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青看著鄒展,神色嘲諷:“人不是我們殺的,隻要你們看過屍首,應該都能看出他們身上的傷不是人為造成。這個罪名我們不會背!”


    “背不背的可不由你說了算。”


    “那由誰說了算?”


    鄒展盯了她一眼,看衣著確實是個鄉野村婦,粗布青衣,簡陋至極,可看著氣度又不像。


    一個普通人麵對這樣的大事,該慌亂的吧,可她的臉色卻那麽平靜,隱隱還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他不覺搖搖頭,把這種感覺搖掉,真是瘋了,怎麽會覺得一個鄉下農婦會有這種氣勢呢?


    “去衙門,由都司大人說了算,由證據說了算!”鄒展不耐煩了,“少廢話,都帶走。”


    “要帶走帶我,我會去跟大人說清楚。我姐一個弱女子,你們不要為難她!”宋言書想擋在前麵,被葉雲青拉後一些。


    她緩緩說:“我和我弟弟都沒有殺人,你要查清凶手,我可以配合,但是我自願配合,不是由你們抓去。而且我弟弟不能去,他是舉人,有功名在身,不容汙蔑。”


    鄒展怔了怔,有功名在身啊,確實不太好辦。


    不過,想到何大管家派來的人報案時說的話,他眼裏又是一片冷厲:“有功名在身又如何?也一樣要守王法!除非你一個人認下罪責,不然,他也有嫌疑,必須一起去!”


    這就是刻意為難了,葉雲青握緊手中短槍,眼神也有些冷:“我說過我們沒有殺人,要是你們執意為難,那我隻能再去厲府討說法了!”


    鄒展都聽笑了,去厲府?這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啊。


    她當誰都能輕易見到厲大師呢?


    他一個捕頭,對這種狡辯和掙紮看得多了:“帶走!”


    差役們圍上來。


    葉雲青眼底的淩銳一閃而過,她不會讓這些人把自己和宋言書帶走,厲府在京城的影響力太大,為他們辦事的人太多。


    他們說找到了屍首,那就能看出不是人為。但他們還是執意抓走自己,顯然不在意真相。


    真進了都司衙門,等待他們的也許就是陰毒的手段。


    那就動手吧,大不了,就把這天捅個窟窿!


    浮嵐宮。


    三皇子與六皇子之母淑妃所住宮殿,富麗堂皇,奢華精致。


    此刻,六皇子夏彥辰不知說了什麽,逗得淑妃直笑,將點心移到他麵前:“這一轉眼,你也在外頭建府了,有空就多來宮裏轉轉,母妃讓人給你做好吃的!”


    夏彥辰用小碟夾了一塊送到淑妃麵前:“母妃別什麽都想著我,我呀,隻想母妃開開心心!”


    夏淩驍進來時,正看到好一番母慈子孝,目光微微怔忡,他出生時就被送到佛寺,四歲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汗水和鮮血並流,辛勞與傷痕同在。十二歲上戰場,常年在外征戰,十七歲時已在軍中五年。而弟弟十七歲,還會在母妃膝頭撒嬌。


    淑妃看到他,臉上仍是笑的:“阿驍來了,言嬤嬤剛研製了一款點心,本宮吃著感覺不錯,就叫你們兄弟一起來嚐嚐!”


    夏淩驍行禮:“多謝母妃!”


    “行了,你看你,一天到晚板板正正的,沉著個臉,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本宮欠你錢了呢!”淑妃含著笑,“到母妃這裏,還不能讓你鬆快些?學學你弟弟,別一天到晚端著了,你不累,母妃都替你累!”


    說著,她拿起銀箸,夾了塊點心放進夏淩驍麵前小碟:“看看可還合口味,若是喜歡,叫言嬤嬤多做一些你帶回去吃!”


    夏淩驍並不是沉著臉,隻是在軍中久了,不怒自威,聞言低聲說:“是,多謝母妃!”


