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尹桐兒在大宅門門前傻傻站立,看著雪地中人來人往的長衫裘衣,她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裏。


    大燕,盡在九爺的眼皮子底下。


    探子遍布。


    尹桐兒站了一小會,外麵又飄起雪,身後傳來一聲:“桐桐,進來吃碗熱燕窩。”


    回頭一看,是季釗,他從樓上下來,腰間殘血劍不離身。


    老宅裏,舊木板年久失修,已殘缺不全。


    櫻珠扶著尹桐兒進來時,金獅醫館的金大夫已經到了。


    他敲了敲大門……


    季釗走過來接過尹桐兒,看去門時,說:“金大夫來了,請進。”


    金大夫不敢進。


    季氏早年被滅門,這是帽兒村人盡皆知的事。眼前這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是誰!


    “可是,季,季少爺?”金大夫試探性問一句。


    季釗扶著尹桐兒坐下,命人把溫熱的燕窩拿給她。


    尹桐兒接過時,眼神盯著碗裏的燕窩,一口口喝下。


    季釗看尹桐兒喝了,對門口的金大夫道:“金大夫,站門口做什麽?王管家,請大夫進來。”


    季氏老宅很大,還陰森。


    金大夫在王管家的手勢中跨進來,見到尹桐兒無神的大眼睛,金色瞳孔渙散,不由走到她麵前,俯身仰首仔細瞧……


    這姑娘,不是善茬。


    金大夫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卻對當年拜旦神教屠殺百姓之事略有耳聞。


    那真是無比陰暗的時期。多少武功高強之人被拜旦神教用卑劣手段剝了人皮。


    後來,洪幫主的女弟子,習得佛影掌第三十七式,一舉滅了拜旦神教,才阻止了那場無休無止的屠殺!


    也正是因此,被解救的百姓,也害怕尹三七,滅得拜旦神教這一大魔教,尹三七也不是好人。


    後來,傳言,尹三七被同門師兄弟追殺,死在了燕滇邊境,洪門被滅……


    “季少爺還活著?”金大夫終於問這句。


    季釗轉眸:“不然,金大夫以為我是誰,鬼?給她看看…”


    失心瘋,他說不出。


    “她受了刺激。金大夫醫術高,看看能治不能治。”


    金大夫再看去尹桐兒,說:“可是,季少爺娶的小夫人?這年歲,太小了。”


    季釗不耐道:“金大夫,你哪那麽多話,這是我幹妹妹,你好生治就是。”


    金大夫沒有立刻治,隻說:“當年拜旦神教滅了季氏滿門,你說你是金少爺……”


    “從軍了,”季釗道,“才隨統帥回朝。”


    聽到統帥二字,尹桐兒身子一抖,嘴裏呢喃:“九哥,不要,九哥,不要,九哥,九哥……”尹桐兒再次身子發顫,又哭又笑!


    季釗立刻抱緊她的肩膀:“金大夫,快給她治…!!”


    金大夫忙放下藥箱,搭絹看脈……


    才一碰,尹桐兒就反抗!


    “你誰!不要碰我!”又轉身抱住季釗,“季釗哥哥,他是誰?她要掀我被子!不要不要!”


    “桐桐!桐桐!他是大夫!大夫!不怕!”季釗歎口氣,放開尹桐兒,對金大夫道,“來。”


    金大夫隨季釗去院外雪地中。


    “她午睡再看。”季釗說,說著,又抹了一次額頭,左眼小指疤無奈閉合,“她受了刺激,像她這種,可是失心瘋?”


    金大夫說:“若真是失心瘋,要想治愈,隻需要一顆丹藥就可以解決。”


    季釗一愣。


    他知道那顆丹藥是什麽。


    一顆丹藥忘卻塵世前往,一顆丹藥重新開始。


    “她會忘了我,是嗎?”季釗轉回頭看去大堂裏的尹桐兒,見櫻珠指了指她,她又自己睡著了……


    自從尹桐兒受刺激後,就常常自己坐著睡去!


    哎——


    季釗閉上眼睛……


    如果那天晚上,沒有放她回攝政王府,該多好。


    “你隨我來。”季釗招呼金大夫,轉身走進大堂,彎身把睡著的尹桐兒從高椅上抱起——


    金大夫跟在身後。


    “桐桐,”季釗俯身在尹桐兒睡眸上落下深深一吻,“怪我!當日就不該放你走,不該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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