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棠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容棋,猶如被暴風雪壓得不堪重負的梨花,蒼白而脆弱。


    眼眸裏結滿了愁緒,淚光點點,卻又倔強得一滴都沒有落下。


    容棋不忍的微微偏頭,眼裏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淒涼。


    兩人選擇了就近的茶樓,容棋要了一個大堂靠窗的位置。


    以如今黎若棠的身份,和他獨處容易招人閑話,會對她不利。


    容棋有心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該從哪裏提起,唯恐戳到她的傷心之事。


    看著容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還是黎若棠先開了口。


    “世子找若棠,是否有要事?”


    “你還好嗎?與你相識這麽久,我竟不知你心悅於容明宇。”


    容棋苦笑了一聲,本來還想等賞梅宴過後,就讓父王登門提親。


    沒想到就是這一等,讓他後悔終生,為什麽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而偏偏是容明宇那個虛偽的小人。


    他與容明宇一起長大,他深知此人利欲熏心,絕不是一個能托付終身的好歸宿。


    黎若棠聞言拿起帕子遮住臉頰,遮擋住如毒蛇般的恨意。


    悲涼的抽泣道:“若棠不曾傾慕過宇王殿下,何來心悅一說?”


    “既不是兩情相悅,那你們怎麽會......”溫文爾雅的性子還是讓他說不出無恥的話。


    “難道在世子眼裏,若棠就是這般毫無羞恥之心的人?我早有心儀之人,隻是這輩子注定是有緣無份了。”


    “心儀之人”四個字狠狠撞進了容棋的心窩,她所說之人會是自己嗎?那又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若棠對我來說猶如那天山之巔的雪蓮,我又怎麽會懷疑你的品行,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世子不必再問,此事就此揭過,若棠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不,若不是這場意外,你就會是我的世子妃,我定要追究到底,是容明宇強迫於你對嗎?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不是宇王殿下,他也是受害者,你別衝動。”


    黎若棠撇下手帕,緊緊抓住了容棋的衣袖,像是怕他前去找容明宇尋仇。


    這一下讓容棋清楚的看見她滿臉的梨花帶雨,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滴滴順著臉頰流下,可見哭得有多傷心。


    他強壓怒火,聲音溫柔的安慰道:“你別把我當成外人,就當是一個傾訴的對象也行,你告訴我實情好不好?”


    心愛的女人被迫嫁給他人,自己卻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他怎麽能甘心。


    黎若棠微微揚起臉龐,臉上是一片慘白和無奈,柔弱得讓人心痛。


    “是我的妹妹對我下了藥,此事你要替我保密,萬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會毀了她的。”


    容棋先是感到茫然,他感受到自己的拳頭在微微顫抖著。


    “她是你的親妹妹,為什麽要這樣對你?”


    “我也不知道,從小我就什麽都讓著她,包括賞梅宴她要我跟她互換詩詞,我也照做了,可是為什麽她還是不願放過我?”


    是啊,容棋忽然想起了當時的情況,若棠低俗的詩詞和黎初驚人的佳作。


    原來是這樣,是她嫉妒親姐姐的才學,這才不惜毀了她的一生。


    他的怒火在胸中翻騰著,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疾言厲色道:“好一個心如蛇蠍的女子,這種人也配活在這個世上。”


    對黎初的恨意達到了極致,讓他的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意,還有掩飾不住的殺機。


    黎若棠達到目的後,就不想與容棋世子再做糾纏。


    “世子,家中祖母還抱病在身,請恕若棠不能久陪。”


    因為對黎若棠的關注,所以對相府的事他也有些了解。


    “老夫人昨日回京時不是身體康健,怎麽一夜之間就病倒了?可請了禦醫?”


    “這......”


    “大小姐何必替二小姐遮掩,她又不會感激你。”紅衣是個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清楚了黎若棠的用意。


    “紅衣不許多嘴。”黎若棠的低聲嗬斥,紅衣的忿忿不平,主仆兩人配合得極好。


    容棋果然被勾出了興致,對著紅衣輕聲道:“紅衣,你說。”


    “是這樣的,昨日二小姐逼迫老夫人對大小姐動用家法,罪名是婚前失貞,不懂廉恥,老夫人不肯被二小姐氣昏過去了。”


    “又是黎初,對長姐不敬,對祖母不孝,本世子知道了。”


    等黎若棠離開之後,容棋立馬對著身後的人吩咐道:“木言,剛才的事你都聽到了,將那些事散播出去,我要她同樣的身敗名裂。”


    木言雖然對容棋忠心耿耿,但卻不是個愚昧的人,“世子,此事是否先查證一番,再做決斷。”


    “不必,我相信若棠,她不會拿自己的終身開玩笑,她也沒有理由去陷害自己的親妹妹,你去辦就是。”


    “是。”世子執意如此,他一個小小的侍衛也隻能照辦,對不起了黎二小姐。


    而黎初此時正在閨房裏和容玄大眼瞪小眼,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來臨的危機。


    “你怎麽會在我房裏?”容玄這是把她的臥房當成自家廚房了,就這麽隨意的來來去去。


    “黎大夫失蹤那麽久,終於舍得回來了,應該都忘了這盛京裏還有個病人了吧。”


    容玄眸子隱晦的看著黎初,聲音暗啞。


    這個可惡的女人,離開都不知道要通知他一聲。


    他為了她回盛京,她倒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離開,留他在玄王府裏苦苦等候著。


    若不是他也有自己的要事要辦,肯定追上去給她一頓教訓。


    “你還是病人嗎?有這種總是翻大夫窗子的病人嗎?”


    改日幹脆叫人把窗子給封上,看他還怎麽進來,有事就不能約在外頭,非要在臥房裏才能談。


    “聽說你又遇見刺殺,本王來看看你是否有缺胳膊少腿,會不會影響後續的醫治。”


    他知道她的身邊有兩個身手不錯的暗衛,普通的殺手傷不到她。


    可是沒想到這次出動的竟是九殺堂,還是由堂主九白親自出手。


    這不,昨日趕去將九白打成了半身不遂,今日才有空過來看她一眼,她沒事就好。


    “擔心我啊,聽說戰神玄王的身手高深莫測,能不能教我幾招,要那種能逃命的。”黎初將雙手背在身後,明媚的小臉湊到容玄的麵前。


    之前就有跟他學武的打算,奈何事情太多,學武的事遲遲趕不上日程,如今倒是有空隙了。


    容玄將頭低至與黎初平齊,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精致的下巴,低聲問道:“你覺得,本王會學那種逃命的功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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