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


    張嫂那淒厲到變調的尖叫聲,如同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刺穿地窖厚重的黑暗,在狹窄的空間裏炸開!


    那聲音裏蘊含的巨大驚恐和絕望,甚至蓋過了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仿佛她親眼目睹了什麽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


    \"嗚哇——!哇哇哇——!\"


    嬰兒的哭聲變得更加急促、更加尖銳!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小獸,在瀕死掙紮中爆發出最後的求生本能!每一聲都像鋒利的玻璃碎片,狠狠刮擦著耳膜!


    這聲音……不對勁!不像是普通的驚嚇或疼痛!更像是……某種生命正在被強行剝奪的痛苦掙紮!


    頭頂的蓋板再次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比剛才更加劇烈!整個地窖都跟著震顫!灰塵簌簌落下,在慘白的光柱中如同無數細小的幽靈瘋狂舞動!


    有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正在上麵激烈地搏鬥?!


    那個撐黑傘的男人……他在對張嫂和孩子做什麽?!


    這個念頭如同一桶冰水兜頭澆下!巨大的驚駭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張嫂……那個總是笑眯眯、給我多盛半勺菜的樸實女人……還有她懷裏那個粉嫩的小生命……


    不!不!不!


    我想衝上去!想阻止可能正在發生的慘劇!可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麵前這個佝僂的老婦,那隻枯爪般的手依舊固執地朝我伸來,符紙上暗紅的符文在慘白的光線下泛著不祥的微光!她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死氣,如同實質的枷鎖,死死禁錮著我的四肢!


    \"過來……\"老婦幹澀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朽木,帶著一種詭異的蠱惑力,\"讓婆婆……看看那個標記……\"


    她離我越來越近!那股腐朽的、混合著陳舊草藥和泥土的氣息幾乎噴在我的臉上!枯瘦的手指幾乎要觸碰到我藏在身後的手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第三聲巨響!震耳欲聾!比前兩次加起來還要劇烈!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變形的\"嘎吱——\"聲!


    頭頂的蓋板……被暴力破開了?!


    一道刺眼的天光,如同天神投下的長矛,猛地從入口處刺入地窖的黑暗!光柱中,無數灰塵瘋狂舞動!


    緊接著——


    \"咚!咚!咚!\"


    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擂鼓,從鐵梯上急促而下!每一步都帶著毫不掩飾的暴怒和殺意!震得鐵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是那個撐黑傘的男人回來了?!


    不!不對!這腳步聲……更加沉重!更加雜亂!像是……兩個人在搏鬥中跌跌撞撞地衝下來?!


    \"啊——!!!\"張嫂的尖叫聲再次響起!近在咫尺!就在鐵梯上!聲音裏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某種決絕的瘋狂!\"你休想碰我的孩子!畜生!我跟你拚了——!!!\"


    \"滾開!\"黑傘男人冰冷的聲音緊隨其後,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砰!\"


    肉體撞擊的悶響!


    \"啊!\"


    一聲短促的痛呼!


    緊接著是一連串混亂的、重物滾落鐵梯的\"咚咚\"聲!伴隨著鐵梯不堪重負的\"嘎吱\"呻吟!


    \"噗通!\"


    一個沉重的物體,重重砸在了地窖入口處的水泥地上!


    慘白的光柱邊緣,一個身影狼狽地滾了進來!


    是張嫂!


    她整個人撲倒在地,頭發散亂,嘴角滲血,臉上布滿了擦傷和淤青!但她的雙臂……她的雙臂以一種近乎扭曲的姿態,死死地、拚盡全力地……護著懷裏的繈褓!那個嬰兒的哭聲已經變得微弱,卻依然倔強地從層層包裹中傳出!


    \"嗚……嗚哇……\"


    張嫂艱難地抬起頭,嘴角的血沫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她的目光在觸及地窖中央的場景時——江嶼不成人形的軀體、那個佝僂的老婦、還有蜷縮在鐵籠邊的我——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巨大震驚和……某種恍然大悟的恐懼!


