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姐,你說什麽,我不太明白”尋月說:“如果能毀掉水牢,讓瑩粉獲得自由,應該是一件好事吧。”


    “尋月……”她欲言又止。


    四周安靜下來,隻有瑩粉遊動帶起水流的聲音,尋月看著鮫人,“不能擁有靈魂是很痛苦吧,我們都被困在這裏,我雖然有靈魂、有思想,卻還是像個提線木偶,隻能終生活在父親的威壓之下。


    我不能反駁,不敢反抗,連我心愛的事和人保護不了。


    其實有時候,我很羨慕瑩粉,羨慕這些被我們稱為低等生物的鮫人,他們是暫時被困樊籠,有一天可以突破洋流,自由自在地在海中暢遊。


    而我們……”尋月向著尋雲看去,“終其一生,都被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所困。”


    明亮的長明燈,用鮫人身軀做成的燃油,燈芯上的火苗跳動,映著尋雲的臉龐。


    尋雲扯出一抹淺笑。


    燈光暗淡了些許,遊動地粉色鮫人在她的麵前都失去了色彩。


    尋月愣了半秒。


    再一次被尋雲的的容顏驚歎。


    尋月拉開【鮫人淚】上的黑布,他說:“雲姐姐,我們把靈魂還給瑩粉吧。”


    “住手!”就在尋雲想要接觸【鮫人淚】的那一瞬間,東方叔境的聲音傳來。


    兩人循著聲音看去,隻見東方叔境氣喘籲籲地站在水牢的出口,大聲喊著,“你們快住手,水牢是我一手建立,我絕對不允許有人將它毀了”。


    他快步奔走到兩人身邊,將【鮫人淚】一把搶過。


    東方叔境怒視著眼前的女孩,“尋雲,原來你在這裏。”


    “三叔,念在我們親人一場的份上”尋雲不卑不亢行禮:“放下執念吧,今天這事我必須要做!”


    “你瘋了?”東方叔境不可置信地看著尋雲,“黑水城是整個仙島的根基,有仙島九成以上的魚獲和鮫珠貿易,還有仙島不會熄滅的長明燈是鮫人的屍油。


    更不要說你大哥尋風賴以生存的玉顏坊,你們以為那修骨塑容的材料是什麽,是鮫人的血!


    而且必須是趁著鮫人還活著,有一口氣的時候,取出的血是最好的。”


    尋月眼睛睜大,忽然想起前兩天侍從處理的那一尾鮫人,它的血液和碎肉濺在有些發紅的青石板上,久久不散,尋月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他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幹嘔。


    然而尋月胃裏空空,他幹嘔半天,也隻是吐出一口苦水。


    半天,尋月才強撐著身體站起來,他顫抖著說:“爹,你說的是真的?那些經過塑容的美人,都用的鮫人血?”


    “當然,你以為是什麽”東方叔境說:“人的壽命不過幾十上百年,鮫人就不同了,他們可活上千年,所以鮫人血有駐顏美容的功效,並不稀奇。”


    “等一下”尋月反應過來,“是誰發現鮫人這個秘密的,難道父親你也……”


    想到父親的所作所為,那種惡心的感覺再次湧上尋月的心頭。


    “嗬……”東方叔境道:“容貌什麽的,老子可從不在意,我吃過鮫人的血肉,是為了增強體魄。”


    尋月徹底站不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分明是朝夕相見的親人,可尋月覺得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東方叔境依舊輕笑著,“過來,小月,到我的身邊來,你不要聽那個養女的話,她隻會挑唆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


    尋月搖搖頭,又看了尋雲一眼,徑直朝父親那邊走。


    尋雲見狀,一把拉住了他,她聲音清脆:“別去”。


    東方叔境和尋雲兩人開始拉扯尋月。


    東方叔境臉上帶著怒色,“尋雲,放手!


    小月是我的孩子,我今天要教育不懂事的孩子,是我的家事,你一個養女,有什麽資格插手?


    當初我就和大哥說過,讓他不必養一個賠錢貨,你當年隨著鮫人而來,分明也是邪物!


    東方家養了你二十多年,錦衣玉食,你在錦繡堆裏嬌養著長大,我們將你捧上‘世間第一美人’的位置,可不興這般恩將仇報。”


    “三叔”尋雲說:“我還稱呼你一聲,是念在養育的恩情上,是對你的尊重。


    自從覺醒之後,我就知道,我與東方家的緣分不長久了。


    這些年,你們利用我的容貌和名聲,為仙島謀取了多少好處和錢財,還用我明說嗎?


    嬰孩時是我救了你們,是我讓鮫人臣服,送上了魚獲和鮫珠,才有了仙島的今天。”


    尋雲閉了閉眼,她的初心不過是見不得善良的人受苦,想著幫助他們一把,可他們輕而易舉的獲得想要的一切,卻不思進取,整天隻知道尋歡作樂。


    人心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溝,永遠填不滿。


    得了千錢想萬錢,得了名利,坐上了那至高的家主之位,還想要長生,還想過天門山,飛升上神!


    鮫人因守護領地,抓傷了人,那人卻將整個鮫人族群抽筋剝皮,塑造一座讓鮫人陷入地獄的水牢。


    “父親”尋月清醒了些,“真是雲姐姐說的這樣嗎?”


    尋月一把甩開父親的手,也勸說,“父親,收手吧,這地方本來就不該存在。”


    “你住口!”東方叔境徹底憤怒了,他扯下眼罩,那貫穿整個眼睛的疤痕顯得猙獰可怕。


    他將手上的【鮫人淚】放進乾坤袋,抽出纏繞在腰間的魚骨鞭子。


    他冷笑著說:“尋月,你真是翅膀硬了,好樣的。


    對付不聽話的孩子,老子有得是辦法。


    你們今天執意要忤逆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灰白的魚骨鞭子劈下,尋雲連忙拉著尋月閃到一邊,“尋月,你退後,讓我來!”


    尋雲將尋月拉到身後,她拿出自己的佩劍,對著東方叔境。


    “三叔,接招”。


    東方叔境,“好,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仙島所有人都沉迷享樂,疏於修煉,可我不同,我每天同鮫人和大海搏鬥,你可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兩人對戰起來,地上半空,瞬移挪動閃身,速度都很快。


    尋月根本看不清楚兩人的動作。


    “啪——”一道骨鞭揮打,將水牢的天頂劃出條裂隙。


    透過那道裂隙,尋月看向天空,烏雲密布,遮住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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