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黑一片的夜空中,方運盤坐在黑色硯台上,閉目一動不動,他周身被一層金色光幕籠罩,擋住了撲麵而至的強勁氣流。


    突然間,方運張口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液,苦笑了一聲後,伸手抹去額頭上的細汗,並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剛才他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用真氣把體內的淤血全部排出,避免以後因此而留下隱疾。


    同時方運不禁在心中暗暗慶幸,若是雨靈散人一開始就對自己痛下殺手,隻怕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如今這家夥在後麵緊追不舍,大有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方運擦去嘴角的血跡,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辦法,等到靈力耗盡,他的處境就會變得十分危險。


    雨靈散人的神識一直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若是使用圓筒,一定會被對方發現。


    圓筒是他最大的底牌,決不能暴露,否則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魚肉,隻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他眼神一凝,臉上露出一絲狠厲之色,從黑色硯台上站起身來,伸手一招,收起了這件飛行法器。


    方運的十指快速翻動,捏出了一連串古怪的手印,同時口中不住念出一句句晦澀難懂的咒訣。


    頃刻間,他周身黑氣繚繞,一股巨大的靈力猛然從身上爆發出來!


    方運驀然停住念咒,張口噴出一團紅色血霧,霧氣四下散開後,融入到了翻滾升騰的黑氣中,將黑氣染上了一層暗紅色!


    隨著一道道法訣被快速掐出,不斷翻騰的黑紅色霧氣逐漸穩定下來,方運雙手定在一個怪異的手印上,再次張口噴出一團血霧,將籠罩在周身的黑紅霧氣徹底染成了血紅色。


    霧氣中,方運的身影逐漸變得若隱若現起來,隨著“噗呲”一聲輕響,血紅色霧氣爆裂開來,在空中迅速散去,裏麵的人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過多久,一道黃色遁光劃破天際而來,雨靈散人站在方運消失的位置,閉目感應了一下,再次張開雙眼時,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晴不定,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憤怒與陰毒!


    對方一個築基中期的小子,竟然三番兩次從他這個結丹期大能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雨靈散人一拍腰間儲物袋,取出了封印著血屠的玉盒,這次他毫不猶豫的揭開了符籙,打開盒蓋把血屠放了出來,顯然是動了真怒。


    “桀桀桀!好濃的血腥味,這精血的味道甚是香甜,比你的臭血好聞多了!”


    血屠一被解封,馬上化為鬼臉從玉盒裏飛了出來,在方運消失的位置不斷飛舞,一臉陶醉的大聲叫道。


    “馬上幫我找到那小子,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再嚐一次被丹火灼燒的滋味!”


    雨靈散人看了眼興奮異常的血屠,麵無表情的冷聲道。


    “桀桀桀!你竟然讓那小子跑了?嘖嘖嘖,連一個築基中期的小子都搞不定,你可真是個廢物!找人沒問題,隻要按照老規矩,先付報酬就行!”


    “這裏血腥味如此濃重,那小子一定是使用了某種血祭密術逃遁,築基期修士施展此種密術,最多也就能遁出個百八十裏。不過嘛,你最好快一些,否則他再次隱匿氣息,可就又要等上好幾個時辰才行,到那時別怪我沒事先提醒!”


    血屠聽到雨靈散人的話,變得更加興奮起來,在空中不斷飛來飛去,怪叫連連,隨後用充滿了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


    “少廢話!你先確定那小子的位置,若是他沒有隱匿氣息,再談報酬的事也不遲!”


    雨靈散人先前吃過一次虧,變得機智了許多,馬上就識破了血屠的小聰明。他伸出左手,夾住龍眼大的血珠,吐出一縷丹火纏繞在右手之間,冷笑著威脅對方。


    雨靈散人料到方運施展密術後,必然會元氣大傷,說不定此刻已經隱匿了氣息。再就是經過了幾天追逐和剛才的戰鬥,他的靈力也已經消耗了大半,需要找機會調息一段時間,免得追上方運時,在戰鬥中力有不逮,再次讓對方逃脫。


    “桀桀桀!你這狗娘養的雜種,年紀越大越不要臉,連自己親口答應的規矩都不遵守……也罷,師兄就破例一回!”


