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冷靜不下來,看著暈倒的劉願不免有些心亂,恨不得跑起來。


    他心裏早就應該明白,就算是和劉願分手再也不複合,他也不會裝作一臉不在意,做不到。


    見到她的時候,已經很努力地克製自己了,還是沒忍住關心她,關注她。


    畢竟真的愛一個人,是不會隨隨便便就能放下的,嘴上說的沒用。


    西邊的雲朵都是粉粉的,像是挽留著將落下山的太陽。


    等劉願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她睜開眼看到了醫務室裏的天花板,燈光刺眼。


    眯了眯眼睛,慢慢適應了強烈的光線,看到了上方正在慢慢滴著的吊瓶,藥水從針管輸送到她的身體裏。


    有點困,好久都沒有睡得這麽舒服過了。


    動了動手,感覺到自己輸液的手被另一隻大手溫柔地覆蓋著,難怪沒有感覺到手有多冷。


    扭過頭偷偷看著趴在她床邊熟睡的程望,他應該也很累,畢竟這些天訓練把嗓子喊的都啞了。


    看著他亂糟糟的頭發,伸手想抓一抓,卻因為嗓子很癢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程望被她的咳嗽聲吵醒了,一下子清醒過來,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


    手迅速從劉願的手上抽開,留下了片刻的溫熱。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湊過身來把她頭下的枕頭墊了起來。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劉願吞咽著幹澀的嗓子,搖了搖頭。


    “今天下午,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也不知道她這麽過分。”


    “說對不起幹嘛?你替她說的?”


    程望能聽得出她語氣裏的虛弱,眼下她正打著點滴,還是讓她多休息吧。


    “沒有,是不是餓了?”


    看著他手腕上的皮筋,她真的不能控製住自己亂想。


    努力撐起身子,要拔掉左手背上的正在輸液的針管,被程望攔住了。


    他從身後抱過來,用力抓著劉願的另一隻手,心裏有點不舒服,好久沒抱過的身子到現在還是那麽瘦小:“別亂動,還沒輸完!”


    “鬆開……”


    劉願瘦弱的身軀經不住他這麽用力地抱著,自己身上的力氣也壓不過他的力氣,手腕都快要被他捏爛了。


    “……疼!”


    程望忙鬆開她的手腕,看著手腕上紅了一圈,心裏有些愧疚。


    眼看著左手背上的血倒流回了輸液管裏,白色的藥水變成了血紅,慢慢往回流,把白色的藥水頂了回去。


    “醫生!醫生!”


    “不要命了?輸完了嗎?多大了還不知道怎麽輸液啊?”醫生訓斥完了劉願,見她低頭一聲不吭,眼裏還含著淚,無趣地走開了。


    輸完液已經快九點了,劉願餓的肚子直叫,胃酸一陣一陣的。


    “餓了。”


    程望陪著她去了中苑餐廳,買了一份小米粥,想吃包子,但是包子鋪已經下班了。


    “吃這麽少半夜還是會餓。”


    “不用你管。”


    又餓,又想賭氣。


    她生來就有賭氣的性格成分,越是勸她的事她就越是不聽,越是喜歡反著來。


    程望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脾氣都上不來,甚至覺得她這種小脾氣特別可愛,很多次被她氣笑。


    可能他這個人就是很奇怪吧。


    “帶你吃份魚粉好不好?”


    “不吃。”


    “拉麵?”


    “不吃。”


    “要不吃米線?”


    “不吃,不要煩我了。”


    劉願喝完小米粥,起身就要走。


    肚子很餓,但是她很拉不下臉。


    程望沒跟上來,這是讓她驚訝的,也是讓她委屈的原因。


    走著有些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才想起來算著今天生理期也該來了,好在來的不算多。


    她邁著的步子大了些,把程望拋在了腦後。


    又想起來的時候把自己帶的衛生巾借給了室友,自己沒有了備用的,就想著等有時間就買,來學校這麽多天居然忘了!


    轉身朝著超市去,看到了朝她跑過來的程望,手裏拿了一個裝有幾根烤腸的塑料袋。


    “拿著。”


    見她朝著超市的路走,程望還像個狗皮膏藥一樣不知情又好奇地跟了上來。


    劉願一邊走,一邊不耐煩地問:“你還有什麽事啊?!”


