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王璐帶劉皓和劉願去了姥姥家。


    平時他們會因為上學上班的問題沒時間來,但是趁著過年不得不來一趟看看。


    劉願從小不喜歡姥姥家的人,因為很少來往,總覺得他們和自己好像並不像一家人。


    就像那年舅舅家的兒子說自己沒有爸爸,讓她覺得很沒有教養,很討厭家長沒有教好的弟弟妹妹。


    不喜歡這一家的人,卻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禮貌,見到長輩會主動打招呼,基本的尊重是有的。


    直到舅媽說給她介紹一個相親對象,並且對方已經對她有了一定的了解。


    劉願並不覺得自己到了相親的年齡,心裏也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他們一直在說,一直勸著見一麵。


    “小願還是個孩子,相親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王璐上前笑了笑,她尊重劉願,何況劉願還有男朋友呢。


    姥姥聽王璐的話,笑了起來:“不小了,都二十了,你這個年齡都已經定下了。”


    說起王璐,她臉上的笑容頓然消失,在王璐跟前小聲說 :“說起來這個,你就非得跟他離是嗎?不嫌個丟人,自己帶兩個孩子,能帶的動嗎?”


    姥姥並不清楚他們夫妻倆離婚到底是為了什麽,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十分介意。


    對她老一輩的人來說,希望踏踏實實過日子,忍忍過去了,沒什麽必要非得離婚,鬧得大家都不愉快,搞得現在好多人會在他們背後說一些閑話。


    “媽,別說了,大過年的。”舅舅在一旁聽不下去了,上前勸阻。


    “我怎麽不能說她了,多大個人了,那大街小巷都傳爛了,說你姐她被自己男人丟下沒人要了,你說不丟人嗎?我出去買菜都不敢抬起來頭!”姥姥氣的拍了拍桌子,聲音很響。


    王璐隻能強顏歡笑,把她的話當做玩笑一樣試圖換個話題:“行了媽,也沒什麽,你別生氣了。晚上吃什麽?”


    劉願在一旁站著不高興了,真的不喜歡媽媽在這裏和他們說好話,攥緊了拳頭說:“那就見麵嘛,先問他要不要見我。”


    姥姥以為她真的答應了,喝了口熱茶,眼睛高興地都眯成了一條縫:“好說,我都讓你舅舅把你的照片發給他了,人家覺得你長得還不錯。”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劉願居然說出了讓她震驚一輩子的話。


    作為一個封建腐朽的老人,是極其注重名節這種東西的。


    “到時候我告訴他,我和我以前的男朋友住在一起,同居了三年,我們一起睡覺……”


    一旁的王璐就差點被氣暈,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女兒和程望在一起以來同居的事情,抓住了劉願的胳膊,看著她滿眼的失望。


    怕他們不信,劉願心髒跳的特別快,心裏很慌卻又冷靜地補充說:“我不是編的,如果那個男生真的願意和我談,應該不會介意這些吧?”


    氣的一旁站著看她的王璐直接給了她一巴掌,問:“真的?是真的嗎?你和程望還分手了?”


    她的心很痛,真的很少打劉願的,手不受控製地從她臉上呼過去,手掌心開始又疼又麻,慢慢攥緊捏成了不可言喻的拳頭。


    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被劉願瞞了這麽久,如果沒有分手也還好,可是他們還分手了。


    這一巴掌打在臉上,疼得劉願的淚腺都被刺激到了,淚水湧上眼眶,但是她強忍著沒有哭出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沒開玩笑!”


    她的聲音那樣堅定不屈,不願低頭認錯,她沒有錯。


    舅舅和舅媽小聲議論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而坐在沙發上的姥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嗓子好像噎住了一樣。


    手抖著指向劉願,瞪著眼睛看向一旁的姥爺說:“咱們家,咱們家沒有這樣的人,一個女孩子這麽不愛惜自己,和你那死爹一個樣,沒一個好東西!”


    姥爺站在一邊也生氣,背著手轉身回臥室拿了一把戒尺,這把戒尺上麵看起來有了年代感。


    隻是這把戒尺以前是用來打劉願舅舅和王璐的,平時犯些小錯誤就會被戒尺打好幾下。在他們都結婚生子之後就沒怎麽拿出來用過,因為都長大了,家裏也沒有特別氣人的孩子。


    本以為孩子們都會乖乖懂事的長大,根本沒想過劉願這個孩子會做出這種讓他們覺得丟人的事情。


    戒尺一下一下打在了劉願的後背上,疼得發麻,劉願隻是這樣默默站著挨打,後悔自己沒穿厚厚的外套了。


    聽到王璐給姥姥說好話的聲音,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媽媽心裏再怎麽生氣,至少她舍不得自己女兒被打。


    “媽,讓我爸別打了,快停手啊,她是個女孩子,一會兒就打壞了!”


