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儒在院子裏等上半炷香時間,見屋裏頭的小姑娘還沒有出來的意思,便去蘭苑後走走,葛英跟在後頭。


    他走到花昭種的菜地附近,光溜溜的土地上已經冒出嫩芽。


    處處彰顯著春日裏生機勃勃。


    一旁有口大水缸,走過時,季承儒的腳步頓下,往水缸裏看了眼。


    這一眼有點長。


    就在葛英想上前,看水缸裏有什麽時,隻見自家主子雙手背在身後,邁步往花園方向走去,隨著他的步伐,繡有雲紋的衣擺蕩起微小的弧度。


    葛英從水缸旁走過,特意往水缸看了眼。


    水缸裏裝滿了水,水麵映出他那張帶著疑惑的臉。


    “???”


    主子到底是看啥,看那麽久?


    水裏也沒東西啊!


    走在前麵的季承儒,將右額角的一縷吹上去的碎發捋順下來。


    眉若墨畫,眼若秋波。


    又深邃如海。


    花昭還在內屋忙著化妝,夏桃和阿綠將碗筷送去廚房,折回蘭苑。


    回到蘭苑,兩人知道自家主子抹胭脂水粉時,不喜被人打擾,便在門外守著。


    阿綠啊了一聲,“我知道啦!”


    夏桃疑惑看來:“知道什麽?”


    阿綠道:“四少爺今個留了兩根龍須,有點像雪公子。”


    夏桃愣了下,隨即笑道,“我還記得去年,四少爺調查宜州的貪汙案時,乘坐的船支起了大火,四少爺雖然沒有受傷,可頭發被燒了些,便是修剪了一番後,額前兩縷須發因著太短不好盤上去,便留了下來,待他從宜州回來時,那兩根龍須碎發也張長了些,回京那日,他騎著高頭大馬,一襲白衣翩躚,那般風華絕代,如臨世的謫仙,仙氣飄飄。”


    “也是自那天起,京城裏許多男子便模仿四少爺穿白衣,留龍須劉海。”


    “噢噢!”阿綠應兩聲,笑嘿嘿道:“我倒是覺得姑爺穿紅衣好看,成婚那日,姑爺一身紅色喜袍,可謂是……禍國殃民啊!”


    夏桃噗嗤笑出聲,“禍國殃民是這樣用的嗎?”


    “那就顛倒眾生!夏桃,你也這麽認為吧?”


    夏桃笑了笑,“四少爺穿白衣更好看些。”


    一個腦袋從肩並肩的兩人中間探了出來。


    “啥都不穿更好看。”


    阿綠:“…………”


    夏桃:“…………”


    兩個丫鬟聽到這麽大膽的話,臉頰蹭地一下就紅了。


    “小姐,你莫要說這種話,不然被人聽了去,說你……”阿綠沒說下去,隻是輕輕跺了跺腳。


    花昭哈哈大笑出聲。


    她擠到兩人中間,伸出雙手分別摟住兩人,“放心放心,在外人麵前,我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兩個丫鬟臉頰還是紅撲撲。


    夏桃問道:“四少奶奶打扮好了麽?”


    “好啦!”


    花昭說完,放開兩人,走到前麵來。


    兩個丫鬟眼前頓時一亮。


    粉紅色撒花長裙,粉嫩嫩的顏色襯得少女的肌膚如凝脂,比那嬌花還要絕豔。


    水眸盈盈而無辜,瓊鼻秀氣而小巧,唇不點而赤。


    發髻沒變,隻是發髻換成了那支並蒂海棠花金簪。


    花昭還在眉心貼了個花鈿。


    兩個丫鬟盯著花昭眉心的花鈿,阿綠湊近些問道:“小姐,這個好好看……是你畫上去的麽?”


