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堅硬,帶著鐵鏽和機油混合的刺鼻氣味。


    林默的背死死抵著粗糙的磚牆,每一次短促的呼吸都拉扯著胸腹間撕裂般的劇痛,帶出細微的血沫腥甜。小巷深處的黑暗濃得化不開,隻有遠處城市主幹道投來的、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的霓虹餘光,在肮髒的牆壁和堆積如山的垃圾上塗抹出詭異的光斑。


    他像一尊被遺棄在垃圾堆裏的、破碎的泥塑。渾身覆蓋著幹涸的血汙、泥漿和嘔吐物的穢跡,散發著比垃圾堆本身更濃烈的、死亡與汙濁混合的惡臭。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右腿的傷口在冰冷汙水的浸泡下麻木腫脹。淬體三重(1\/100)的境界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心跳都帶來境界根基碎裂的幻聽,虛弱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地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唯有那雙眼睛。


    透過額前沾滿血痂和汙泥的亂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巷口的方向,像兩簇在絕境中不肯熄滅的、燃燒著冰冷意誌的鬼火。


    【可用能量點:0.5】


    【傷勢:瀕死(惡化減緩)】


    【境界:淬體三重(1\/100 - 極度不穩)】


    【被動:噬毒(微弱++)】


    0.5點能量。這是他在惡臭的垃圾堆裏,像最卑賤的鬣狗般瘋狂“進食”了不知多久——舔舐過糖漿殘留的可樂罐、吞咽下沾著油汙的炸雞碎屑、甚至咀嚼過苦澀的雜草根——才艱難積累起來的可憐數字。每一次轉化,“噬毒(微弱++)”的能力都在緩慢提升,如同在幹涸的河床上挖掘泉眼,效率低得令人絕望,但終究是在挖掘。


    他毫不猶豫地將這0.5點能量,全部注入到那個黯淡的被動能力圖標中!


    【注入0.5點能量至“噬毒(微弱++)”……】


    【強化成功!“噬毒(微弱++)” → “噬毒(初級-)”】


    【效果提升:毒素及能量物質轉化效率提升至50%!對能量類侵蝕的抵抗與轉化能力顯著增強!可初步解析並轉化更複雜的生物質能量!】


    嗡!


    一股遠比之前清晰、清涼的能量流瞬間流遍全身!“噬毒”能力仿佛被打通了某個關鍵的節點,運轉效率驟然提升!體內那些被壓製但依舊頑固的蠑螈毒素、壞死的細胞淤血、甚至剛剛攝入的劣質食物中蘊含的微弱能量,被更高效地捕捉、分解、轉化!一絲絲雖然依舊微弱、卻更加精純和持續的暖流,如同涓涓細流,艱難地滋養著瀕臨崩潰的身體和搖搖欲墜的境界!


    有效!雖然依舊緩慢,但希望的火苗確實在增強!


    林默眼中光芒更盛,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他再次將染血的手伸向旁邊垃圾堆,準備尋找下一個“燃料”。就在這時——


    啪嗒…啪嗒…


    粘稠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魯的嬉笑和含混不清的咒罵聲,由遠及近,從巷口方向傳來。


    “媽的……這破地方……臭死了……”


    “少……少廢話……抄近路……快……老子憋不住了……”


    “嘿嘿……憋不住?剛才在台球廳……灌了那麽多馬尿……活該……”


    兩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巷口昏暗的光線下。穿著廉價的皮夾克和破洞牛仔褲,頭發染得五顏六色,渾身散發著濃烈的劣質酒精和煙草混合的臭味。一個打著酒嗝,另一個捂著肚子,罵罵咧咧地朝著巷子深處、林默所在的垃圾堆方向走來,顯然是準備找個地方“方便”。


    林默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受傷的野獸察覺到危險!他猛地將身體向垃圾堆的陰影深處縮去,屏住呼吸,眼神銳利如刀。


    兩個醉醺醺的混混根本沒注意到垃圾堆旁陰影裏蜷縮的人影。其中一個(捂著肚子的黃毛)徑直走到離林默藏身處不到三米的牆根,解開皮帶就開始放水。嘩啦啦的水聲在寂靜的小巷裏格外刺耳。


    “靠……爽……”黃毛滿足地哼哼著。


    另一個染著綠毛的混混則叼著煙,無聊地四處張望。他晃悠著,腳步有點虛浮,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了。


    在垃圾堆的邊緣,借著巷口投來的微弱光,他看到了一個東西——一個被丟棄的、鼓鼓囊囊的舊皮夾子,半埋在餿掉的快餐盒下麵。皮夾子的一角露了出來,隱約能看到裏麵似乎塞著……鈔票?


    綠毛混混的眼睛瞬間亮了!酒精麻痹的大腦被貪婪瞬間點燃!


