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三個字,如同淬了冰的鋼針,狠狠紮進蘇晚的耳膜!


    冰龍脊控製室巨大的屏幕上,那艘被幽藍光網囚禁在八百米深海的“幽靈號”潛艇輪廓依舊清晰,冰冷的勝利感尚未散去,就被沈岩帶來的消息瞬間凍結。蘇晚眼底翻湧的銳利戰意瞬間凝固,被一股猝不及防的、冰冷的驚悸取代!母親!張桂芬那張總是帶著點怯懦卻無比牽掛的臉龐,瞬間在她腦海中放大!


    聲東擊西!沙漏這幫陰溝裏的老鼠!真正的殺招,竟然藏在這裏!他們精準地找到了她唯一的、最深的軟肋!


    “具體位置!‘老k’的信號消失前指向哪裏?清水村範圍那麽大!”蘇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酒紅色的裙擺隨著她急轉的動作劃出急促的弧線。她一步跨到沈岩麵前,眼神如刀,緊緊盯著他。


    “信號碎片經過多次跳躍,最終匯聚點在…村東頭,你家老屋附近,那棵老槐樹的坐標半徑五百米內。”沈岩語速飛快,麵色凝重,“信號消失方式…是主動銷毀,非常徹底。‘老k’本人…很可能已經不在特羅姆瑟,甚至…可能就在去清水村的路上!我們晚了一步!”


    主動銷毀!人可能已經在路上!


    蘇晚的心髒猛地一沉,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村東頭老槐樹…離她家那間老屋,隻有幾十米!沙漏的目標,毫無疑問,就是她母親張桂芬!他們要用母親來威脅她,交換“冰棺”技術?還是僅僅為了報複?!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著對母親安危的極度擔憂,瞬間在她胸腔裏炸開!她猛地轉身看向大屏幕,屏幕裏江嶼的身影依舊沉穩如山,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在聽到“清水村”的瞬間,已然凝成了萬載玄冰。


    “江嶼!”蘇晚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甚至帶上了一絲命令的口吻,“這裏交給你!我必須立刻回國!”每一秒都可能是母親安危的關鍵!布魯塞爾的風雲,冰龍脊的勝利,此刻在她心中都化作了需要立刻跨越的背景板。


    屏幕裏,江嶼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甚至沒有一秒鍾的遲疑。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屏幕,鎖住蘇晚眼中那不容動搖的急切和深藏的恐懼,聲音低沉而斬釘截鐵,帶著絕對的掌控力:“沈岩,安排飛機。最快的航線,最高權限。通知我們在國內的所有人,立刻向清水村集結,不計代價,確保張阿姨安全!”


    “是!”沈岩如同接到軍令,立刻轉身,手指在通訊器上化為一片殘影。


    “這裏?”江嶼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那艘被“凍”住的潛艇,如同看一件即將被丟棄的垃圾,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情緒,“馬上結束。”


    他轉向冰龍脊控製室,下達了最後的、也是最冷酷的指令:“解除‘霜巨人’能量場束縛。啟動深海水下牽引機器人,將目標潛艇拖離航道,掛上識別信標。坐標,連同‘幽靈號’內部結構圖、人員可能的身份推測,同步發送給北約聯合海事司令部和挪威海軍司令部。告訴他們,”江嶼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這艘非法闖入他國專屬經濟區、意圖實施破壞的‘不明潛艇’,我們‘晚嶼’集團在科考作業時‘意外發現’並‘協助控製’。現在,‘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充滿了冰冷的嘲諷和禍水東引的算計。沙漏這艘價值連城、裝備精良的潛艇,瞬間變成了一塊燙手山芋,一個足以引爆國際爭端的“證據”!北約和挪威海軍接手後,光是調查潛艇來源和上麵可能存在的敏感設備與技術,就足夠沙漏背後的勢力喝一壺!這比直接擊沉它,更能讓沙漏傷筋動骨,焦頭爛額!


    “是!指令確認!執行中!”控製室主管的聲音帶著一絲震撼和亢奮。屏幕上的幽藍光網瞬間消失,“幽靈號”潛艇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深海巨獸,無聲地癱軟在漆黑的海床上。幾台如同鋼鐵巨蝦的深水機器人迅速從“龍巢”方向遊出,伸出粗壯的機械臂,精準地扣住潛艇外殼,拖曳著它,朝著預設的、靠近國際航道邊緣的坐標緩緩移動。一個閃爍著特殊頻段信號的信標,被牢牢吸附在潛艇指揮塔上。


    處理完畢!幹淨利落,不留痕跡,還順手挖了個巨坑!