    \"原來……原來在這裏……\"她破碎的聲音裏帶著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你們這些……魔鬼……\"


    她的話沒能說完。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從鐵梯上飛掠而下!巨大的黑傘在昏暗的光線中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傘尖閃爍著金屬的寒芒,直指張嫂的後心!


    是那個撐黑傘的男人!他終於現身了!傘沿下的陰影中,那雙冰冷的眼睛此刻燃燒著罕見的怒火!西裝依舊一絲不苟,但領口處明顯有一道被撕裂的痕跡,露出裏麵蒼白的皮膚!


    他要殺了張嫂!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閃電劈開我的腦海!身體先於思維做出了反應!


    \"不——!!!\"我不知從哪裏爆發出一股蠻力,猛地從地上彈起!不顧一切地朝著張嫂的方向撲去!想要用身體擋在她和那把致命的黑傘之間!


    太遲了!


    黑傘的速度快得非人!傘尖如同死神的鐮刀,已經刺到了張嫂後背不到一寸的地方!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啪!\"


    一聲清脆的、如同枯枝斷裂的聲響!


    那個一直沉默的佝僂老婦,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張嫂和黑傘之間!她那隻枯爪般的手,竟然精準地……抓住了黑傘的傘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黑傘男人猛地停住了動作!傘沿下的陰影中,那雙冰冷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震驚?!


    \"阿……婆?\"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遲疑,\"您……做什麽?\"


    老婦沒有回答。她依舊低著頭,花白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那隻抓住傘尖的枯爪,卻紋絲不動,如同鐵鑄。符紙從她另一隻手中飄落,無聲地散落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


    一種詭異的沉默在地窖中蔓延。


    張嫂趁機艱難地爬了起來,抱著繈褓踉蹌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她的目光在佝僂老婦和黑傘男人之間來回掃視,臉上寫滿了困惑和恐懼。


    我僵在原地,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撞擊,幾乎要衝破肋骨的束縛。這詭異的對峙……是怎麽回事?!


    終於,老婦幹澀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這個女人的血……\"她緩緩抬頭,花白頭發間露出的一隻渾濁眼睛,死死盯著黑傘男人,\"還有那個孩子的命……是我的。\"


    什麽?!


    巨大的寒意順著脊背瘋狂上竄!我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佝僂的背影!她……她不是來救張嫂的?!她想要……那個嬰兒的命?!


    黑傘男人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傘沿微微抬起,露出他線條冷硬的下頜繃緊的弧度。


    \"阿婆,\"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按照規矩,''祭品''由我全權處理。您越界了。\"


    規矩?祭品?!他們在說什麽?!


    老婦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朽木摩擦般的冷笑。


    \"規矩?\"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瘋狂的尖銳,\"我守了六十年的''規矩''!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把我的兒孫一個個送進''深海''!現在……現在終於等來了一個帶著''海靈''印記的嬰兒!你跟我說規矩?!\"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那隻抓住傘尖的枯爪青筋暴起!另一隻手猛地指向縮在牆角的張嫂和她懷裏的繈褓!


    \"那個孩子!他手腕上的胎記!是''海靈''的印記!是''深海之主''選中的容器!有了他……有了他我就能……\"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


    黑傘男人的身體微微前傾,傘沿下的陰影中,那雙眼睛裏的寒意幾乎要凝結成冰。


    \"阿婆,\"他的聲音輕柔得可怕,\"您太老了。老到開始說胡話了。\"


    話音剛落,黑傘猛地一旋!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


    老婦那隻抓住傘尖的手,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了!但她竟然沒有發出任何痛呼!隻是身體踉蹌了一下,後退半步!


    黑傘男人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傘尖如同毒蛇吐信,猛地刺向老婦的咽喉!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老婦那隻扭曲的手突然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翻轉!五指張開,掌心朝外!那上麵……不知何時竟然用鮮血畫著一個扭曲詭異的符號!和符紙上的如出一轍,卻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不祥的暗紅微光!


    \"以血為引,以魂為祭!\"老婦的聲音突然變得洪亮、尖銳,完全不似老人!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韻律,\"深海之眼,開——!\"


    \"轟——!!!\"


    一股無形的力量,如同爆炸的衝擊波,以老婦為中心猛地爆發!黑傘男人猝不及防,被這股巨力狠狠掀飛!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撞在遠處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整個地窖都在震顫!灰塵簌簌落下!慘白的光柱瘋狂晃動!