    “黃毛!快……快看!”他聲音帶著興奮的顫抖,指著那個皮夾子,“錢!有……有錢!”


    正在放水的黃毛聞聲回頭,醉眼朦朧地順著綠毛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個鼓囊的皮夾。


    “臥槽!發財了?”黃毛提上褲子,也顧不上沒係好皮帶,搖搖晃晃地就衝了過來,和綠毛一起撲向那個皮夾子!


    兩人興奮地扒開上麵的垃圾,綠毛一把將皮夾子抓在手裏。入手沉甸甸的觸感讓他心頭狂喜!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皮夾——


    裏麵塞滿了皺巴巴的……舊報紙!


    “媽的!耍老子?!”綠毛瞬間暴怒,狠狠將皮夾子摔在地上!


    “草!哪個王八蛋幹的!”黃毛也氣得破口大罵,一腳踹在旁邊的破紙箱上。


    就在兩人怒火中燒、注意力完全被這惡作劇吸引的瞬間!


    垃圾堆的陰影裏,一道身影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暴起發難!


    林默動了!


    淬體三重瀕臨崩潰的身體爆發出最後、也是最凝聚的力量!目標——離他更近、背對著他、還在罵罵咧咧的黃毛!


    沒有怒吼,沒有警告,隻有最原始、最致命的殺意!


    林默的左手(脫臼的左臂被他強行用意誌和殘餘氣感暫時“固定”住),五指並攏如刀,淬體三重殘存的霸道力量、新生的“噬毒”能力轉化出的微弱但灼熱的氣勁,以及一股在死亡線上掙紮磨礪出的、玉石俱焚的凶戾,全部凝聚於指尖!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撕裂空氣的微弱尖嘯,狠狠戳向黃毛後腰腎髒的位置!


    噗嗤!


    指尖如同燒紅的鐵釺捅進黃油!輕易撕裂了廉價的皮夾克和薄薄的t恤,深深沒入黃毛的後腰!


    “呃啊——!!!”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瞬間撕裂了小巷的寂靜!黃毛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般猛地一僵!劇痛和腎髒被重創的恐怖讓他瞬間喪失了所有力氣,眼珠凸出,嘴巴張得老大,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褲管流下,混合著濃烈的尿騷味。


    綠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同伴的慘叫嚇得魂飛魄散!他猛地轉身,醉意瞬間嚇醒了大半,隻看到一個如同地獄惡鬼般的黑影從垃圾堆裏撲出,一擊就廢掉了黃毛!


    “鬼……鬼啊!”綠毛嚇得肝膽俱裂,怪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但林默更快!


    在戳中黃毛的瞬間,他身體借著前衝的慣性猛地一旋,脫臼的左臂如同沒有骨頭的鞭子,帶著一股狠辣的刁鑽,狠狠甩向綠毛的腳踝!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綠毛慘叫一聲,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撲倒在地!


    林默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如同冰冷的殺戮機器!他一步跨出,右腳帶著千鈞之力,如同戰斧般狠狠踏在綠毛剛剛撐起想要爬起來的後背上!


    噗!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和內髒破裂的悶響同時響起!綠毛的身體猛地向下一塌,口中噴出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鮮血,眼睛瞬間失去了神采,身體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整個過程,快!狠!準!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個剛才還叫囂的混混,一個癱軟在地如同死魚,一個口吐鮮血當場斃命!


    小巷裏瞬間彌漫開濃烈的血腥味和屎尿的惡臭。


    林默站在兩具身體中間,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胸口劇烈起伏。剛才那瞬間的爆發,幾乎抽空了他體內剛剛積累起來的一點點生機,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淬體三重的境界在劇烈消耗下,仿佛隨時會徹底崩解!


    但他眼中沒有絲毫憐憫或猶豫,隻有一種在死亡邊緣掙紮出來的、對威脅的絕對清除意誌!他走到那個還在地上抽搐、眼神渙散的黃毛身邊。


    黃毛的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哀求聲。


    林默麵無表情,抬起腳,對著黃毛的脖頸,狠狠踩下!


    哢嚓!


    最後一絲微弱的哀求聲戛然而止。


    死寂。


    隻有林默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在彌漫著血腥和惡臭的小巷裏回蕩。


    【擊殺普通人類x2!】


    【吸收生命源質……轉化中……獲得能量點:8!】


    【吸收微量駁雜記憶碎片(恐懼\/貪婪\/暴戾)……精神抗性微弱提升!】


    【當前可用能量點:8】


    冰冷的係統提示伴隨著一股微弱但遠比之前吞噬垃圾要精純、要溫暖得多的暖流注入身體!如同久旱的甘霖!


    8點能量!來自兩條生命的獻祭!


    林默精神猛地一振!這股能量雖然不多,但精純!足以暫時穩住他那搖搖欲墜的境界!


    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將其中5點能量注入《吞天訣》!


