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檸在家裏緩了半個小時,才去了服裝廠。


    廠裏的職工們都在有條不紊的工作著。


    江北檸直奔設計部辦公室而去。


    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後,就開始了工作。


    中午在食堂吃了工作餐,下午便到各個部門裏巡視一圈就回家去了。


    晚上七點左右,江北檸特意算著江家人該吃完晚飯的時間去了江家。


    路上,江北檸抓著王知川的衣服不發一言,情緒有些低落。


    王知川也沒有太多安慰,這個時候讓檸檸靜一靜才好。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兩人來到了闊別已久的江家門前。


    江永平獨自一人倚靠在牆角,看樣子是在等他們。


    聽到自行車的響聲,江永平抬起頭看到江北檸,眼睛裏迸發出喜意,急忙迎了上去。


    “小檸你來了,吃晚飯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江北檸不著痕跡的避開了江永平的目光,很客氣,疏離道:


    “吃過了,先見他吧,芽芽在家,我不放心。”


    江北檸的身影被王知川擋住了大半,江永平看不真切,便領著人進去。


    “好好好,爺爺得知你要來,開心的不得了,精神頭都比之前好多了。”


    江北檸嗯了一聲,跟在後麵。


    江家其餘人看到江北檸紛紛起身打招呼。


    江北檸也都一一回應,隻是語氣很平靜。


    江寶兒和江雪兒諾諾的喊了聲姑姑,也不敢靠近過來。


    江北檸對他們兩人露出一個笑容,哎了一聲。


    這讓江家人心底舒然了一點。


    江永平知道江北檸不想和江家人有過多交流,便直接領著她去了江老爺子的房間。


    房間還是熟悉的布置。


    “爺爺,小檸來了,您醒醒。”


    “啊…小檸?她肯見我了?”


    江老爺子的聲音很是蒼老,餘光瞥


    看的江北檸,便掙紮著要起身坐起來。


    江永平也不敢違背江老爺子的意思,雙手把人抱起來,在身後墊了兩個枕頭。


    江老爺子灰白的麵頰,朝江北檸想起一個慈愛的笑容。


    “小檸,你來,來…”


    江北檸抿了抿唇,搬了把椅子,抬腳走近坐下,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江老爺子見此,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拍了拍江永平的手背。


    “平兒,你先出去,爺爺和小檸說會兒話。”


    “爺爺,我不能聽嗎?”江永平疑惑的問,他是真的想知道爺爺和堂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話,出去吧,帶上門。”


    “好吧爺爺,您的身子不能情緒激動,你照顧著點。”


    江永平這話看似是在和江老爺子說,其實是說給江北檸聽得。


    江永平離開後順帶帶上了門,王知川也在角落裏找了個小椅子,坐了下去。


    爺孫三人靜靜的呆了一會,江北檸就低著頭摳手指頭,她已經打定了主意,江老爺子說啥她都不搭腔,聽著就是。


    江老爺子半天才開口說道:


    “小檸,我知道你怨我,爺爺也啥沒辦法。


    當初知道你爸爸媽媽的死訊時,爺爺恨不得和他們一起去了。


    可那個時候咱們家剛平反,可倒底不如之前富貴了。


    那兩個畜牲又都帶著嗷嗷待哺的孩子,我若是大義滅親,把他們送進去了。


    光是憑借我蒼老之軀,根本無法養活外麵那些孫兒。


    我隻能假借不知。


    爺爺想著,你爸爸已經沒了,活人卻還要繼續生活。


    便一時想差了。”


    江老爺子的話裏充滿了悔恨,悔得是他不該替大兒子和二兒子掩蓋。


    恨的是他沒有將大兒子和二兒子養好,以至於三個兒子都斃命了。


    江北檸依舊沒有接話,心裏也沒有任何波瀾,這些話當初他已經說過一遍了。


    當初的她可能還會反駁幾句,可現在不會了。


    江老爺子心裏明鏡似的,江北檸今天之所以過來見他,肯定是江永平找上門。


    她怨他,自然不會接他的話,於是便自顧自的說道:


    “其實當初你一回來,我就知道你是來報仇的了。


    我原本想著,你頂多是整治一下他們,沒想到你的恨意竟然這麽大。


    不過,爺爺之前就說過,爺爺不怪你。


    他們自己種的因,也該自己承受果。


    你若是還恨著,待爺爺走後,你不想和這邊接觸的話,斷了聯係也好。


    我會和他們說,沒事別去打擾你們生活。


    爺爺就是想在臨走之前看看你,也就夠了,知足了。”


    江北檸點頭,目光複雜,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江老爺子接下來又說了一些無厘頭,沒頭沒尾的話,可精神是越來越好,一掃剛剛孱弱的狀態。


    江北檸都快以為他是回光返照了,生怕江老爺子直接嗝屁了。


    她膽子小,會嚇到的。


    好在直到最後,江北檸從江老爺子房間出來後,他還活的好好的,沒什麽事。


    江北檸讓王知川和江永平打了聲招,就離開了江家。


    直到走遠了,都沒聽到江家的哭聲,這才算是安下了心。


    回到家裏,已經將近九點半了,夜已經很深了。


    王老太哄著芽芽早就已經進入了夢鄉,睡了好大一會兒了。


    兩人敲了兩下門,沒人應,便翻牆進去了,期間還惹的鄰居家的狗吠了幾聲。


    翌日,傍晚。


    下班回來的林維舟帶來了江老爺子去世的消息。


    江北檸感歎了一聲,拿出一部分喪葬費讓王知川找人給江家送去了。


    同時帶回來了葬埋和五期的準確日子。


    下葬的那一天,江北檸穿著素淨,領著芽芽過去磕了個頭,便算是盡孝了。


    五期那天又半夜過去燒了點紙錢,就算是徹底了斷了。


    江永平他們對芽芽還是一如既往,過年過節還會提前托人往江北檸送禮品,弄得江北檸也隻好回送過去。


    就這樣經常大整年不見麵的聯係著。


    等到開學的日子,王知川和江北檸便又做起了甩手掌櫃,除了必要的決策,以及審核最終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學習。


    錢是永遠也賺不完的,可學習的不是。


    錯過了該學習的時間,其餘時候都學不進去,總會被其餘事情轉移了注意力,就此荒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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