    我死死抱住鐵籠的一根欄杆才沒有被掀翻!張嫂蜷縮在牆角,用身體死死護住繈褓,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恐!


    老婦緩緩直起了佝僂的背!花白的頭發無風自動!那隻扭曲的手依舊高舉,掌心的血符如同活物般蠕動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完全變成了渾濁的灰白色!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一片死寂的灰!


    \"六十年前……他們選了我的大兒子……\"她的聲音不再幹澀,而是帶著一種非人的、多重疊加的回音,在地窖中回蕩,\"四十年前……是我的小女兒……二十年前……是我唯一的孫子……現在……輪到我了!我要用這個孩子的血肉……打開''深海之眼''!我要親眼看看……那個吞噬了我所有親人的''深海之主''……到底是什麽模樣!!!\"


    她的聲音到最後幾乎變成了尖嘯!震得人耳膜生疼!


    黑傘男人從牆邊緩緩站起,西裝依舊一絲不苟,但傘沿下的陰影中,一絲暗紅的血跡,從他緊抿的唇角緩緩滑下。


    \"瘋了。\"他冰冷地吐出兩個字,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忌憚?


    老婦沒有理會他。她那隻高舉的、畫著血符的手,緩緩轉向了……縮在牆角的張嫂和她懷裏的繈褓!


    \"孩子……\"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卻比之前的尖嘯更加毛骨悚然,\"來……到婆婆這裏來……\"


    張嫂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死死抱住繈褓,拚命搖頭,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老婦灰白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微弱啼哭的嬰兒,另一隻完好的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


    \"不——!!!\"


    我不知從哪裏湧出的勇氣,猛地從鐵籠邊撲了出去!用身體擋在了張嫂和那個詭異的老婦之間!


    \"滾開!\"我嘶吼著,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離她們遠點!\"


    老婦的動作頓了一下。那雙灰白的、沒有焦點的\"眼睛\",緩緩轉向了我。


    \"啊……\"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而貪婪,\"差點忘了……你身上……也有''它''的氣息……\"


    她那隻完好的手,突然改變了方向,朝著我藏在身後的右手手腕抓來!


    \"晚……晚……跑……\"地上,江嶼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氣音,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極致的焦急和恐懼。


    跑?往哪跑?!


    我的後背已經抵上了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那隻枯爪般的手越來越近!掌心的血符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和詭異的紅光!


    就在那隻手即將觸碰到我的刹那——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猛地在地窖中炸開!


    老婦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隻伸向我的手僵在了半空!她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胸口——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正在她洗得發白的布衫上迅速暈開!


    \"你……\"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槍聲的來源。


    地窖入口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手中握著一把還在冒煙的手槍。


    是……老李?!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後廚幫工?!


    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硬的決絕。槍口穩穩地指向老婦,沒有絲毫顫抖。


    \"阿娘,\"他的聲音沙啞而沉重,\"夠了。\"


    阿娘?!這個老婦……是老李的母親?!


    巨大的震驚讓我幾乎忘記了呼吸!地窖中的局勢變化太快,我的大腦已經跟不上節奏!


    老婦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灰白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人性的光芒,但轉瞬即逝。


    \"小……小四……\"她的聲音恢複了幹澀和蒼老,\"你也要……背叛''深海''嗎?\"


    老李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掃過地窖中的每一個人——蜷縮在牆角的張嫂和嬰兒、不成人形的江嶼、我、靠在牆邊的黑傘男人——最後回到老婦身上。


    \"沒有''深海'',\"他一字一頓地說,\"從來就沒有。隻有一群被恐懼和謊言奴役的可憐蟲。\"


    這句話如同一顆炸彈,在地窖中引爆!


    黑傘男人的身體猛地繃直!傘沿下的陰影中,那雙眼睛裏的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老婦則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胸口的血洞對她似乎毫無影響!她那隻畫著血符的手猛地高舉!