    江嶼的目光最後掃過屏幕,確認指令執行無誤,隨即切斷了與冰龍脊的通訊。他轉向蘇晚,深邃的眼底映著她緊繃的側臉和眼中深藏的憂急。他大步走到她身邊,溫熱的手掌穩穩地覆上她微涼的手背,傳遞著無聲的力量和絕對的承諾:“走,回家。”


    沒有多餘的情話,隻有最直接、最有力的行動。


    ---


    布魯塞爾郊外,一處不起眼的私人機場。


    一架線條流暢、塗裝低調的灣流g700公務機引擎發出低沉有力的轟鳴,隨時準備刺破夜空。機艙內,氣氛凝肅。


    蘇晚換下了那身極具攻擊性的酒紅長裙,穿著簡單的黑色高領羊絨衫和同色長褲,長發束成利落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緊抿的唇線。她靠在舷窗邊,窗外布魯塞爾的燈火飛速後退,最終被無邊的黑暗取代。機艙內柔和的燈光映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眼底深處是無法掩飾的焦灼。她一遍遍看著沈岩同步過來的、國內人員向清水村集結的加密坐標圖,指尖無意識地收緊。


    江嶼坐在她對麵,同樣一身深色便裝。他閉目養神,但眉宇間那抹冷峻的銳利並未散去。他麵前的加密平板屏幕上,不斷刷新著來自國內和北歐的最後收尾信息。


    “江先生,蘇總。”沈岩的聲音通過機艙內通訊器傳來,打破了沉寂,“挪威海軍和北約方麵已確認接收‘幽靈號’潛艇及我方提供的‘資料’。反應…非常‘熱烈’。”沈岩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他們正在緊急磋商,封鎖消息,並試圖追查潛艇來源。沙漏在挪威海的活動空間,已被徹底壓縮至極限。”


    “另外,”沈岩繼續匯報,“特羅姆瑟港,‘北極星深海資源勘探公司’已被挪威警方和海岸警衛隊聯合突擊查封。現場抓獲數名外圍人員,但核心成員,尤其是‘老k’,蹤跡全無。初步判斷,在我們行動前,他已完成任務交接,銷毀痕跡後潛逃。方向…高度疑似指向東亞。”最後四個字,讓蘇晚的心又是一緊。


    “清水村方麵,”沈岩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我們的人已全部就位。第一批由阿強(蘇晚早期在村裏的心腹夥伴)帶領的本地安保小組,三分鍾前抵達村東頭老槐樹區域,正在對周邊進行地毯式搜索。第二批由‘晚嶼’國內安保部精銳組成的行動隊,十五分鍾後抵達。已啟動最高級別防護預案,張阿姨住所及周邊區域處於嚴密監控中。目前…尚未發現明確威脅目標。”


    “尚未發現”並不能讓蘇晚有絲毫放鬆。沙漏的手段陰險狡詐,“老k”這樣的老狐狸親自潛回國內,目標直指母親,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每一分每一秒的平靜,都可能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通知阿強,保持警惕,重點排查近期出現在村裏的生麵孔,尤其是打著‘投資’、‘探親’、‘收山貨’幌子的外地人。任何異常,立刻匯報,寧可錯查,不可放過!”蘇晚的聲音清冷而果決,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氣。事關母親,她沒有任何僥幸心理。


    “是!”沈岩立刻應道。


    機艙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引擎平穩的轟鳴聲。江嶼睜開眼,看向蘇晚。她的側臉在舷窗外的微光下顯得有些脆弱,但繃緊的下頜線和眼中燃燒的火焰,卻透著一股遇強愈強的韌勁。


    “休息一會兒。”江嶼開口,聲音低沉,“落地後,還有硬仗。”他遞給她一杯溫熱的牛奶。


    蘇晚接過杯子,溫熱的觸感稍稍驅散了一點指尖的冰涼。她沒有喝,隻是握在手裏,目光依舊投向窗外深沉的夜空,仿佛要穿透這萬米高空的距離,看到那個此刻讓她牽腸掛肚的小山村。


    “媽…等我…”她在心底無聲地呼喚,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


    與此同時,清水村,村東頭。


    夜色籠罩下的村莊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幾聲犬吠。老槐樹巨大的樹冠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輕響,投下濃重的陰影。幾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貓,在樹影和屋舍間快速、無聲地穿梭。


    領頭的正是阿強。這個當年跟著蘇晚一起擺攤、打架、風裏來雨裏去的糙漢子,如今已成了“晚嶼”集團在國內基層安保的重要骨幹,眼神裏褪去了當年的莽撞,多了沉穩和精幹。他穿著深色便服,手裏拿著一個特製的熱成像儀,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強哥,槐樹西北角那片灌木叢,熱源有點異常!溫度偏高,像是剛有人蹲過!”一個隊員壓低聲音,指著儀器屏幕上一個微弱的紅點。


    阿強眼神一凜:“過去看看!小心點!二組,注意警戒周圍路口!”


