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腐爛的半邊臉滲出黑色膿液,滴在玻璃櫃台上。他伸出枯骨般的手指敲了敲玻璃,櫃中的銅鑰匙突然劇烈震動,鑰匙柄上鑲嵌的眼睛竟轉動起來,瞳孔死死鎖定我的方向。周圍的寄存櫃開始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櫃門縫隙裏不斷擠出纏繞的黑發,像無數條毒蛇探出頭。


    “鑰匙...是我的...”黑袍人的聲音撕裂空氣,他猛地撞向玻璃櫃,腐爛的額頭在玻璃上留下腥臭的印記。我趁機掃視密室,發現牆角堆著的寄存櫃上分別刻著“壹”到“柒”的字樣,每個櫃子鎖孔形狀各異,顯然對應著七重鎖的謎題。而櫃台下方露出半截泛黃的日記,紙頁邊緣用紅線繡著扭曲的嬰兒腳印。


    當我伸手去夠日記時,黑袍人突然從玻璃櫃中“穿”了出來,他的身體像融化的蠟油般變形,五指化作利爪抓向我的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我抓起旁邊散落的螺絲刀刺向他的手腕——利爪接觸金屬的瞬間爆出綠色火花,黑袍人發出慘叫後退,身體逐漸透明。


    “必須...在鍾聲前...”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終化作一縷黑煙鑽進標著“柒”的寄存櫃。此時,走廊深處傳來沉重的鍾聲,每響一聲,密室的牆壁就滲出更多血水。我翻開日記,裏麵的字跡殘缺不全:“...第七個孩子...用臍帶血畫符...鎖在鍾擺下...”最後一頁貼著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裏的嬰兒被鐵鏈鎖在巨大的鍾擺上,而抱著嬰兒的女人,赫然是地鐵站裏穿旗袍的老太太!


    寄存櫃的啼哭聲達到頂峰,標著“壹”到“陸”的櫃門同時彈開,裏麵滾出六個殘缺的布娃娃,每個娃娃身上都縫著不同的符文。當第七聲鍾響落下時,“柒”號櫃的鎖孔突然發出紅光——隻有把布娃娃按符文順序嵌入鎖孔,才能取出鑰匙。而此刻,黑袍人的手已經從櫃門縫隙裏伸出,指甲刮擦著地麵朝我爬來...


    黑袍人的手指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腐肉脫落處露出森森白骨。我抓起六個布娃娃,借著血光辨認上麵的符文——有的繡著扭曲的眼睛,有的纏著斷裂的鎖鏈,還有的縫著殘缺的鍾擺圖案。日記殘頁裏“臍帶血畫符”的字跡突然滲出紅光,映得布娃娃上的絲線忽明忽暗,仿佛在指引順序。


    “壹”號櫃鎖孔呈眼睛形狀,我將繡著眼睛符文的布娃娃塞進去,鎖孔突然噴出一股腥氣,化作血紅色的眼珠轉動起來。緊接著,“貳”號櫃的鎖鏈狀鎖孔開始發燙,我連忙把纏著鎖鏈的布娃娃嵌入,鎖孔裏立刻爬出無數鏽跡斑斑的鐵鏈,自動纏繞在布娃娃身上。就這樣,前六個櫃子依次發出“哢嗒”聲,當最後一個布娃娃嵌入“陸”號櫃時,整個密室劇烈震顫,“柒”號櫃的鎖孔綻開六芒星光芒。


    黑袍人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整個身體從櫃門裏“擠”出來,腐爛的半邊臉已經徹底脫落,露出顱骨上燃燒的綠色鬼火。他揮爪拍向我的後背,我順勢撲倒在地,銅鑰匙從玻璃櫃中彈出,正好落在我手邊。鑰匙柄上的眼睛猛地睜開,射出一道光柱擊中黑袍人——他的身體像被點燃的廢紙般蜷曲,鬼火滋滋作響,露出藏在骨骼深處的一截臍帶血符咒。


    “原來...你才是第七個...”穿旗袍的老太太的聲音從天花板傳來,寄存區的所有鬼魂都凝聚成虛影,圍著鍾擺形狀的符文旋轉。我這才看清,黑袍人顱骨上的符咒正是用嬰兒臍帶血繪製,而他胸口的胎記,和照片裏被鎖在鍾擺下的嬰兒一模一樣——他根本不是管理員,而是八十年前被獻祭的第七個孩子,靈魂被鎖在寄存櫃裏,被迫用鬼魂填補鍾擺的缺口。


    當鑰匙插入“柒”號櫃的瞬間,整座密室的符文連成一片,鍾擺虛影從地麵升起,黑袍人的靈魂被光柱托起,纏繞他身上的鎖鏈寸寸斷裂。那些寄存櫃裏的鬼魂發出解脫的歎息,化作光點融入鍾擺,而老太太的虛影走到我麵前,她空洞的眼眶裏流下血淚:“謝謝你...讓我們不再做鍾的祭品...”


    晨光透過地鐵站的玻璃穹頂照進來,寄存區恢複了平日的模樣,隻有地麵殘留的淡淡血痕證明一切不是夢。我攥著那把銅鑰匙跑出地鐵站,身後傳來最後一聲悠長的鍾鳴——不是來自寄存櫃,而是從城市中心那座廢棄的鍾樓裏傳來,仿佛在為八十年前的冤魂奏響安魂曲。而鑰匙柄上的眼睛已經閉合,變成一枚普通的銅扣,隻是每當深夜,我仍能聽見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聲,在記憶深處輕輕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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