶奶,您回來啦!”


    “嗯。”


    “二少爺呢?”


    賽紛兒進了屋,拿掉了發髻上的首飾,低聲道:“有事去了。”


    紅珠:“……”


    賽紛兒把耳璫和手鏈都取了下來,


    她從櫃子裏拿出一方錦盒,遞給紅珠,“拿去扔了吧。”


    “二少奶奶……”


    “都已經斷掉了,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紅珠還想說什麽,賽紛兒道:“去吧,另外你把蛋糕分一下,送去各房。”


    “是……”


    紅珠送了份蛋糕過來,賽紛兒安安靜靜地吃完了。


    她又看了會兒賬本,才洗漱歇息。


    夜色宛如一張黑布,將整個蒼穹罩住,暗無星辰。


    季懷安回到紫苑。


    他轉頭看去。


    左邊的廂房漆黑一片。


    “二少爺……”阿左從耳房出來了。


    季懷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答非所問道:“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阿左頓了下,回道:“二少奶奶是申時末回紫苑的……”


    不等季懷安說話,阿左忍不住問了句,“二少爺,您知道今日是二少奶奶的生辰嗎?”


    季懷安轉頭看阿左。


    “今日?”


    阿左點點頭,“四房那邊,送了叫……蛋糕的點心來……”


    季懷安沉默了。


    片刻,他才說道:“明日你去金玉樓挑幾樣首飾送去她那邊。”


    “是……”阿左應下。


    翌日。


    賽紛兒理好一些賬目,就去把前幾天曬好的藥材拿去分類裝好。


    她坐在院子的石桌上,上麵放著一個大簸箕,裏頭都是晾曬好的藥材。


    挑揀到一半,紅珠興奮的聲音傳來,“二少奶奶……”


    “什麽事情這般高興?”賽紛兒頭也沒抬說道。


    “二少奶奶,這是二少爺讓奴才送來的首飾,都是金玉樓這個月新出的款式。”阿左的聲音。


    賽紛兒手上的動作一頓。


    她抬頭,輕瞥了阿左一眼,繼續挑揀,“紅珠,收下吧。”


    “是……”紅珠想從自家主子臉上找出一絲欣喜,但是……


    賽紛兒一臉平靜,專注忙著自己手上的事兒。


    阿左和紅珠對視一眼。


    總覺得,二少奶奶有點不一樣了。


    還是說,在生二少爺的氣?


    ……


    ……


    九月十七,下午。


    花昭和國公夫婦去考場接季錦言。


    第一場考試結束了。


    陸陸續續有考生出來,還有討論聲響起。


    “感覺如何?”


    “太難了……”


    “……”


    花昭在人群裏搜索少年的身影。


    “阿花,祖母~~”


    人群最前麵,跳起來揮手正是季錦言。


    “是言哥兒。”國公夫人眉開眼笑。


    “讓讓,讓讓!”


    後方響起聲音。


    “好多官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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