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走進門,便傳來威國公的一聲暴嗬。


    “逆女,還不跪下?”


    “我含辛茹苦把你生下來,是讓你跟我討債的嗎?”


    許靖央麵不改色,從袖中抽出一張剛寫好的墨書,遞了過去。


    “父親、母親,生氣之前,還是先看看我的訟書吧。”


    威國公狐疑地看了兩眼,頓時驚得皺眉。


    “都退下!”他一聲令下,所有仆從皆退去門外,闔上門扉。


    室內瞬間暗沉了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罩著陰翳。


    唯獨許靖央,不卑不亢地立在那兒。


    許夫人困惑,拿來訟狀看了兩眼,嚇得直接將紙扔了出去。


    “你竟然要主動告知官府,是你女扮男裝替父從軍?你想害死全家嗎?”


    威國公:“誰給你的膽子,置全府人性命於不顧?!”


    許靖央漆黑鳳眸,望著他二人,清瘦英氣的麵孔,佯裝出幾分怒意和悲涼。


    “父親,母親,並非我要害全家,而是我若不去說,讓錚哥兒哪日到外麵說漏嘴了,才是滅頂之災。”


    “信口雌黃!”許夫人含淚厲色,“你弟弟才不會亂說話。”


    許靖央瞧著她:“今日錚哥兒來找我,他說若非當年他年幼,輪不到我女扮男裝替父從軍。”


    威國公眉心一跳,跟許夫人對視一眼。


    夫妻倆私底下偶爾會談論此事,叫孩子聽去了,沒想到他會有樣學樣,說給許靖央聽。


    “許靖央,是你方才故意激怒我!”許鳴錚惡狠狠地看著她。


    一旁許柔箏也輕聲道:“錚哥兒向來有分寸,肯定是氣狠了,平時大姐姐不在家的時候,我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肯定是誤會。”


    許夫人更是搖頭:“都是你把你弟弟逼急了。”


    許靖央看向威國公:“父親,他私底下跟我抱怨不要緊,我是他姐姐,盡管謙讓便是。”


    “可錚哥兒如今被巡防司錄用,若前途無量,以後便是宮裏的禦林軍,皇上身邊的人。”


    “他現在這樣口無遮攔,倘若日後再在皇上跟前說漏嘴,咱們整個威國公府,都得給他陪葬!”


    一聽到許家的功名利祿會受到影響,威國公瞬時急了。


    他嗬斥許鳴錚:“什麽話都敢說,你不要命了!”


    許鳴錚:“爹爹,都是她故意激怒我,我才會口不擇言的!”


    “激怒你,你就要亂說話,那你行走在外,若有人故意設下陷阱,你也拿全府的性命前途去賭?”


    許靖央說罷,看向家人:“與其他惹禍上身,還不如我現在就去告知官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眼看著許靖央要出門去官府,威國公一個健步拔過來,三下五除二撕了訟書,扔進火盆裏。


    許靖央詫異:“父親?”


    威國公麵色陰沉,看向許鳴錚:“這件事是你不對,你給你姐姐磕個頭道歉。”


    “我給她道歉?爹爹,是她害我,還把我打成這樣!”


    許夫人:“老爺,錚兒哪有錯處?”


    “快道歉!別讓我說第二次。”威國公疾言厲色。


    許鳴錚到底是十七歲的少年,見威國公瞪著虎目,氣勢雷厲,他不得不咬緊了牙關。


    “對不起……”聲若蚊蠅。


    許靖央看著他沒說話。


    威國公便皺眉:“磕頭道歉!”


    許鳴錚眼眶通紅,他是嫡子,自打許家戰功累積,他走到哪兒都有人捧著。


    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看他大受屈辱的樣子,許靖央回想起上輩子,隻覺得十分可笑。


    前世她剛回家沒多久,許鳴錚也來找她動過手。


    那時她格外讓著他,生怕把他打傷了,也怕損傷他的自尊心。


    沒想到許鳴錚贏了她一兩次,便以為自己實力卓越非凡。


    他但凡氣不順,在外麵碰壁,或被更優秀的人比了下去,回來就要找許靖央動手。


    這一世,她算是明白了,她越讓著他,他越是張狂,靠著虐打自己,來滿足他那點可憐的好勝心。


    他們才是最怕她女扮男裝從軍之事暴露的人,許靖央如果唯唯諾諾隱瞞秘密,他們更會肆無忌憚。


    反而她一副隨時願意舍身就義的樣子,他們怕了。


    迫於父親威壓,許鳴錚磕了個頭:“對不起。”


    許夫人心疼得不行,急忙將他摟到懷裏:“夠了,夠了!”


    許靖央這才啟唇,語氣淡淡:“錚哥兒,你是我親弟弟,我相信你說那些話,不是你本意。”


    “落我手裏一切好說,要是在外麵闖了禍,那就是給父親母親添麻煩了。”


    說罷,許靖央朝威國公和許夫人頷首行禮,轉而邁步離去。


    她剛走,許夫人便說:“她太刁鑽了,竟拿功勞挾恩相逼。”


    許鳴錚:“爹爹,把她送去莊子上!我再也不想看見她。”


    “她現在得長公主青眼,送走你都不能送她走,你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威國公按著眉心,分外不悅。


    他下了死命令:“把她逼急眼鬧去官府,對我們誰都沒好處,等過段時間風波平息,再想辦法送她走,但在此之前誰若鬧事,別怪我無情!”


    威國公吩咐完就走了。


    許柔箏道:“大姐姐到底是爹爹的親女兒,偏疼她一點。”


    許鳴錚敏感的內心被刺痛,叫罵起來:“許靖央這種害人精,把爹爹騙得團團轉!”


    “噓!叫你爹爹聽見,又要生氣,我真是生了個討債鬼,自她回來,就沒叫我安生過。”


    許柔箏為她揉捏太陽穴:“母親,您別發愁,還有我們呢。”


    許夫人沒說話,心裏卻已經盤算起來。


    實在不行,給許靖央找個好人家,遠遠地嫁了,也不算虧待她。


    女兒的婚事自然是父母說了算。


    她如果不願意,打暈了塞喜轎裏,也挑不出什麽錯來。


    送走許靖央,便可以漸漸淡化她這個人的存在,許柔箏在府裏也更名正言順了。


    許柔箏得盡快上許府族譜才好。


    思及此,許夫人攏住許柔箏的手:“不管她如何,得先將箏兒你的名字,掛到我名下來。”


    雖為認養,還要開祠堂,上族譜才真的算自家人。


    許柔箏白皙麵孔,露出擔憂:“大姐姐會不會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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