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來了……這幾個字無疑給陷入熱戀的尹桐兒一記強針!她甚至不用腦子去思考季釗的話是否正確,騰地一下坐起來,撥開從門口推門而入的櫻珠,朝別苑門口跑去……


    然而,滴滴答答的雪籽聲和漫無邊際的黑暗帶給她的沒有朝思暮想的九爺,隻有無窮無盡的失望。


    這一刻,她望穿丞相府,望穿滇國國土,也找不到九爺。


    失落,無窮的失落讓尹桐兒扶著門邊閉眼靠上。她是有多想九爺,才會因為季釗的一句“你的九哥來了”而不不顧一切往門邊跑。


    卻不想,大燕攝政王來滇國,怎會沒有動靜!


    這時,身後走來、站立了一個頎長的身軀,距離太近,他身上的血腥味,尹桐兒聞得更清楚。


    她本想靜靜地想著九爺不做理會,但是,這血腥味太濃,濃到讓人作嘔。


    “你,”尹桐兒把門敞著,轉回身去坐下,“你身上好重的血味。”


    季釗奉武帝命清剿三國交界處的三不管古城,身上沾染的血味,洗也洗不掉。他隻能告辭:“下次再來看你。”


    尹桐兒轉回頭來,季釗高大而修長的身軀逐漸走入雪籽飄零的夜色中。


    他不再是那個季將軍。


    不是最初認識的季將軍。


    古城裏,一半風雪一半雨。地麵上處處是取血的容器,這些容器丟得遍地都是。沒有用完的血,隨意從血袋子裏流出來。順著地麵磚頭縫,流向古城各個暗無天日的角落。


    今日有兩個滿十歲的童男童女。被巫婆抬去血宗堂供管城之人——蠻爺使用。


    私自販血,觸犯燕滇楚三國大律,更是所有疾病的源頭。


    每當天晴時,古城上,都會有一張蠻爺命人拉上遮擋陽光的黑布。


    無論何時,古城裏都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季釗走後,尹桐兒惴惴不安,廚子裏送來毛蛋,她剝開一個正要吃,又想起季釗撒謊……


    他明明去過滇國最可怕的地方,為什麽不說!還是,燕國皇帝不讓說?


    回來這些時日,季釗來無影去無蹤,派人去調查他的住所也是一無所獲。


    ……


    當初季釗挨了九爺兩掌,本應喪命,卻奇跡般活了下來,若不是與那“三不管”古城裏的“蠻爺”做過血液交易?!想到這裏尹桐兒手裏的毛蛋掉在地毯上——


    她心裏一跳!


    猛然站起,不想踩到長衣邊,身子一個前傾!


    櫻珠忙去扶——踩碎尹桐兒腳邊的毛蛋!


    尹桐兒手腕上的櫻花玉鐲磕在桌麵,發出刺耳的響聲,小腹撞到桌子角!


    “啊…”她悶聲叫了著捂住小腹趴在桌子麵。


    “姑娘,”櫻珠扶住尹桐兒的腰身,尹桐兒慢慢坐下。


    “櫻珠,磨墨,我要寫信,”尹桐兒揉著小腹,躬身去案桌。


    ……


    提起筆,尹桐兒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寫些什麽——


    “什麽時候來?”


    ——太直白了不好。


    “我想你了……”


    ——更不行。


    想來想去,筆尖墨水滴在信紙上,化開圓暈,卻一字未落。


    尹桐兒擱筆。


    再把這封隻有一圈墨水暈圈的信紙給櫻珠裝進信封。


    櫻珠:“姑娘,九爺能看懂嗎?”


    “看不懂拉倒,反正他也不想來。”尹桐兒邊說邊在信封外題字:“九爺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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