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樹橫亙在路中央,粗壯的樹幹在車燈照射下泛著慘白的光。三個黑衣人站在樹旁,手裏的鐵棍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他們沒蒙麵,卻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趴下!\"陳默厲喝一聲,同時猛打方向盤。


    我本能地伏低身體,下一秒,擋風玻璃\"嘩啦\"一聲炸裂!一顆子彈擦著我的頭皮飛過,在後座頭枕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孔洞。


    槍!他們有槍!


    恐懼像一桶冰水當頭澆下,我渾身發抖,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陳默卻異常冷靜,他一手控著方向盤,另一手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哢嗒\"一聲上膛。


    \"抓穩了!\"他低吼一聲,腳下油門猛地踩到底!


    車子發出痛苦的轟鳴,像頭受傷的野獸,朝著路障直衝過去!那三個黑衣人顯然沒料到這招,慌忙向兩旁閃避。其中一人舉起槍,又是\"砰\"的一聲,後視鏡應聲而碎!


    \"低頭!\"陳默命令道,同時單手伸出窗外,扣動扳機——


    \"砰!砰!\"


    兩聲槍響幾乎震破我的耳膜。後視鏡裏,一個黑衣人捂著肩膀倒地,另外兩個迅速躲到了樹後。我們的車已經衝到路障前,陳默猛打方向盤,車子右側兩個輪子幾乎離地,險之又險地從樹幹邊緣擦了過去!


    \"砰!\"又是一槍,打中了後備箱。


    車子劇烈顛簸著衝過了路障,陳默的手穩如磐石,車速絲毫不減。我死死抓著座椅,指甲幾乎摳進皮革裏,心髒跳得快要衝出胸腔。


    \"他們......是誰......\"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陳默沒回答,隻是緊盯著後視鏡:\"還沒完。\"


    我回頭看去,隻見一輛黑色suv已經繞過路障,正以驚人的速度追上來!車燈像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坐好!\"陳默突然猛踩刹車,同時急打方向盤!


    車子在狹窄的山路上來了個180度甩尾,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我整個人被甩到車門上,右腿傷處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直冒金星。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車子已經調轉方向,朝著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你幹什麽?!\"我驚恐地問,\"他們就在那邊!\"


    \"前麵一定有埋伏。\"陳默聲音冷靜得可怕,\"這條路隻通安全屋,他們知道我們要去哪。\"


    黑色suv顯然沒料到這一招,急忙刹車調頭,但已經落後我們一大截。陳默駕車如臂使指,在蜿蜒的山路上飛馳,每一次轉彎都精準得如同計算過一般。


    \"我們現在去哪?\"我顫聲問。


    \"備用地點。\"陳默簡短地回答,同時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單手撥了個號碼,\"是我。路障,有槍。對方知道路線,啟備用方案......對,二十分鍾後到。\"


    掛斷電話,他瞥了眼後視鏡:\"甩不掉。\"


    的確,那輛黑色suv像附骨之疽,始終咬在後麵,距離甚至還在縮短。更可怕的是,前方遠處又出現了兩隊車燈——是援兵!


    \"趴下!\"陳默突然喝道。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車子猛地一震!後窗玻璃炸裂,無數碎片飛濺!一顆子彈擦著我的臉頰飛過,火辣辣的疼。溫熱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是血。


    陳默咒罵一聲,突然猛打方向盤,車子衝出了山路,朝著右側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土路紮了進去!這條小路極窄,兩側樹枝刮擦著車身,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追擊的車輛顯然沒料到這一招,等他們調頭追上來時,我們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是哪......\"我剛開口,又是一陣槍響,後保險杠被打得火花四濺!