    血屠剛要逞口舌之快,見雨靈散人右手中的丹火猛然一跳,隨時有可能飛到自己身上的樣子,馬上能屈能伸,改口答應了下來。


    他閉目施法,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睜開雙眼,看了看臉色陰沉的雨靈散人,戲謔的說道:“桀桀桀!沒察覺到那小子的氣息,應該是進入了異空間。”


    雨靈散人點點頭,環顧四周後,帶著血屠落在了下方的一棵大樹上,打坐調息,恢複消耗的靈力。


    血屠在空中轉了幾圈,看向雨靈散人的目光中充滿了嘲弄之色……


    方運隻覺眼前一花,人已經出現在了七八十裏外的高空中,他喘了兩口粗氣,從手中憑空出現的玉瓶裏倒出幾粒紅色藥丸,丟進嘴裏吞了下去。沒過多久,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


    方運鋪展開神識,查看了一遍方圓兩百丈之內的情況,隨後進入了圓筒,一邊調息恢複靈力,一邊運行真氣,護住體內受傷的髒器。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方運從圓筒中退了出來,祭出黑硯法器,同時手中握住一塊中品靈石,繼續朝著東南方向飛去。他的神識已經消耗近半,所以並不敢在圓筒中調息太長時間。


    由於雨靈散人的追擊,方運並不敢去往夜鶯鎮,他打算先甩開對方,再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隻能返回羽城,找東方飛宇商量一下對策,或是到德隆皇帝那裏去告魯王一狀。


    在此之前,他先得保住小命才行,雖然從表麵看不出什麽,但是方運的內傷頗為嚴重,急需找一個清淨之處,使用療傷的“水愈術”來治療體內髒器的傷勢。


    “水愈術”在修仙界是一種稀鬆平常的法術,幾乎每個築基期修士都會學習。不過施展此術需要消耗大量靈力,所以方運並沒有馬上就行療傷。


    在目前的情況下,他必須要分配好靈力和神識的運用,這兩種力量對修仙者來說,缺一不可,萬一靈力或是神識被過度消耗,後果不堪設想。


    在方運退出圓筒的一瞬間,七八十裏外,懸浮在空中的血屠張開了眼睛,隨即又閉了起來,同時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而一旁的雨靈散人,仍在閉目運行功法調息,等待血屠的通知。


    也難怪他會如此放心,這幾天方運進入圓筒修煉功法的時間,都在兩個時辰以上,所以雨靈散人自然而然的認為,至少還需要一個時辰,才會有對方的消息。


    方運自然不知道這對師兄弟之間的勾心鬥角,此時他盤坐在法器上一邊調息,一邊全速朝著東南方逃亡。


    “桀桀桀!雨靈,我感應到了那小子的氣息,就在一百多裏外,此時正在移動。”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後,血屠才怪笑一聲,開口提醒道。


    雨靈散人聞言,猛然把雙目張開,頓時寒光畢露。他也不廢話,當即掐動法訣,噴出了一團帶有本命精元的血霧。


    血屠在空中滴溜溜一轉,頃刻間把精血吸收的一幹二淨,然後麵朝東南方怪笑起來。


    雨靈散人周身黃芒一閃,施展開遁光,同時袖袍一抖,卷起血屠直奔東南方而去。


    一路上,方運不斷吞服藥丸,補充體內虧空的精血。他知道,要是再被雨靈散人追上,最好馬上施展血遁術逃離,因為對方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桀桀桀!那小子的速度似乎變快了一些,難道他先前並沒有全速飛行?”


    “雨靈,你是怎麽被那小子逃脫的,快說來聽聽,讓師兄幫你分析一下失敗的原因!”


    血屠見雨靈散人臉色鐵青,心中頓時大樂,忍不住開口調侃道。


    “嗬嗬!等追到那小子,你看我是怎麽收拾他的就知道了!”


    雨靈散人被戳到痛處,尤其是被仇人戳,臉部不由自主的一陣抽搐,咬牙切齒的寒聲道。


    “桀桀桀!師弟,我勸你話別說的這麽滿,這小子能從你手中逃一次,就可能會有第二次,免得到時候又給咱們鬼道門丟人現眼,不過你活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應該已經習慣了吧?”


    血屠在空中盤旋了一圈,語帶嘲弄的說道。


    “早在一百多年前,鬼道門就已經不複存在,難道師兄忘記了,當年還是因為你的一番苦勸,我才下定決心,把門內弟子全部解決掉。說起來,師父畢生的心血,全都毀在了你一人手裏!”


    雨靈散人冷冷看了眼血屠,麵無表情的回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明明是你對我提出合力毒殺師父,奪取“造化神丹”的計劃,鬼道門上下數百名弟子也是你一人擊殺!也罷,你原本就是這種敢做不敢認的鼠輩,這個罪名師兄我替你頂了,哈哈!”


    血屠聽到雨靈散人的話,先是勃然大怒,隨即表情又變得玩味起來,他突然看向遠方,淡然道:


    “那小子的氣息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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