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郢千晟突然嚴肅了起來,聲音帶著淡淡的傷感。


    “誰呀?”


    “高將軍府的大公子高淩霄。”


    “哦,我聽賀娘子講過,他是三年前從北地回來的,說是在一次戰鬥中受了傷,然後半身不遂。”蘇繪當時聽了,也隻是聽聽,並沒有什麽感覺,畢竟不認識。


    “是的。他是為救我而傷的。那時我剛去北地不久,應敵經驗不足。他為了護我,在一次戰鬥中被敵將打傷。從馬上墜下,一開始還沒什麽感覺,慢慢地,他就感覺腰背疼痛,然後是下肢疼痛,到最後下肢麻木,直到沒有知覺,再也不能行走。”


    “這是傷了脊椎吧?”蘇繪一聽就有了大概的猜測,“這種病可不好治。太醫也治不好嗎?”


    “太醫能治,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蘇繪在腦子裏回憶了一下自己學過的知識。


    “這樣,你帶我去看看,能不能治,還得看嚴重程度。”蘇繪不能保證自己能治。


    那可是脊椎。


    “謝謝繪繪。”郢千晟鄭重地一抱拳。


    “你我之間不用謝。不過你現在身體狀況能帶我出府嗎?”蘇繪剛才已經感知過他的身體。


    知道他現在應該比較虛弱。


    “如果繪繪再畫兩個梨給我吃,就沒問題。”郢千晟又變成吃貨。


    蘇繪沒再如之前一樣罵他。


    當即畫了兩個給他吃。


    吃過梨的郢千晟很快就恢複了體力,輕鬆帶著蘇繪從院牆翻出了蘇府。


    葉誠和趙大器兩人正守在馬車旁。


    “主子。”


    “走吧。”郢千晟帶著蘇繪上了馬車。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


    高大將軍府在內城,離皇城比較近。


    並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了後門。


    蘇繪一下車就看到趙拓和一個年輕公子正等在後門處。


    “主子終於來了。”趙拓明顯等得久了。


    “雲見過北平王。”那年輕公子上前向郢千晟一禮。


    他正是高大將軍的二兒子高淩雲。


    “二公子不必多禮。”


    “王爺,大夫在哪兒?”高淩雲隻見到郢千晟身後跟著一個女子,沒看到大夫。


    “她就是大夫。你叫她蘇大夫即可。”郢千晟讓開身子,介紹,沒說得很詳細。


    高淩雲愣了一下,居然是個女子。


    他一直以為王爺會帶來白天剛收入府的那個寇神醫。


    他們早就打聽好,寇大夫的確醫術不錯,正想等他把北平王治好後,再請他入府給大哥看診。


    不過王爺親自帶來的人,應該醫術不錯。


    “王爺請,蘇大夫請。”


    高淩雲領著兩人進了府。


    此時天早就黑透,估計都戌時末了。


    來到一個叫淩霄閣的院子。


    裏麵亮著燈。


    “爹,娘,王爺來了。”剛一進院子,高淩雲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一個四十左右的婦人從房裏出來,快步來到郢千晟麵前見禮。


    “妾身見過北平王。”


    “高夫人免禮。”


    高夫人抬起頭,這才看到王爺身後跟著一個女子,也愣了一下。


    “娘,這就是大夫,蘇大夫。”高淩雲怕母親說出不合時宜的話,立即介紹。


    “多謝王爺和蘇大夫深夜來看我兒。請!”


    一行人進到裏間。


    蘇繪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站在床邊,他腋下架著一個拐,而他的左腿下麵空蕩蕩的。


    一看就知他小腿以下都沒了。


    身材高大,但人有些瘦。國字臉,劍眉入鬢,看著很威武。


    此人正是高大將軍,高銳鋒。


    “臣見過北平王。”高銳鋒拄著拐上前一步,一拱手。


    “高將軍不必多禮。深夜來打擾,隻因大夫不便白天出來。”郢千晟解釋道。


    “無防。”


    高將軍當年駐守北地,腿殘了回來,換他的兒子去,結果兒子也殘了回來。


    郢千晟在高家留下的幾個將軍的支持下才把北地支撐住。


    才有了他這四年在北地站穩腳,立下戰功。


    “見過王爺。”這時躺在床上的高淩霄出聲。


    郢千晟幾步過去,把人扶起。


    “淩霄,本王帶了個大夫來給你看診,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病。”郢千晟溫聲說道。


    蘇繪也走到床邊,這才看清這位少年小將軍的麵容。


    也比較瘦,臉色不太好,精神頹廢。


    估計生活沒有希望,讓他活得沒有未來。


    心也跟著死了。


    “多謝王爺關心,隻是臣這腿兩年多沒有知覺了,沒有哪個醫者說能治好。臣已經不抱任何希望。”高淩霄淡漠地用手撐了撐身子,可是坐穩都難,又向下滑了些。


    “霄兒,王爺的一片心意,你就讓大夫看看吧。”高夫人眼睛紅紅地走過來。


    “高大公子,人殘誌堅,這個詞你應該聽說過吧?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在戰場上也是如此吧?”蘇繪故意帶著兩分看不起人的語氣說道。


    她明顯看出他已沒有堅強的意誌,如行屍走肉般在呼吸。


    女子的聲音,引起了高淩霄的注意,這才抬眼看向蘇繪。


    見是一個黑瘦黑瘦的女子,有些驚訝:“你是?”


    “我就是來給你看診的大夫,姓蘇。”蘇繪見他終於有了點生機的樣子,感覺應該還有救,沒有完全放棄生活。


    “蘇大夫請坐。”高夫人親自搬了個小凳子放到床邊。


    她對每個大夫都抱著希望,說不定哪天就遇到一個能救他兒子的人呢。


    蘇繪坐下,郢千晟把高淩霄的右手拿來放到床邊。


    把上脈。


    過了一會兒,蘇繪收回了手。


    脈相上看不出什麽。隻看出身體因長期缺乏運動,有些虛弱凝滯。


    “說說你的病史。”蘇繪說道。


    高淩霄因剛才蘇繪的話,感覺此女很有氣勢。


    又是王爺親自帶來的,不敢怠慢,很自覺把他發病的整個過程說了一遍。


    和郢千晟說的差不多。


    從戰場下來,一開始隻是感覺有些痛感,想著過段時間就好了,誰知越來越嚴重。


    當時在北地,就已經不良於行,才回來的。


    “王爺,把他翻趴在床上。”蘇繪聽了,心裏已經有數。


    郢千晟照做。


    蘇繪隔著衣服,開始按壓他的脊椎。


    一點點按,讓病人說出感覺。


    當按壓到臀上一點的位置,他喊疼。


    “把他的衣服撩起來,我用剛才在你身上試過的方法檢查一下。”蘇繪指使起郢千晟一點不客氣。


    可是郢千晟一頓。


    這可是別的男人,他哪裏願意蘇繪看別的男人的後背。


    “怎麽了?”蘇繪見他不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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