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香卻搖了搖頭,強撐著說道:“你來休息,我幫你看著。白天我不能現身,正好可以休息。”


    我愣了愣,拍了拍腦子:“我怎麽忘了這一點。”


    楚凝香是鬼,當然不能在白天出現。


    “天一亮,你就從樹上下去,不要讓那些東西發現你。我不能陪著你,你自己一個人要千萬小心!”


    “放心吧,我會的。”


    “明天天黑的時候,我在樹上等你.......”


    楚凝香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在我額頭輕輕點了一下,一股困意頓時湧上我的腦子,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靠著楚凝香柔軟冰涼的身體很快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四周不再是朦朧的慘白月光,一景一物都看的很清楚。村子又恢複了荒村的狀態,殘垣斷壁雜草叢生,看著十分的荒涼。


    巨大的槐樹上隻有我一個人,我靠在粗糙的樹幹上,楚凝香和樹下的村民都不見了。


    “天亮馬上下去,天黑以後回來找她。”


    我立刻回想起了昨晚楚凝香叮囑的話,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下樹。


    就在這時,山風吹過,老槐樹茂密的枝葉搖晃起來,沙沙聲中還夾雜著類似於枯枝碰撞的聲音。


    樹上到底有什麽?


    我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層層疊疊的綠色樹葉當中夾雜許多黑色的影子,不時來回搖晃,撞在一起發出哢哢的聲響。


    樹葉茂密遮擋了大部分的光線,讓樹冠顯得幽深昏暗,我抓著樹枝慢慢的站起身來,與那些黑影的距離縮短。


    眯著眼睛,我的頭頂正好就是黑影的底部,抬頭看去,一張黃黑色形如枯槁一樣的臉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心髒驟然猛跳,我不由自主的像後仰了仰,後腦勺又撞在一個東西上麵,發出哢的一聲。


    下意識扭頭看去,又是一張黃黑色的臉,我心中大駭差點腳一軟摔下樹去。


    緊緊拽著樹枝,我驚魂未定的蹲下身,好半天才緩和了驚恐的情緒。


    有些哆嗦的再次抬頭望去,那些夾在枝葉當中的黑影全都是人,倒掛著的人!


    不,說人也不合適,因為那些人的皮膚全都是黑黃色,緊緊的附在骨頭上,像是被曬幹了水分的臘肉一樣。


    這些倒掛在樹上的全部都是臘肉一般的幹屍!


    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的風吹日曬,姿勢都已經僵硬,淩亂的頭發像枯草一樣。


    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被風化了一大半,露出來的軀幹沒有一點肌肉和水分,就像是一個被黃黑色皮膚包裹著的骨頭架子。


    所有幹屍都閉著眼睛,眼皮仿佛都粘在了一起,凹陷的臉上還保持著痛苦而麻木的表情。


    想到自己竟然在一個掛滿幹屍的樹上睡了一晚,我的後背就湧起一股又一股的寒意,再也忍不住了,馬上跳下了老槐樹。


    怪不得楚凝香不讓我看,這畫麵簡直難以形容。


    朝村中跑了幾步,和老槐樹保持了一段距離,我才敢回頭身來,重新打量這棵樹。


    老槐樹大約有十多米高,生命力十分的旺盛,枝葉茂密到了一種境界,厚厚的樹冠如同一層又一層的綠色雲團擠在一起。


    從外麵經過,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誰能想象得到那看似充滿生機的枝葉當中,竟然會藏著那麽多的幹屍?


    到底是什麽這麽變態,把屍體像臘肉一樣倒掛在樹上?


    我不相信人活著的時候會把自己倒吊在樹上,遭受風吹日曬,生生的餓死。必然是有人把他們吊在樹上的,隻是不知道是活著的時候吊上去,還是死了的時候吊上去的。


    如果是活著的時候,那也太殘忍了!


    一股惡寒從心中升起,我忽然又想起,那些幹屍的身上的衣服,好像和木官村村民穿的那種款式有些像。


    難不成,它們就是村民的屍體?


    可如果是村民的屍體,他們為什麽會害怕,都不敢爬上樹來抓我?


    疑問太多,我對木官村的了解太少,就靠自己猜測,肯定無法推斷出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麽回事。


    算了,先去聾婆的房子找找線索再說。


    隻有找到她,我才能拿回魂魄,才有機會知道木官村的情況,甚至還可能從她口中打聽出月圓村的瘟疫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是當年的當事人,也許知道那個白發的少年郎中到底是什麽人。


    張老頭救了我一命,既然答應了要幫他報仇,當然應該盡力才是!


    調整好心態,我從背包裏翻出礦泉水和牛肉幹。


    以往的經曆讓我養成了一個習慣,隻要出門到這種地方辦事,必定會帶上水和幹糧,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起了作用。


    不知道還會在木官村耽擱多久,我隻能省著點吃。


    吃掉兩條牛肉幹,喝了幾口礦泉水潤潤發幹的喉嚨,我戀戀不舍的把食物和水收起來,拿出殺豬刀往村中走去。


    白天的木官村也是一樣的寂靜,荒涼陰森。


    天空仍然是陰沉沉的,十分的壓抑。


    走在村中的小路上,我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情況,以防又有什麽怪東西跳出來。


    與晚上不同的是,整個村子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氣,倒是和月圓村的氣氛有幾分相似,我一個活人走在這裏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慢慢進入村中,兩邊都是殘破坍塌的房屋,那些黑色棺材依然靜靜的立在屋子中央,仿佛幾百年都不會發生變化。


    隻是和昨晚一樣,有的棺材是蓋嚴實了的,有的露出一條縫隙。


    這村子白天和夜晚截然不同,隻有棺材不會因時間變化而發生變化。


    路過林伯的房子,我當然要停下來看一眼,破爛的屋子中央,那口打開的棺材已經合上了,沒有露出一點縫隙。


    那個怪物應該回到了棺材裏麵,白天也許是它睡覺的時候。


    整個村子的房屋都有一口黑棺材,裏麵很有可能都躺著一個那樣的怪物,想起來我就渾身發麻,盡量的放輕腳步朝村子深處走去。


    土路越來越窄,我已經走到了村子的盡頭,一座低矮破舊的房子靜靜的立在山腳下。


    聾婆的房子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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