    舅舅和舅媽一起把王璐拉到了外麵,他們知道不攔著的話,王璐也會被打一頓,還會說她教子無方之類的話。


    “打打才長記性,你看看你自己慣的。”


    “姐,你自己不著急嗎?你的閨女現在成了這樣子,想想是為什麽?”舅媽拉著她的胳膊試圖讓她先冷靜。


    好幾下狠狠摔打在劉願後背上,而今天的她穿的也不厚,裏麵隻穿了一層薄薄的毛衣,外套還脫在了舅舅屋的客廳。


    最後她的後背疼麻的沒了知覺,感覺後背被黏膩感占據,衣服就這樣粘在了後背上。


    鼻子突然湧上一股熱流,她伸手蹭了蹭,看到了鼻血沾在手上。


    “長不長教訓?!”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什麽樣子?小時候多聽話,長大了翅膀硬了?”


    姥爺的話音很凶,劉願委屈地掉起了眼淚,用手捂著鼻子不知所措。


    眼睛看向一旁的桌子,有抽紙,隻是不知道怎麽拿。


    這一刻,她隻覺得全世界並不是隻有家人是最好的。


    除了她的媽媽和哥哥,對她好的不是那些以家人親戚身份束縛她的人,是毫無血緣關係卻願意去愛她的人。


    聽見外麵說話吵鬧的聲音,劉皓在舅舅屋往外看了看。


    “發生什麽事了啊?”劉皓從客廳出來問。


    還沒等到他們回複,就聽到了劉願的哭聲。


    劉皓把身後好事的弟弟妹妹們都推了回去,不管舅舅的阻攔,衝進姥姥這邊的客廳。


    進屋看到劉願被戒尺打的直不起身,跑過去把劉願護在了身後,自己的胳膊也挨了好一下,疼得他差點沒力氣。


    看著劉願手指縫裏的血,他拉開了劉願的手,手指上都是鼻血。


    嚇得他立馬拿起桌上的抽紙在她鼻子上胡亂擦了擦,至少讓她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手指上的血擦了擦,有些血跡已經幹在了上麵,血腥味聞起來很腥。


    “劉皓……嗚嗚……”劉願雙眼模糊,眼淚大顆大顆地從臉頰滑落,抓著劉皓後麵的衣服,渾身都在發抖。


    “你們在幹什麽啊?!”劉皓心情很激動,朝著他們吼了兩句。


    舅媽怕他激動會動手,衝過來解釋:“你姥姥姥爺也是為了她好……”


    劉皓猛地回頭看她,氣的胸口起伏:“為她好就要把她打個半死嗎?”


    姥姥因為劉願的事情,直到現在氣的還在咳嗽,氣的說不出來話。


    “跟你爸一樣,到底是劉振偉的孩子,好啊,一個比一個有骨氣!”姥爺指著他們,把手裏的戒尺狠狠摔到了地上。


    聲音刺耳,戒尺在地板上彈了彈,劉願的手緊緊抓著劉皓衣服,低著頭不敢看他們任何人。


    劉皓沒有搭理姥爺,也沒管他們這一家後來都說了什麽,轉過身摸了摸劉願的頭:“別害怕,我在這裏誰都別想再打你一下。”


    “我看你敢不敢!”姥姥說著揚起手想把劉願抓過來打。


    劉皓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從來沒有這樣犀利:“我怎麽不敢?!”


    兩個人一老一少這樣對峙,介於尊老愛幼的原因,劉皓沒有動手。


    “反了,你看看你生的兩個孩子,成什麽樣了?沒一個正常的,沒一個聽話的。”姥姥收回手,急得拍了拍腿。


    王璐掙開舅舅的束縛,過來道歉:“對不起媽,小皓就是比較護妹妹,他從小就是這樣,他們兩個其實都特別懂事的。”


    “別說了,我帶小願回家。”劉皓把身後的劉願拉過來,帶著她往外走。


    王璐的眼睛怔怔看著自己眼前的爸媽,那一刻是無助又絕望的。


    她已經不算是這個家的人了,她原本的家庭也支離破碎,遭受那麽多親戚的流言蜚語本就夠累了,眼下她的爸媽居然覺得她丟人,還要否定她的兩個孩子。


    眼淚大顆大顆掉落,聽著劉願的抽噎聲,她的心好痛好痛。


    “走吧。”


    劉皓回另一邊的客廳拿了自己的外套,把劉願的外套也拿上了。


    劉願跟在王璐身後低著頭,連哭都不敢出聲。


    “穿上,冷。”劉皓把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別哭了,哥帶你回家就是了。”


    王璐從客廳出來之後好好調整了一下心情:“你們餓了就回去自己做點飯吃。”


    從姥姥家的巷子裏出來,劉願趴在劉皓背上,把頭埋在他的外套帽子裏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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