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辰餘光掃到林維舟眼頰下的淚珠,微微一怔,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證明自己無事。


    何桃花在林外婆和鄰居眾人的威壓下,承諾不再動手打江北辰兄妹,也絕不會把江北檸送走。


    剛剛轉身回屋的江老太和江老頭,在江建立的陪同下,也走了出來。


    用江家長輩的身份,倚老賣老地趕走了鄰居。


    林外婆對著江家眾人啐了一口口水,帶著江北辰兄妹和林維舟回到了隔壁。


    到了林家,林外婆先是找來一顆退燒藥,給江北檸服下。


    又從櫃子最深處翻找出碘伏等消炎藥品,輕輕的擦拭著江北辰皮肉外翻的傷口。


    “哎呦,這幫天殺的啊,怎麽打這麽狠啊。


    不是自己家孩子,自己不心疼,早晚天打雷劈,劈死這些心腸歹毒的玩意兒。”


    林外婆一邊咒罵著,一邊小心翼翼的上藥。


    林維舟就蹲在江北辰的麵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溫和的擦掉江北辰臉上的淚痕。


    “別哭了,上了藥就不疼了。”


    江北辰整張小臉,淚痕遍布,淚痕上是晶瑩的淚珠,眼眶泛紅,眼睛裏含著淚,亮晶晶的看著林維舟。


    小聲嘟囔出聲:“謝謝。”


    林維舟燦爛一笑,小手揉了揉江北辰額間淩亂的發絲,沒有出聲。


    後麵幾天,林維舟每天都準時到隔壁報到。


    拉著江北辰回家上藥,然後一邊哄著江北檸玩,一邊看著江北辰做很多家務活。


    這個時候每家每戶孩子都是要幹活的,林外婆就是想多管一些也無能為力。


    畢竟江北辰兄妹倆名義上還是江家的孫子輩,幹些活也是合情合理的。


    索性隻要江家人不再罵江北辰兄妹就好。


    林維舟和江北辰兄妹倆越玩感情越深厚。


    三月底要返回京都上學時,江北辰牽著妹妹目送林維舟離開。


    另一隻手攥緊了衣角,嘴巴抿了又抿。


    林維舟轉頭望去,滿眼不舍,眼角處似乎泛起了淚光。


    抬起右手握成拳狀向江北辰揮了揮。


    “小辰,等我,等放假了我就回來,等我。”


    江北辰鬆開緊緊抓著一角的手,對林維舟揮了揮。


    “好,再見。”


    汽車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在眼前,再也望不到了。


    林維舟走後不久,江家眾人又恢複了老樣子。


    每次都不給江北辰大聲呼救的機會,就堵住了口,狠狠教訓。


    半月後,何桃花找到江北辰說。


    隻要他願意到親戚家幫忙做事,他們就養著江北檸,還讓江北檸跟著江夢婉,江夢菲一起上學,不再磋磨她。


    望著身子越來越瘦弱的妹妹,江北辰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江北辰離開江家之後,江北檸的待遇並沒有好起來。


    原本江北辰不舍得讓妹妹沾手的家務,全都落在了江北檸小小的肩膀上。


    暑假,林維舟被林父林母留在了京都。


    不管他怎麽哭鬧,換來的是幾天書房禁閉。


    林父和林母從林外婆那裏得知了事情原委,親眼目睹了那天分別的場景。


    並不想讓自己兒子和沒有前途的人,混到一起。


    江北辰偷偷的從親戚家溜了出來,用了半天時間徒步走回來。


    回來並沒有見到想見的人,眼底的亮光似乎暗了一瞬。


    回到江家,隔窗往裏望了一眼,看到妹妹正在寫作業,心裏有了一些慰藉,又折反回親戚家了。


    江北辰不知道的是,江北檸寫的作業全部都是江夢婉姐妹仨的,也隻有在寫作業的時候不用幹活。


    三年後,林維舟以優秀的成績,日積月累的對父母再三承諾,不會因為假期耽誤學習。


    這才獲得回外婆家過暑假的機會。


    林維舟心中忐忑不安的回到外婆家,之前是他失約了。


    也不知小辰和小檸會不會怪他。


    林維舟再次搬來梯子,想先從牆頭上看看小辰。


    剛剛站定嘹望過去,便看到三年未見的小檸似乎並沒有長多少個子。


    現在的處境一如三年前一般,柳條被雞毛撣子所替換,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奄奄一息的小檸身上。


    與三年前不一樣的是,小檸的身邊沒有了小辰的身影。


    林維舟慌了,手忙腳亂的下了梯子,飛快的奔向隔壁。


    一把奪了何桃花手裏的雞毛撣子,狠狠的扔在地上。


    林維舟這三年裏吃的好喝的香,個子足足長到了一米七五。


    何桃花一米五八的身高,麵對林維舟時慫了一瞬,退後了幾步。


    林維舟滿含怒意的燉了何桃花一眼,雙手抱著江北檸返回隔壁。


    悉心照料,暖心安慰一下,知道了江北辰的去處。


    便差人去把江北辰喊回來。


    自從三年前江北辰偷偷溜出來一趟,被親戚家發現後。


    何桃花過去敲打了江北辰,說如果他再偷偷回來,耽誤幹活,就不再讓江北檸上學了,再偷摸著把江北檸嫁出去。


    於是,哪怕江北辰再怎麽擔憂妹妹,也不曾回去過了。


    親戚家的人看守的也越發嚴密了起來。


    江北辰得知妹妹暈倒的消息,第一時間連夜趕了回來,夜間山路不好走,腳底磨破了好幾處,也沒有如何痛覺。


    吧塔~


    門被從外麵推開,風塵仆仆的江北辰出現在門口。


    衣容整潔的林維舟抬頭望去,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好像隱隱約約兩人都有退縮之意,江北辰在門口呆了一小會,才抬腳往裏走去。


    林維舟站起來身,睜開了最佳位置。


    “小辰,我……對不起。”話裏充滿了滿滿的愧疚已經難堪。


    如果不是他失約了,小檸怎麽會被打成這樣。


    江北辰望著和三年前幾乎相同的麵容,心理極其複雜,想說些什麽又張不開嘴。


    過了許久才回道:


    “嗯,謝謝你。”


    時間僵持住了,江北辰雙手握著妹妹的小手,一直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恨意,從心而出。


    他任勞任怨的在親戚家幫工,為的是讓妹妹有好生活,有學可上。


    現在妹妹被打成這樣,原本該是嬌嫩的小手布滿了老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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