    【指令確認!注入5點能量至《吞天訣》修煉!】


    【境界:淬體三重(1\/100 → 6\/100)】


    轟!


    一股遠比“噬毒”轉化垃圾得來的能量更精純、更霸道的熱流瞬間從丹田升起!如同強心針般注入他瀕臨崩潰的身體!淬體三重的境界瞬間穩固了許多!雖然傷勢依舊沉重,但那種根基碎裂、隨時會跌落境界的致命危機感大大緩解!力量感恢複了一絲!


    他不敢浪費,立刻又將剩下的3點能量,全部注入剛剛提升到“初級-”的“噬毒”能力!


    【注入3點能量至“噬毒(初級-)”……】


    【強化成功!“噬毒(初級-)” → “噬毒(初級)”】


    【效果提升:毒素及能量物質轉化效率提升至65%!對能量類侵蝕的抵抗與轉化能力進一步增強!解析轉化複雜生物質效率提升!】


    嗡!


    “噬毒”能力的運轉再次提速!對身體內殘餘毒素和壞死組織的轉化效率更高!


    做完這一切,林默才緩緩吐出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濁氣。他低頭,看著腳下兩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屍體,眼神冰冷如同萬載寒冰。沒有愧疚,沒有波瀾,隻有一種在死亡天平上稱量過後的漠然。


    他蹲下身,開始搜刮戰利品。


    兩個混混身上沒什麽值錢東西。從黃毛口袋裏摸出一個皺巴巴的錢包,裏麵隻有幾十塊零錢和一張模糊的身份證。綠毛身上更幹淨,隻有一個廉價的打火機和半包劣質香煙。


    最後,林默的目光落在綠毛的右手腕上——那裏戴著一塊看起來還算新的電子運動手表。


    他扯下手表,擦掉表麵的血跡。黑色的塑膠表帶,廉價的液晶屏。但此刻,對於身無分文、失去手機、急需掌握時間的林默來說,這東西就是無價之寶。


    他將手表戴在自己同樣沾滿血汙的手腕上,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真實感。


    然後,他撿起地上那個被綠毛摔掉的舊皮夾子。裏麵是報紙沒錯,但林默在夾層裏,摸到了幾張被疊起來的、染著血汙的百元鈔票!大概有五六百塊!


    意外之財。


    林默將錢塞進自己同樣肮髒的口袋。他站起身,環顧了一下血腥狼藉的小巷。不能再留在這裏了。血腥味很快就會引來麻煩。


    他最後看了一眼兩具屍體,眼神毫無波動,轉身,拖著依舊疼痛但恢複了一絲行動力的身體,朝著小巷更深、更黑暗的陰影中踉蹌走去。


    手腕上,那廉價的電子表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綠的微光,清晰地顯示著時間:


    【02:17 am】


    夜還長。


    他剛走出幾步,腳步猛地頓住!


    淬體三重那被強化過的、遠超常人的敏銳聽覺,捕捉到了極其輕微的、絕非風吹草動的聲音!


    那是……鞋底踩在碎石子上發出的、極其輕微的摩擦聲!從巷口方向傳來!不止一個人!而且,腳步沉穩、節奏一致,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警惕和搜索的意味!


    不是警察!警察的腳步聲不會這麽……專業和刻意地放輕!


    是誰?!


    林默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剛剛脫離一場殺戮,難道又陷入了新的包圍?他猛地閃身,如同壁虎般緊緊貼在小巷一處向內凹陷的、堆滿廢棄木箱的牆角陰影裏!屏住呼吸,《吞天訣》的氣感運轉到極致,將自身的氣息和生命體征壓製到最低!連心跳都仿佛變得緩慢下來。


    他微微側頭,僅用眼角的餘光,死死盯向巷口的方向。


    黑暗中,兩個穿著深色運動服、動作矯健、如同獵豹般的身影,正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小巷。他們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警惕地掃視著黑暗的角落,手中似乎握著……短棍之類的武器?


    其中一人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巷子深處——那兩具倒在血泊中、散發著濃烈血腥味的屍體!


    兩人動作瞬間停滯!身體微微弓起,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其中一人迅速對著衣領處的微型麥克風,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


    “發現目標!重複,發現目標!地點:廠區西牆外第三條無名巷!目標……已死亡!現場有打鬥痕跡,疑似第三方介入!請求指示!”


    目標?已死亡?


    林默心中猛地一凜!他們口中的“目標”……難道是自己?蘇振邦的人?還是……那個黑袍監察者派來的?


    就在這時,另一個搜查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林默藏身的陰影角落!他的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在空氣中捕捉到了……除血腥味之外的另一絲微弱氣息?


    那人緩緩抬起手,手中的黑色短棍指向林默藏身的木箱堆,聲音冰冷而清晰:


    “那裏!有活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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