    陳默沒回答,隻是專注地駕車在崎嶇的土路上飛馳。這條小路越來越窄,最後幾乎消失在了茂密的灌木叢中。車子劇烈顛簸,我的頭幾次撞上車頂,眼前直冒金星。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河!沒有橋,隻有淺淺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抓緊!\"陳默大喊一聲,車子毫不減速,直接衝進了河裏!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漫過底盤,從門縫滲進來,浸濕了我的鞋襪。車子在河水中艱難前行,發動機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我死死抓著車門把手,生怕下一秒就會被湍急的河水衝走。


    奇跡般地,車子竟然渡過了小河,爬上對岸的斜坡。陳默立刻熄火關燈,我們靜靜地隱藏在河岸的樹影中。


    幾秒鍾後,追擊的車輛趕到了河邊。他們停在對岸,車燈掃視著河麵,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跟過來。借著月光,我能看到其中一人下車查看,手裏還拿著槍。


    \"別動,別出聲。\"陳默壓低聲音說,他的手槍已經上膛,隨時準備射擊。


    時間仿佛凝固了。我屏住呼吸,能清晰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右腿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臉上的擦傷也在流血,但我連擦都不敢擦,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對岸的黑衣人似乎在爭論什麽。最終,他們放棄了渡河,調頭離開了。車燈漸漸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我長舒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座椅上,這才發現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


    \"他們走了......\"我虛弱地說。


    陳默卻搖搖頭:\"隻是暫時。他們會找到其他路線繞過來。\"他重新發動車子,但沒開車燈,隻借著月光緩緩前行,\"我們得抓緊時間。\"


    車子在密林中穿行,樹枝刮擦著車身,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大約十分鍾後,前方出現了一棟孤零零的木屋,隱藏在茂密的樹叢中,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到了。\"陳默低聲說,卻沒急著下車,而是仔細觀察了周圍情況,確認安全後才示意我下車,\"小心點,跟著我。\"


    我拖著受傷的右腿,艱難地爬出車子。夜風夾雜著山林特有的潮濕氣息撲麵而來,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臉上的傷口已經結了薄薄的血痂,一扯就疼。


    木屋看起來年久失修,但走近才發現門窗都很結實。陳默在門上敲了三下,停頓,又敲兩下。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江嶼。


    他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比白天見到時少了些精英氣質,多了幾分肅殺。那雙深邃的眼睛在看到我臉上的血跡時驟然一縮,但很快又恢複了冷靜。


    \"進來。\"他簡短地說,側身讓出一條路。


    木屋內比外表看起來舒適得多。一盞昏黃的露營燈掛在屋頂,照亮了簡單的家具: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角落裏甚至還有個小爐子。一個我不認識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邊擦拭手槍,見我們進來,隻是點了點頭。


    江嶼關好門,轉身麵對我。他的目光落在我流血的臉上,眉頭微蹙:\"傷得重嗎?\"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一愣。白天的羞辱還曆曆在目,現在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算什麽?我冷笑一聲:\"托你的福,死不了。\"


    江嶼的眼神一暗,但沒接話,隻是轉向陳默:\"情況?\"


    \"路障,有槍,對方知道路線。\"陳默簡短匯報,\"老周那邊可能有內鬼。\"


    江嶼點點頭,表情陰沉得可怕。他走到櫃子前,拿出一個醫藥箱遞給我:\"自己處理一下。\"


    我沒接,隻是死死盯著他:\"到底怎麽回事?那些人是誰?為什麽要殺我?老張怎麽樣了?\"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我現在就走!\"


    屋內一片寂靜。擦槍的中年男人停下了動作,陳默也看向江嶼,等待他的指示。


    江嶼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他走到桌前坐下,示意我也坐:\"你聽說過''鑫榮集團''嗎?\"


    我愣了一下。鑫榮集團是本省最大的民營企業,涉足房地產、餐飲、物流等多個領域,連我這個擺攤的都知道他們的大名。


    \"跟這事有什麽關係?\"我警惕地問。


    \"一切。\"江嶼的聲音冷得像冰,\"老張給你的那些肉,就是鑫榮旗下食品公司的''特殊產品''。\"


    特殊產品?我猛然想起那些價格異常便宜的肉,以及江嶼那句\"肉有問題\"的警告,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你是說......那些肉......\"


    \"有毒。慢性毒。\"江嶼直視我的眼睛,\"鑫榮在郊區有個地下加工廠,專門處理病死豬肉、走私凍肉,用化學藥劑處理後流入市場。老張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想通過你引起外界注意。\"


    我如墜冰窟,渾身發冷。那些肉......我差點就吃了,還差點賣給別人......


