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繪下了馬車,抬頭,看到鋪子上寫著濟民堂三個黑漆大字,但已經被風吹日曬得有些斑駁。


    “差爺,這楊家父子就是庸醫,直到現在我兒都沒醒。這事他們必需給我一個交代,那可是我苗家的獨苗啊。”


    蘇繪進來就看到鋪子裏有兩個衙差,還有一個中年男子,正要拉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而杜大夫和方力也在。


    “楊小大夫,你爹前幾天才被我們抓去了牢裏,你又幹蠢事,這就怪不得我們了,跟我們走一趟吧。”一個衙差惡狠狠地就要伸手抓人。


    “差爺,我爹是被冤枉的,我們楊家在這京城行醫幾十年,口碑一向很好,而那吳家老爺的病本就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卻硬要說我爹開錯了藥方。


    這還有沒有天理?”楊小大夫推搡著不肯被抓。


    “你們不能證明自己開錯藥,就得吃這個官司。現在苗家也要告你,還是去公堂上說吧。”一個衙役不管那麽,直接抓住楊小大夫就要往外拉。


    蘇繪剛到,隻聽了這麽幾句就知道,這家鋪子的大夫遇到了典型的醫鬧事件。


    “這位差大哥,這人還沒死,就拉去見官,是不是不太合理?”蘇繪淡淡開口。


    天下沒有哪個大夫願意把人治死,但有時,家屬就是蠻不講理。


    非要把病情的加重歸為醫生醫術不行,延誤了病情。


    杜大夫和方力這才看到蘇繪進來。


    兩人立即走上前來,向她說明情況。


    原來這家醫館的主人楊大夫被請去給吳家老太爺看診,施了針,開了藥,吃了三天,結果人就死了。


    吳家非說是楊大夫用藥不當,把人治死的,告到了官府。


    官府就派人來把楊大夫抓走,然後讓楊家提供證據。


    可是這證據楊家根本拿不出來。


    藥方開得中規中矩,可人就是死了。


    現在又一個苗家來鬧事,他家兒子高熱,昨晚吃了楊小大夫開的藥,不見任何效果,現在病情加重,已經昏迷。


    苗家隻得另請大夫,吃了藥還是不見效果,說是之前沒用對藥,把時間耽誤了。


    這不,直接去衙門告狀,然後帶著衙差來抓人。


    這是屋漏偏逢連天雨。


    這也是這家醫館想快點出手,好去打點,把楊大夫救出來。


    兩個衙差見蘇繪衣著華貴,沒再動作,等著杜大夫把事情經過說完。


    “兩位差大哥,這樣,這位楊小大夫有沒有開錯藥,先不論,這位病人家屬的兒子不是還昏迷著嗎?


    這位是杜大夫,而我也略懂醫術。可以跟這位苗先生去他家看看他兒子,如果我們能救了他兒子,這事就算了,如果救不了,咱們再另說,你看可行?”


    作為同行,蘇繪也同情這楊家父子,能幫一把是一把。


    蘇繪又向方碩使了個眼色。


    方碩秒懂,立刻從兜裏抓了幾十個銅錢,塞在兩個衙差的手裏。


    “既然這位小姐都這麽說了,那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年紀稍大點的衙差捏著手裏的銅錢,語氣就軟和了些。


    那位姓苗的男子見衙差都倒向了蘇繪這邊,不得不領著他們去自己家。


    離得也不遠,隻走了一刻鍾就到了。


    被苗姓男子領進一間廂房,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男孩麵色赤紅地躺在床上,眼睛緊緊閉著,嘴唇幹裂。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正在床邊抹著眼淚。


    “老爺!”


    一看到自己的丈夫回來,婦人哭得更加傷心了。


    夫妻倆前後生了三個孩子,就活了這麽一個下來,寶貝得跟眼睛珠子似的,結果這都十二歲了,卻又遇到了生死大劫。


    蘇繪直接上前摸小孩的額頭,果然很燙。


    杜大夫也上前把脈。


    發現脈搏非常虛弱,且又急。


    可見心跳速度很快。


    這是高熱引起的症狀。


    杜大夫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再看他的舌苔。


    各種症狀直指急性風寒。


    “苗先生,你兒子是怎麽染上這麽嚴重的風寒的?”杜大夫收回手問道。


    “唉,也是孩子不聽話。他非要買一幅畫,可是那幅畫要價八十兩,我們這等普通百姓家哪裏買得起,就沒答應他。


    結果就與我們夫妻置氣,晚上睡覺故意不蓋被子,自己給凍病了,而且來勢凶猛。”


    苗先生很無奈地說明情況。


    “苗先生,你這孩子平時的身體底子也很差呀。所以才扛不住這場風寒。”


    “唉,孩子是養得嬌了些,被他娘給寵的。再加上他時常要溫書,確實沒多少時間活動。”


    苗先生在一家私塾裏授課,把自己的孩子也管得很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科舉這條路。


    蘇繪摸過他的額頭後,聽了苗先生的話,心裏已經有了底。


    站到一個角落,假裝在自己的挎包裏找東西。


    實際是把一張畫有藥物的畫悄悄在包裏展開。裏麵正好有退燒藥。


    “杜大夫,你先開一副治風寒的藥,我這裏正好有一瓶退燒藥,可以先給孩子喝下。在兩刻鍾之內就能退下來。”


    蘇繪說著自己動手打開瓶子,親自給小孩喂了進去。


    又讓苗家娘子給孩子喂些水。


    大家等了兩刻鍾。


    果然如蘇繪所說,燒真的退下去了。


    燒一退,孩子眼皮動了動,就睜開了。


    “鴻兒,你醒了,太好了。”苗娘子見兒子醒過來,兩步奔到床前,握住孩子的手,心疼地叫道。


    “娘,我錯了。”孩子聲音沙啞。


    受了這麽大的罪,知道錯了。


    苗先生親自去抓藥,剛回來,就看到兒子醒了,高興得眼睛濕潤。


    “娘子,快,去煎藥。”


    苗娘子擦幹眼淚,接過去廚房。


    蘇繪又在挎包裏摩挲了一陣,拿出幾粒抗炎片,交代苗先生每天三次,每次兩片給病人吃。


    配合著杜大夫開的湯藥一起。


    “蘇小姐,您剛才給孩子吃的那個退燒藥,可否留些給苗某。”苗先生向蘇繪一禮。


    他早就看出蘇繪最開始給孩子喂的那個藥,才是退熱的關鍵。


    他看到蘇繪喂了孩子就收起來了。


    那才是靈丹妙藥,隻兩刻鍾就起效了。


    “苗先生,那藥隻是應急用,隻要不燒就不用吃。”


    蘇繪還沒換包裝,暫時不想給他。


    “蘇小姐可是要銀子才能給?”苗先生不理解蘇繪的想法,他擔心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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