    他的臉色柔和下來,點心很甜,哪怕他最不喜甜食,還是把淑妃親手夾的吃了。


    夏彥辰在一邊笑,嘴角揚得高高。


    “母妃叫我來可是有事?”


    淑妃笑得溫和:“你去參加厲大師嫁女的婚典了?”


    “是!”


    淑妃歎氣:“驍兒,母妃沒什麽本事,在宮裏勉強保全自身。辰兒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你們得互相扶持。這次你應該帶他一起去見見世麵,他也大了,以後也能幫襯你!”


    夏彥辰壓了壓嘴角,換了滿臉的委屈:“哥,我不去其實不要緊的,不過母妃覺得我也大了,也該多認識一些人。另外我也很佩服厲大師,他是東夏武道第一人,天下聞名,平時不宴客不受禮,超然物外,想結交也沒個機會。你說,今天他嫁女的大喜之日我都沒有去,他會不會覺得我不懂禮數?”


    夏淩驍看著他委委屈屈的樣子,而母妃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夏彥辰建府已經三個多月,厲府嫁女的事早就傳遍京城,他身為皇子可以自己去,難道還要人領著?


    但夏淩驍沒有辯解,抿了抿唇,說:“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會注意的!”


    淑妃的笑容真切了許多,又夾了一塊點心給他:“多吃些,味道怎麽樣?對了,我還讓人做了你愛吃的玉脂芙蓉酥。”


    夏淩驍沒有說話,他從來不愛甜食,玉脂芙蓉酥是夏彥辰的最愛。


    “怎麽,你不高興嗎?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沒有,母妃,我很好!母妃也多用些!”


    淑妃笑起來,看看他又看看夏彥辰:“本宮真是幸運,有你們兩個好兒子。對了驍兒,東城的雲墨軒,是不是你的?你弟弟剛剛建府,手頭緊,總得要有些產業傍身,你把那裏送給他吧!”


    “母妃,雲墨軒不是兒臣的。”


    淑妃一怔:“不是你的嗎?是母妃糊塗了。唉,可惜母妃手中沒多少銀錢,要是能買下來送給你弟弟就好了,他很喜歡那裏。”


    夏彥辰說:“母妃,應該是要不少錢的。雖然我喜歡,也不能要哥這麽破費!”


    “你們是兄弟,哪有什麽破費不破費的?”淑妃笑吟吟地看著夏淩驍,“驍兒你說是不是?”


    夏淩驍沉默一瞬,說:“我會去辦的。”


    淑妃很高興:“還是驍兒懂事。聽說四天前珍寶閣的拍賣會上,你拍到一套綠寶石頭麵?花了不少錢吧?”


    “是的,五千兩銀子。”


    淑妃語氣為難:“驍兒,你身邊也沒個女子,拍一副頭麵做什麽用呢?要我說,不如給辰兒。他對齊太傅的孫女有意,聽說當時齊家那位小姐也想拍這頭麵,被你拍到了。要是辰兒能送給齊小姐,她定會很高興的!”


    夏彥辰在一邊委屈地說:“哥,你是戰神,多的是女子搶著嫁你,可我什麽功績都沒有,你若肯把那頭麵拿給我,說不準我的婚事就有著落了!”


    夏淩驍抬眼,看著淑妃期待的眼神,終是無聲地點了點頭。


    銀子,他不缺,如果銀子能讓母妃高興的話,那就這樣吧!


    ……


    破廟西麵,林子那頭,一座寬敞雅致的別院裏,衣著矜貴的錦衣男子站在院子裏,旁邊是三個寬大的籠子邊。


    籠子裏,各有一隻高大精瘦,身上覆著長長的毛發的惡犬,那一雙雙幽綠的眼睛,略帶討好地看著矜貴男子,歡快地搖著尾巴。


    矜貴男子腳邊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中年人。


    “長勝賭場這個月的收入一萬七千兩?”