    \"老張他......\"


    \"沒死,但情況不樂觀。\"江嶼說,\"我的人把他從醫院轉移了。鑫榮的人正在到處找他,還有你——因為你是唯一接觸過那批肉的攤販。\"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無數疑問同時湧上來:\"那你呢?你在這件事裏扮演什麽角色?為什麽那些人要警告我遠離你?\"


    江嶼的眼神突然變得極其複雜。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因為我是鑫榮的副總裁。\"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下,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什麽?!\"我的手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裏的水果刀,\"所以你也是他們一夥的?!這是設局抓我?!\"


    陳默和那個中年男人立刻警惕地站起來,但江嶼抬手製止了他們。


    \"我曾經是。\"江嶼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三個月前,我發現公司在做這種勾當,開始暗中收集證據。鑫榮的老板趙榮發現了端倪,所以......\"他冷笑一聲,\"才有了今天那出戲。\"


    \"戲?\"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趙榮逼我當著你的麵羞辱你,測試我的忠誠。\"江嶼的眼神變得鋒利,\"他以為這樣能徹底斷了我對你的念想,防止我找你幫忙。\"


    對我的......念想?


    這個詞像一塊燒紅的炭,燙得我耳根發熱。五年前分手時的決絕,五年後重逢時的羞辱,現在又說什麽念想?


    \"你撒謊!\"我聲音發抖,\"如果真想幫我,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要那樣......那樣......\"我哽住了,無法重複他那些傷人的話。


    江嶼突然站起來,幾步走到我麵前。他比我高出一個頭,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讓我不自覺地後退,直到後背抵上牆壁。


    \"因為隻有這樣,趙榮才會相信我真的恨你。\"他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隻有這樣,他才會放鬆警惕,不派人24小時監視你。林晚,我在救你的命!\"


    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帶著淡淡的薄荷煙味,熟悉又陌生。我的心跳突然失控,臉頰發燙,隻能死死攥著口袋裏的刀柄來維持冷靜。


    \"我不信......\"我虛弱地說,\"你有什麽證據?\"


    江嶼退後一步,從內袋掏出一個u盤扔在桌上:\"這裏麵有鑫榮地下工廠的錄像、賬本照片和毒素檢測報告。足夠讓他們判十次死刑。\"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u盤,腦子亂得像一團麻。該相信他嗎?如果這是另一個陷阱呢?但如果不是......那些追殺我的人可都是真的......


    \"為什麽是我?\"我抬起頭,直視江嶼的眼睛,\"你明明可以找別人幫忙。\"


    江嶼的眼神突然變得極其複雜,那雙總是冷冰冰的眼睛裏,竟然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因為隻有你,林晚。\"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隻有你能接觸到那些吃過毒肉的顧客,隻有你能幫我找到受害者證據鏈。\"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但不知為何,我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原來隻是為了證據......


    \"如果我拒絕呢?\"我硬起心腸問。


    江嶼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那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但不出三天,你就會像老張一樣躺在icu——如果運氣好的話。\"


    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陳默和那個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門外,隻剩下我和江嶼對峙。


    窗外的山風呼嘯而過,吹得木屋吱呀作響。遠處隱約傳來引擎聲——追兵可能已經繞路找過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好,我幫你。但有個條件。\"


    江嶼挑眉:\"說。\"


    \"我要親眼確認老張安全。\"我咬著牙說,\"還有,事情結束後,我要一筆錢,足夠我在別的城市重新開始。\"


    江嶼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可以。\"他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部新手機遞給我,\"用這個聯係。舊手機扔掉,可能被監聽了。\"


    我剛接過手機,外麵突然傳來陳默急促的敲門聲:\"江總!他們找到這裏了!\"


    幾乎同時,遠處傳來幾聲汽車引擎的轟鳴,還有犬吠聲!


    江嶼臉色驟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後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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