    幾人迅速而警惕地靠近那片灌木叢。手電光小心地撥開枝葉,地麵有明顯的踩踏痕跡,幾片葉子被壓折,斷口還很新鮮。旁邊的泥土上,赫然發現一個被匆忙丟棄、踩扁的煙頭——一個在清水村絕對少見的進口牌子!


    “媽的!真有人!”阿強低聲咒罵一句,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撿起那個煙頭,小心翼翼地用證物袋裝好。“通知蘇總的人,發現可疑蹤跡!目標很可能就在附近!讓兄弟們把網收緊了!一隻蒼蠅也別放出去!”


    他抬起頭,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不遠處蘇晚家那間亮著昏黃燈光的安靜老屋。張阿姨就在裏麵!一股強烈的責任感和怒火在阿強胸腔裏燃燒。晚姐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他,要是張阿姨少了一根頭發,他阿強還有什麽臉麵?!


    “強哥!你看那邊!”另一個隊員突然指著老屋後牆根方向,聲音帶著一絲驚疑。


    阿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老屋那扇有些年頭的木質後窗下方,靠近牆根泥土的地方,似乎…被動過!一小塊泥土的顏色明顯比旁邊深,像是被翻新過,還極其隱蔽地蓋上了幾片落葉作為偽裝!如果不是他們帶著目的性地一寸寸搜索,在夜色下根本難以察覺!


    “炸彈?!”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衝進阿強的腦海!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別動!”他厲聲低喝,阻止了隊員下意識想靠近的腳步。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所有人!立刻後退!遠離老屋!立刻通知排爆組!快!!”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微微變調。


    他死死盯著那塊被翻動過的泥土,心髒狂跳。沙漏這幫畜生!他們竟然真的敢!竟然想用這麽陰毒的手段!如果…如果不是發現得及時…阿強不敢再想下去!晚姐…晚姐把母親托付給他…他…


    巨大的後怕和滔天的憤怒,瞬間淹沒了阿強!


    機艙內。


    蘇晚手中的加密通訊器突然發出尖銳急促的蜂鳴!屏幕上跳動的,正是阿強緊急發來的信息:“發現疑似爆炸物!位置:張姨家後窗下!已封鎖現場!排爆組正在路上!張姨安全!已轉移至村委臨時安置點!”


    “轟——!”


    蘇晚隻覺得腦子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了!眼前瞬間一黑!握著通訊器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泛白,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


    爆炸物!就在母親房間的後窗下!


    就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一股冰冷刺骨的後怕,混合著足以焚毀理智的暴怒,如同火山岩漿般在她體內瘋狂奔湧!沙漏!老k!你們找死!!!


    “晚晚!”江嶼沉穩有力的手臂瞬間扶住了她,將她圈入懷中。他看到了通訊器上的信息,深邃的眼眸瞬間結冰,周身散發出的凜冽殺意,讓機艙內的溫度都驟然下降!


    蘇晚猛地抬起頭,眼中所有的脆弱和驚悸都被焚燒殆盡,隻剩下一種近乎實質化的、玉石俱焚的冰冷殺意!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顫,卻字字如刀,帶著毀滅一切的決心:


    “江嶼!我要‘老k’!我要他…生不如死!”


    江嶼緊緊抱著她,感受到她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和那滔天的恨意。他低下頭,冰冷的唇印在她微涼的額角,聲音低沉而殘酷,如同地獄的審判:


    “好。他跑不了。”


    他抬起頭,目光如同穿透了機艙和萬米雲層,鎖定了那片夜色籠罩下的山村,下達了最冷酷的追殺令:


    “沈岩!啟動‘獵犬’!目標:‘老k’!授權等級:滅絕!我要他…在踏上故土的那一刻起,就活在無間地獄裏!直到…我們親手去取他的命!”


    “是!”通訊器裏,沈岩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同樣冰冷的殺伐之氣。


    灣流飛機撕裂雲層,以極限速度朝著東方那片承載著血火與牽掛的土地疾馳。機艙內,蘇晚靠在江嶼懷中,身體依舊緊繃如弓。她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再是布魯塞爾的爾虞我詐,不再是冰龍脊的驚心動魄,隻剩下清水村那間亮著昏黃燈光的老屋,和母親驚魂未定卻強作鎮定的臉。


    回家!清算!這筆血債,要用仇人的血,千倍萬倍地償還!


    飛機刺破黎明的薄霧,舷窗下,祖國的海岸線已隱約可見。漫長的歸途即將抵達終點,而一場更加殘酷、更加血腥的獵殺,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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