    中年人趕緊說:“是,是的,刨去各項開支,純盈利九千兩。”


    矜貴男子冷笑一聲:“上個月,收入一萬四千兩;上上個月,收入一萬一千兩。連續三個月,純利都沒有超過一萬兩。戚林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既然這樣,就別活啦!”


    戚林嚇得趕緊磕頭:“殿……主子,主子,饒命,饒命啊,小人下個月一定,一定能盈利超過一萬兩。”


    “噓!”矜貴男子笑了一聲,“我手底下還真不缺能人。戚林,你接手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但凡連續三月盈利不足萬兩時,就莫怪我無情!”


    戚林哭求:“主子,看在這一年來小人經營賭坊收入都不錯的份上,僅,僅這三個月差一點,您饒小人一條狗命!”


    “你還敢提?我把賭坊交給你,你居然引來大理寺的瘋狗,你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嗎?”


    戚林痛哭流涕:“主子,林老頭輸光了賣女抵債,這種事我們不是第一次處理,之前都是萬無一失的,誰也沒想到賭客裏竟然會混進多管閑事的人,還把姓林的那賤女差點給救了。現在人都打死了,大理寺的人沒有查出什麽,也絕不會有什麽痕跡的,主子饒命!”


    他的求饒絲毫沒有影響矜貴男子的決定,他指著左邊第一個籠子,溫和地笑著說:“你看,小黑都餓了!昨夜它立了大功,我正要賞它呢。能成為它的食物,你該榮幸!”


    他一個眼神,旁邊的侍衛打開籠門,又有人把戚林架過去扔在籠邊。


    籠中的惡犬衝著戚林張開利齒。


    它齒縫間還帶著血肉的殘留,腥臭的氣息撲鼻。


    戚林嚇得屁滾尿流,轉頭就跑,腿間濕跡淋漓而下,一股難聞的臊臭味被風吹散。


    一個侍衛一腳過去,就將他踹進了籠子裏,將籠門鎖上。


    矜貴男子皺眉:“晦氣!小黑,慢點吃。”


    一聲尖厲的慘叫,原本衝向戚林脖子上的嘴換了個方向,他腿上被咬下一大塊肉。


    慢點吃就是指令,那惡犬不急於將人咬死,而是一口一口,從腿上到手上到身上地撕咬。


    最初,戚林的慘叫聲還能聽見,到後來,他已經叫不出聲,血水淋漓一地。


    惡犬啃食完一個人後,還衝著矜貴男子搖尾討好。


    男子笑,指著旁邊一個綢緞長袍的中年人:“長勝賭坊從現在起交給你了!”


    那中年人眼裏閃過一抹光,誰不知道長勝賭坊就是棵搖錢樹?雖有戚林的前車之鑒,但那是戚林無能!他高興地拱手:“是!”


    一個幕僚壓低了聲音:“殿下,破廟那地兒,人命太多,隻怕早晚會引人注意,用鬧鬼的借口掩蓋不了多久。反倒容易讓雲墨軒牽進來。”


    矜貴男子目光落到籠子裏,眼裏帶著笑意:“無妨,雲墨軒現在已經不往往林子裏丟屍首了。而且,雲墨軒是我的嗎?”


    幕僚心領神會,含笑說:“殿下考慮周全。”


    “夜裏照樣把小黑放進林子,但凡有不長眼的出現在破廟,一律給它打牙祭!”


    “昨日小黑有餘力,殿下為何不讓它直接把那兩人咬死?”


    矜貴男子輕笑一聲:“咬死幹嘛?看戲不是更好玩?儲先生,你說兩隻螻蟻,掉進京城的油鍋裏掙紮翻滾,最後絕望死去,會不會很有趣?”


    那儲先生也笑了:“的確有趣!人人都當京城是金玉窩,這話也沒錯,但不是那些螻蟻的金玉窩,螻蟻們不會懂京城居大不易的道理!何況還是兩隻一到京城就樹了大敵的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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