    “貼上去的~”


    “好漂亮。”夏桃忍不住說道。


    花昭看兩人一直湊著自己眉心的花鈿,才想起來,大宴國還沒有流行過貼花鈿。起碼在她的記憶裏,沒有女子貼花鈿。


    “給你們兩人貼一個?”花昭笑道。


    夏桃和阿綠連忙擺手。


    她們二人是丫鬟,今日又是賞春節,這般上街委實過於招搖。


    兩人不貼,花昭也沒說什麽,隻是突然想到某個臭美的女人,“奇了個怪,三嫂竟然沒來找我?”


    賞春節這種日子,柳慧不得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府麽?


    “好煩呐,都說了沒事……”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花昭轉身,隻見柳慧往她這邊走來,身後有跟著紅枝。


    “三少奶奶……”紅枝麵帶擔憂喚了聲。


    “閉嘴,吵得我頭疼。”


    花昭這下看清楚柳慧的臉。


    透著潮紅。


    她挑眉,這是生病了?


    柳慧正好看到花昭,下一秒她瞪大眼睛,隻是話還沒說出來,花昭已經上前,伸出手觸碰她的額頭。


    “這麽燙?”花昭擰了下眉頭。


    柳慧愣了下。


    很快回神來。


    “我沒事!”柳慧用手帕捂著口鼻,怕把病氣過給花昭,她連忙問道:“你額頭上是什麽?”


    “花鈿。”花昭朝著後麵的夏桃說道:“去倒杯溫水來。”


    夏桃照做。


    柳慧碰了碰花昭的眉心。


    “好漂亮,花昭,你也給我化這個妝麵?”


    花昭好笑道:“你今天就別想出門了,這都高熱了!”


    柳慧拿腦袋瓜子頂了頂花昭的肩膀,“發熱算了什麽,就算是暈過去了,醒了我還能再戰!”


    花昭哭笑不得。


    她捏了捏柳慧的手,“手都涼成這樣了,你就乖乖回去休息吧!”


    “不要!”


    柳慧又用腦袋頂花昭的肩膀。


    “你好生休息,我送你一盒胭脂~”花昭說出這句話,明顯感覺到柳慧的動作一頓。


    她笑了笑,意識在大賣場裏買了盒古風腮紅,她把手伸進懷裏,隨後拿出那盒古風包裝的腮紅。


    “裏頭的碎金粉很漂亮吧!”


    是蜜桃金,自帶高光。


    柳慧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在閃著光呢!


    “你聽話,這盒胭脂就是你的了!”花昭笑道。


    柳慧動了動唇,她用指甲蓋掐起花昭手背上的皮,“你好煩哦!”


    柳慧還是沒能抵住現代化妝品的誘惑。


    她拿了腮紅在手上,仔細打量著,越看越歡喜。


    花昭本想把藥給柳慧,為避免被追問的麻煩,她道:“張口。”


    柳慧還在看手裏的腮紅,聽了花昭的話,她頭也沒抬張嘴。


    花昭把兩顆藥塞進她的口中,又接過夏桃遞來的水遞給柳慧,“喝水吞服。”


    柳慧雖有疑惑,但還是照做。


    吞了藥後,她道:“你給我吃了什麽呀?”


    “退熱和治風寒的藥,趕緊回去休息吧……”


    柳慧收起腮紅,兩隻手比作ok的手勢,放在自己的兩隻眼睛上。


    “okk啦!”


    花昭笑了,“你趕緊的。”


    柳慧轉身就走,可剛走出去幾步,就回頭道:“我若是化花鈿妝,肯定比你美!”


    花昭:“…………”


    怎麽這麽欠揍呢!


    柳慧走後沒一會兒,書房的門開了。


    季承儒走了出來,眉頭輕挑了下,“可以走了麽?”


    “可以!”花昭展顏,“久等啦!不過你什麽時候回書房的啊,前麵我問阿綠,她說你去花園了……”


    “走了會兒便回來了……”季承儒往蘭苑外走去。


    花昭正欲跟上,又轉身朝著兩個丫鬟說道:“你們也別跟著了,自己去逛吧~”


    “是!”


    兩人離開國公府,乘坐馬車前往碧水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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