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鱗翅聲音由遠及近,金曜看清楚那人,是帶著金色鱗翅的朱顏。


    是她偷了父皇的鱗翅,將鱗翅放在自己的身上,假裝還是蝴蝶。


    朱顏落在高樓的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步步向上攀登的金曜。


    底下不明真相的民眾都懵了。


    “怎麽回事,怎麽又冒出來一隻金羽蝶?”


    “剛才飛來的拿不起金蓮,一定是冒充。”


    “不是吧,可是抱著金蓮的那人沒有鱗翅。”


    ”到誰才是真正的王?”


    朱顏聽到了他們的議論,她恢複了人形的嘴角揚起。


    朱顏拿出金絲衣,輕輕抖開,慢慢悠悠的穿在自己的身上。


    人們看到金絲衣,眼神都亮了。


    金絲衣同樣是金羽城的至寶,在民間流傳的傳說中,千年前,金蓮自綠洲的湖泊誕生,催生了綠洲的很多精靈。


    金羽城也因為有著金蓮,名聲大噪,成了沙漠中最負盛名的城池,來金羽城遊曆、經商的人們很多,當時的金羽繁華富庶,人們過著祥和安寧的生活。


    當時金羽城是蝴蝶精靈和蜘蛛精靈共同執掌,可是蜘蛛精靈不安分,想要獨占金蓮,還傷害無辜百姓的生命,致使金蓮躁動不安,眼看就要脫離綠洲而去。


    雙方精靈爆發了戰爭,後來蝶族精靈和人族聯合,奮起反擊,費了很大的勁才打敗了蜘蛛精靈。


    為了安撫金蓮,失敗的蜘蛛精靈自願貢獻出金色的蛛絲,有城中的巧手織成金絲衣,每次在金蓮大典上穿上金絲衣的王族供養金蓮。


    而後金蓮就安分下來,成為了金羽城的象征,金羽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安寧。


    金曜上了最後一級階梯,朱顏穿著金絲衣,抖動著金曜父親的鱗翅,飛在金曜的邊上。


    朱顏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看見了吧,金曜公主,這些愚民隻認死物,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你這個公主。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誰坐在這個位置上不重要,他們隻是喜歡金蓮,喜歡能帶給他們金光石,能帶給他們好生活的金蓮,隻要金蓮不離開金羽,是蝴蝶還是蜘蛛都不重要”。


    金曜沒有說話,她輕輕將金蓮放在樓的供奉台上,虔誠的雙手合十拜了三拜。


    朱顏被金曜淡漠的態度惹到了,“金曜,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想告訴你,你做的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們精靈一族很強大,擁有人族窮盡一生都不會擁有的力量,我們完全可以統治他們,你為何要處處保護他們?


    你真的是天真!”


    金曜做完了禮節,才站起來,整理了略微起皺的裙擺,她說:“你說錯了,我並不想保護他們,我隻是覺得萬物有靈,不管是在城池還是沙漠,每個人都有自由生活的權利,我們誰都沒有權利去剝奪。”


    “哈哈哈……”朱顏突然笑起來,“金曜公主,你在沙漠生活了十七年,是什麽滋味,你喝露水,吃花蜜嗎?


    在那茫茫的沙漠之中,連一棵草都活不下去,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金曜怔在原地,她強忍著犯惡心的感覺。


    朱顏停住鱗翅,她落在金曜的旁邊,她伸手拍了拍金曜的臉頰,“怎麽,我們的金曜公主,你從來沒有傷害其他的生靈?還是說你在沙漠中想的是獵物要生吃還是燒烤。”


    金曜一想到在沙漠中的慘狀,為了活下去,她確實違背了蝴蝶精靈的本性,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第一次吃到肉食得滋味。


    金曜遊蕩在茫茫的黃沙裏,她好像半月沒有吃東西了,她又渴又餓。


    她扯了一把枯草在口中嚼著,但是枯草已經完全風幹,沒有一點水分,為了果腹,金曜硬生生的把枯草咽下去,她嬌嫩的嗓子和舌頭從來沒有接觸過如此粗糙的食物,被鋒利的草葉子拉了一下,她嚐到了嘴巴裏血腥味。


    她第一次嚐到血的味道是自己的血,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味道,腥甜,就像是生鐵被腐蝕之後的鐵鏽,血液溫潤了她的嗓子,她很痛卻解了渴。


    就在這時,枯草叢中發出窸窣的聲音。


    金曜連日來被沙漠中的毒物折磨的不輕,夜不能寐,她本能的拾起腳邊的一塊大石頭,一石頭砸過去。


    “吱吱……”那生靈怪叫兩聲,徹底不動了。


    金曜大著膽子上前查看,她搬開石頭,發現那是一隻沙漠蜥蜴,蜥蜴被石頭砸的血肉模糊,腳斷了,腸子都翻出來。


    金曜本能的後退,她咽了一口唾沫,她定定注視著死去的蜥蜴半晌,腳步不受控製的上前。


    她拾起蜥蜴的軀體,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等到她反應過來,她已經生吃了大半個蜥蜴。


    金曜跑到一邊狂吐,然而蜥蜴已經消化,隻吐出幾口血水,金曜的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淚水滴落在炙熱的黃沙上,瞬間被蒸幹,隻留下一縷白煙。


    原來這就是朱顏說的沙漠生活,是每天提心吊膽、拚盡全力也要走下去的生活、是相互爭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活。


    和她想象風景的完全不一樣。


    從前在宮裏,她住在金光閃耀的宮殿,每日換著不同款式的新衣,吃飯喝水都有人伺候。


    端到她麵前的羹湯,裏麵的每一片花瓣都認真清洗過三次,由宮中最好的禦廚加上露水、花蜜調製成佳肴,才端到她的麵前。


    金曜胃口不好的時候,沒吃兩口就放到一邊,由著宮女處理了。


    現在她想起來那花蜜的味道,無比懷念,如果在給她吃一次,她絕對不會浪費一滴。


    金曜擦幹眼淚,眯著眼睛看著炙烤大地的太陽,無奈地笑了,那一瞬間,她理解了朱顏的生活。


    但是她不會成為朱顏。


    她要活下去,她要改變一切。


    為了活下去的信念,她什麽都可以付出,就算暫時由蝴蝶變成野獸。


    金曜扯了一把草葉,將半邊蜥蜴帶在懷裏,腳步不停地往前走了。


    她一步步走著回到屬於她的城池,當然她為了生存,為了活著,做了很多違背本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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