    “你去哪兒?你們寢室樓在那邊。”說著,程望還指了指女寢的方向,以為她生病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買點東西啊……”


    程望歪了歪頭,一邊跟著她一邊問:“買什麽?”


    畢竟他可以幫忙買嘛,算是賠禮道歉的,不至於讓她特別生氣,生自己的氣。


    畢竟除了在學校見麵,平時根本說不上話。


    劉願憋紅了臉,眼看著超市離得越來越近,他居然一點想走開的心都沒有,還煩人地一直問著問題。


    “衛生巾啊!”


    “呦,程望!”程望的一個室友從他們麵前走過來,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好奇地看了看劉願。


    身旁的室友看了他們一眼,搭著另一個室友的肩膀笑了笑沒說話。


    不止是他們,周圍的人聽見她的聲音也紛紛投來了目光。


    她停著腳步漲紅了臉,退了兩步想躲在程望身後。


    燈光太暗,他這個不太聰明的室友沒看清劉願,湊過來想近距離地看她兩眼。


    程望直接把劉願塞到了身後:“張新晨,幹什麽啊?”


    張新晨沒看清楚劉願的模樣,尷尬地笑了兩聲:“啊……哈哈哈哈哈哈,沒事,這誰啊?咱們的小學妹嗎?長得怪可愛的啊……”


    “沒事就滾。”


    “行行行,不打擾你了,哥們先走了,學妹再見~”


    劉願低著頭站在他身後一句話不敢說,好丟人,太生氣壓根沒想起來這可是公共場合,這麽多人看著她啊。


    “他們走了。”


    “我……”劉願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疼痛感在身上凝結到了一處,疼的說不出來話,好想躺在床上。


    “肚子疼。”


    程望也不知道怎麽辦,他已經好久沒有關注過劉願的生理期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就突然來了,一時差點慌了神。


    “你在這裏緩一下,我去給你買。”


    劉願蹲在地上舒服了好多,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中途有女生來詢問她怎麽樣了,可是她難受地不想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很快,程望從超市裏跑了出來,帶了幾包衛生巾,還有一包紅糖薑茶。


    “這裏麵有日用的還有夜用的,另外還有紅糖水回去可以用熱水衝泡一下,有水卡吧?”


    “……有。”


    疼痛緩和了好多,小肚子很憋。


    她起身接過他手裏的袋子,拿出了手機:“我轉給你。”


    “不用。”


    在程望剛轉到崇溪三中的時候,第一頓中午飯是他請的劉願,那時候的劉願和現在一樣,不想欠別人的錢。


    可是現在的她欠程望的越來越還不清。


    “回寢室吧,一會兒就關門了。”


    “嗯。”


    路上兩個人都沒再說過話,一起走到了八號寢室樓前,程望目送著劉願回寢室樓,自己才轉身走。


    他不知道,在他轉回身的時候,劉願也轉過了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發呆了好久。


    回到寢室看著塑料袋裏的幾根烤腸,都發給了室友們,她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洗了剛換下的小衣服,洗完就躺上了床。


    打開手機就看到陳奉生發來的消息,點開了他的語音。


    “劉願劉願,醒了說話。”


    劉願打字回複了他:“忘了看手機。”


    沒過多久,陳奉生發來了消息:“你沒事就行,早點睡吧,好好養養身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睡好了,晚上的劉願又失眠了。這是她來學校一周以來,睡不著覺的第六天。


    每天晚上帶著耳機聽歌,以前的她聽著純音樂也好,輕音樂也好,都是很快就能睡著,現在就算是不聽音樂也睡不著。


    陳奉生大半夜的被室友的呼嚕聲吵醒了,他沒好氣地抓了抓頭發,突然想起來幫劉願看租房的事情了。


    直接跑廁所給正做夢的程望打來了電話。


    程望從夢裏驚醒過來,還聽到了室友罵罵咧咧的聲音。


    給陳奉生掛掉了電話,眯著眼睛把手機的光調的暗了些。


    點開了微信,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你有病嗎?”


    陳奉生給他發了一個對不起的表情包,又打字說:“你上一年租的房子退了沒?有個學妹要找人合租,有一點就是她錢不多。”


    程望翻了個身,壓下了心口的怒火:“明天再討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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