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風站了好一會兒,顧灼華這才見到兩個兵士帶著一個一身華衣的公子哥走到近前,定睛一看,顧灼華便是樂了,來人正是蒼鷺。


    隻是,她而今這幅尊容,蒼鷺必然是認不出來的。更別提被她畫了那一臉胡子的榮欽了,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問些什麽,早知道這麽回事,就該做做功課,直接被選中帶走。


    蒼鷺自幼跟隨唐喻斟,自是忠心不二,而今出現在這裏,必定是為了唐喻斟做事,隻是,為什麽要從牢城營挑人?原本唐風鬆也是給了唐喻斟封地的,怎的不在封地好好呆著,而要在這邊境?


    太多的問題百思不解,顧灼華隻得握緊了榮欽的手以求安心。


    蒼鷺負手而立打量著眾人,和之前的模樣並無差別,隻是腰間的佩劍,似乎換了一把。


    “諸位都是經曆過風浪的人,可惜有人因為種種原因輕易便被判了死刑,九公子宅心仁厚,不忍有才之人命喪黃泉,因此讓我前來設置關卡,隻要有人可以通過關卡拿到金條,便可將金條據為己有,如若願意,便可跟隨公子做事。在此之前,還需問諸位幾個問題。”


    這架勢,倒像是從牢城營選狀元,就算她不行,還有身邊這個小侯爺幫忙。


    抱著豁出去的心理,顧灼華當即便站直了腰板等待著提問。


    待到眾人議論聲見小,蒼鷺這才開口說話。


    “雞肋何解?”


    顧灼華聽到這問題的時候還懷疑了一會兒自己的耳朵,該不會是聽錯了?雞肋,還能作何解釋。


    就在顧灼華不知該如何解答時,榮欽卻是站出隊列朗聲回答。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早年間曾有兩軍對壘,兩軍相持不下,其中一謀士將所奪城池比喻為雞肋,寓意其可有可無並不要緊,其主聽聞豁然開朗,將雞肋當做暗語傳達三軍,以令撤退。”


    這回答不僅僅是驚呆了顧灼華,就連蒼鷺都是大吃一驚,要知道這樣的事比得是讀過書的人才能打的出來,一眾囚犯中隻有一人答出,實在是難得。


    目光打量一番榮欽後,蒼鷺也是在心中暗自嘀咕,為何這人與想象中差別如此之大,看起來是個草莽村夫。


    深吸口氣打消顧慮,隨即再出一問。


    “如有兩頭猛虎衝向諸位兩位親人,唯一道路無阻,且無法攔住兩頭猛虎,該如何取舍?”


    這一次,便輪到了顧灼華,盡管她不願意回答這樣一個殘忍的問題,但她必須吸引蒼鷺的注意才行。


    “選擇自己認為更重要的人,殺掉撲向他的猛虎,另一人,不去救。”


    或許是因為之前活過的二十幾年中經常做這樣的決定,她才能回答的如此幹脆吧。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句話,即便是事實如此,她也會這樣去做的。


    這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紛紛看向顧灼華,議論再起。


    “好狠心的人啊!都是親人,卻要隻救一個看著另一個人去死。”


    “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可見那九公子也不是什麽善類。”


    “要是換做父母呢?你還忍心隻救其中一個?”


    問題本身並不難,難就難在人是有感情的,很容易被一時場景混亂牽製住腳步。唐喻斟需要的,重南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及時作出取舍的將才。或許是因為話說的越來越難聽,顧灼華當即便被點燃了怒火,隨即朗聲反駁。


    “我生來就不知道父母是誰!我隻知道要跟隨自己的心。既是無法兩全其美就必須做出選擇!若是猶豫,就一個都救不了了......你們是想舍一人救一人,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兩人一起死去?”


    這樣的反問倒是讓在場的人無言以對。


    確實,麵臨取舍的時候越是舍不得,越可能失去更多。


    蒼鷺雖說並不知道兩人真實身份,卻還是覺得這兩人或許是該帶回去,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還得通過一個小測試。


    “很好,你們兩個倒是不凡,跟我走吧。”


    揮揮手吩咐守衛將其餘人疏散,蒼鷺便是沒了之前的架子,活動著手臂緩步前行,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被趕去幹活的眾人自是十分不情願的離開,顧灼華卻是和榮欽交換了個眼神,沾沾自喜的重新梳理著自己亂糟糟的長發。


    誰知就在此刻,蒼鷺猛的回身將顧灼華一個過肩摔撂倒,正要抬腳踩上去卻被榮欽及時攔住,而躺在地上的顧灼華則是用女聲回答。


    “蒼鷺,我是柳嫣兒......在宮裏的時候我可沒少幫你,你就這麽對我。”


    “柳姑娘?你怎麽會......”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竟源自一個男人,蒼鷺也是一驚,要知道在他的印象裏,這位曾經做過皇後的柳姑娘可是應該在侯府中享福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此處受苦才對。


    就在蒼鷺差異時,榮欽卻是及時將顧灼華扶起,三人一道出了牢城營,走進一個院牆極高的地方。


    蒼鷺動作倒是小心,及時關了門,這才回頭警惕的看向榮欽。


    隻見榮欽卸去偽裝,這才恢複原本的麵容。這一下倒是驚得蒼鷺即刻跪拜在地。


    “屬下眼拙竟未能認出侯爺,實在是對不住。此地原本是公子為了考驗那些死囚的,對外是私宅,不會有人闖入,說話也算安全,還請侯爺告知,您為何會與柳姑娘一起被關押在牢城營?”


    蒼鷺抬頭看著灰頭土臉的兩人,隻覺得做夢一般,他們可以說是唐喻斟的恩人,極其重要的恩人。


    此刻,顧灼華也是難得放鬆下來,隻是覺得渾身癢個不停,一邊伸手抓著後頸一邊解釋。


    “還是那唐風鬆,打發他來徹查叛軍一事,說是丟了人又丟了箭支,不能忽視。我們引蛇出洞發現兩個可疑人物,從他們嘴裏套話,就把這裏套出來了,誰知道還沒了解什麽,就見到你......這些事回頭再說,能不能先準備點熱水容我沐浴?”


    或許是因為癢得厲害,顧灼華也是顧不上什麽禮節,變換著姿勢撓的衣領幾乎要滑落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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