    \"褻瀆者!死——!!!\"


    一股無形的力量再次爆發!老李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鐵梯上!手槍脫手飛出,滑到了遠處的地麵上!


    與此同時,黑傘男人動了!


    巨大的黑傘如同一柄利劍,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猛地刺向老婦的後心!


    老婦仿佛背後長眼,身體詭異地一扭,避開了致命一擊!傘尖隻劃破了她的布衫,在幹枯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以為……就憑你們……能阻止我?!\"老婦的聲音再次變得多重疊加,如同無數人同時開口,\"今晚……就是''深海之眼''開啟之時!這個孩子……就是鑰匙!\"


    她的雙手同時高舉!胸口的血洞和手掌的血符同時爆發出刺目的紅光!整個地窖開始劇烈震顫!牆壁上的黴斑如同活物般蠕動!地麵上的灰塵無風自動,形成了一個個微型的漩渦!


    \"不好!\"老李從地上艱難爬起,嘴角滲血,\"她要強行開啟儀式!\"


    黑傘男人的動作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慌亂!他猛地後退幾步,傘尖指向老婦,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阿婆!住手!沒有完整的儀式,強行開啟''深海之眼''隻會——\"


    \"毀滅?\"老婦瘋狂地大笑起來,灰白的眼睛裏流出兩道血淚,\"那就一起毀滅吧!反正……我早就一無所有了!!!\"


    紅光越來越盛!地窖的牆壁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某種難以形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無數人在耳邊竊竊私語!


    我的頭開始劇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往腦子裏鑽!視線變得模糊!隻能隱約看到張嫂抱著繈褓蜷縮在牆角,江嶼無聲無息地躺在血泊中,老李掙紮著想要爬向掉落的手槍,黑傘男人站在原地,傘沿下的陰影中,那雙眼睛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就在這世界仿佛要崩塌的刹那——


    \"嗚哇——!!!\"


    一聲嘹亮的、充滿生命力的嬰兒啼哭,如同劃破黑暗的曙光,猛地刺穿了地窖中粘稠的死亡氣息!


    繈褓中,那個嬰兒的小手,不知何時掙脫了包裹,在空中胡亂揮舞著。


    在他的手腕內側……一個清晰的、暗紅色的、形似魷魚的胎記,在紅光中顯得格外刺眼!


    老婦灰白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個胎記,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


    \"海靈……海靈的印記!\"她嘶啞地尖叫著,朝著張嫂和嬰兒邁出一步,\"給我!把他給我!!!\"


    張嫂死死抱住繈褓,臉上淚水縱橫,卻倔強地搖頭:\"不!絕不!\"


    老婦不再廢話。她那隻畫著血符的手猛地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張嫂狠狠掀翻!繈褓從她懷中飛出,朝著老婦的方向飛去!


    \"不——!!!\"張嫂撕心裂肺的尖叫幾乎要刺穿耳膜!


    我不知從哪裏湧出的力量,猛地撲了出去!在半空中接住了那個繈褓!巨大的衝擊力讓我重重摔在地上,但雙臂依舊死死護住懷中的小生命!


    \"找死!\"老婦的聲音近在咫尺!


    我抬頭,看到她那枯爪般的手,帶著死亡的氣息,朝著我和嬰兒猛地抓來!


    躲不開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老婦的身體猛地一顫!她的眉心,一個血洞緩緩浮現。


    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槍聲的來源——


    老李半跪在地上,手中握著那把失而複得的手槍,槍口還在冒煙。他的臉上淚水縱橫,嘴唇顫抖著:


    \"阿娘……安息吧……\"


    老婦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灰白的眼睛漸漸恢複了渾濁的黑色。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吐出一口暗紅的血沫。


    \"小四……\"她的聲音恢複了蒼老和幹澀,帶著一絲解脫,\"原來……死亡……這麽溫暖……\"


    她的身體緩緩倒下,如同一截枯朽的木頭,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掌心的血符迅速褪色,變成了普通的血跡。地窖中的紅光和低語聲也隨之消散,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我死死抱住懷裏的繈褓,嬰兒的啼哭已經變成了微弱的抽泣。小手腕上的胎記,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魷魚\"的標記。


    和江嶼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和我被燙傷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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