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穀的離火地脈在子夜沸騰,赤紅岩漿順著穀壁的齒輪紋路流淌,將整片山穀映成熔爐。帝臨天盤坐在地脈核心上方的玄武岩上,逆鱗劍斜插在膝前,劍鞘上的「搖光」星紋與他手腕的神族紋章交相輝映,在岩漿表麵投下巨影。


    「第八道雷劫了......」龍紫悅攥緊發燙的斷龍令,看著天空中翻滾的雷雲。自蒼淵島一別,他們馬不停蹄趕往焚心穀,卻發現離火地脈早已被機械教種下「齒輪熔爐」,穀內修士十不存一。此刻帝臨天強行借地脈之力衝擊天人境,引動的九霄雷劫已連續劈落八次。


    第八道雷劫裹挾著焚心穀的離火之力砸下,卻在觸碰到逆鱗劍時分化成萬點流螢。戰龍殘魂的虛影在劍鞘浮現,龍首張開咬住雷火,帝臨天趁機運轉《九轉神皇訣》,將雷火能量導入丹田——那些本該灼燒經脈的異世之力,竟在戰龍精血的調和下,化作星盤碎片的共鳴微光。


    「好小子,能把雷劫能量煉化成星盤共鳴。」殘魂的聲音帶著讚許,卻也藏著憂慮,「但第九道雷劫...是天道與齒輪城的雙重絞殺,必須用逆鱗劍斬開齒輪核心。」


    雷雲突然沉默。帝臨天抬頭,隻見第九道雷劫在雲層中凝聚成齒輪形態,每一道輪齒都刻滿「天道淨化」的異世符文,齒輪中央赫然嵌著半塊星盤碎片——正是他們尚未尋到的「離火碎片」。


    「臨天!」龍紫悅驚呼。她看見帝臨天的法相正在虛化,神族紋章與齒輪雷劫產生的共振,正將他的血肉一點點機械金屬化。焚心穀的地脈核心突然發出哀鳴,岩漿表麵浮現出無數齒輪倒影,與天空雷劫形成上下絞殺。


    逆鱗劍在掌心劇烈震顫,劍鞘上的古言「搖光伴雷罰」突然崩裂成光點。帝臨天咬碎舌尖,將精血噴在劍刃:「戰龍衛長,借你龍力一用!」殘魂虛影化作龍形纏繞劍身,逆鱗劍頓時暴漲千丈,劍芒劈開地脈岩漿,形成一道直通雷劫的火橋。


    齒輪雷劫轟然落下,與逆鱗劍撞在一起的瞬間,整個焚心穀的地脈核心被掀飛。帝臨天感覺有齒輪在識海轉動,母親被囚禁的畫麵與齒輪城的機械巨像重疊,耳邊響起機械音的低笑:「神族血脈終究要回歸齒輪熔爐......」


    「不!」龍紫悅不顧軒轅雪的阻攔,縱身躍入雷域。她腕間的斷龍令早已碎裂,此刻僅憑龍族本源催動搖光星力,在齒輪雷劫與帝臨天之間撐起一道星芒屏障。


    「紫悅你瘋了!雷域會抽幹你的本源!」軒轅雪在雷域外怒吼,卻看見龍紫悅後背的衣物正被雷火點燃,露出皮膚下逐漸浮現的齒輪狀紋路——那是與帝臨天神族紋章同源的異世印記。


    齒輪雷劫的輪齒碾碎星芒屏障的瞬間,龍紫悅轉身抱住帝臨天。她能清晰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卻在看見他眼中的驚恐時,忽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在葬龍穀,他也是這樣不顧生死地擋在她身前,用身體替她擋住屍龍的毒牙。


    「你還沒帶我去雲瀾山看桃花......」她的聲音被雷火吞沒,後背的齒輪焦痕卻在接觸帝臨天神族紋章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銀光。兩道印記在空中融合,竟在齒輪雷劫中央撕開一道裂縫,露出裏麵閃爍的離火星盤碎片。


    帝臨天感覺有冰涼的淚水滴在臉上。龍紫悅的身體在他懷中逐漸透明,後背的焦痕像活物般蠕動,將齒輪雷劫的力量導入他體內。逆鱗劍突然發出悲鳴,劍鞘上的戰龍殘魂虛影第一次露出驚恐:「她在用龍族本源修補你的神族紋章!快推開她,否則......」


    「不!」帝臨天抱緊她,感覺有千萬根齒輪尖刺紮入經脈,卻比不過心口的劇痛。他看見龍紫悅發間的白發在增多,那些曾為他重鑄逆鱗劍時耗盡的本源,此刻正被雷劫瘋狂抽取。


    「還記得...在九重天闕的初吻嗎?」龍紫悅勉強抬頭,指尖劃過他唇角的血跡,「你說等我成年就娶我...可我都活了三千歲了,你還沒求婚......」


    齒輪雷劫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帝臨天手腕的紋章與她後背的焦痕共鳴,竟將整道雷劫扯入地脈核心。焚心穀的岩漿在此刻沸騰著倒卷上天,與齒輪雷劫融合成半龍半機械的巨影——那是上古龍神與齒輪城機械巨像的投影,在雷域中央展開最後的搏殺。


    「哢嚓——」


    逆鱗劍終究還是斷了。帝臨天看著手中的半截劍刃,發現劍鞘碎片正嵌入龍紫悅後背的焦痕,搖光星力順著裂痕湧入她體內。戰龍殘魂的虛影在破碎的劍鞘中歎息:「當年龍神也是這樣,用本源替神族盟友擋住異世雷劫......」


    第九道雷劫在巨影搏殺中崩碎,離火星盤碎片從天而降,恰好落在帝臨天掌心。他突然明白,為何每一道星盤碎片都需要血淚的代價——那是神族與龍族千年前共同埋下的救贖,用血脈共鳴喚醒沉睡的天道之力。


    龍紫悅在他懷中昏迷,後背的齒輪焦痕已化作銀色紋路,與她腕間的龍形胎記交織,形成新的圖騰。帝臨天抱著她落在地脈核心旁,發現焚心穀的齒輪熔爐正在崩塌,露出下麵刻滿星紋的密室——那裏藏著第四枚星盤碎片,以及,一封用龍血寫在金屬板上的信。


    「臨天,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母親可能已經徹底機械同化了。」熟悉的字跡讓他眼眶發酸,「齒輪城的淨化計劃,本質是抽取凡界天道去修補異世的崩潰。而你體內的神族血脈,正是當年兩界大戰時,父親用自己的本源為你種下的『天道錨點』......」


    三天後,焚心穀山頂。帝臨天望著懷中仍未蘇醒的龍紫悅,指尖劃過她後背的銀色紋路。那些紋路在月光下會發出齒輪轉動的微光,卻與逆鱗劍的殘片產生著奇妙共鳴。


    「四枚碎片了。」軒轅雪站在一旁,手中托著新修複的星盤,「離火、滄海、搖光、回星盤,剩下的三枚應該在魔域、妖界和神界廢墟。但現在最要緊的......」她看向龍紫悅,「是她體內的異世印記,正在與你的神族紋章形成共生。」


    帝臨天點頭,想起信中母親的叮囑:「當龍族與神族血脈在雷劫中融合,便能成為新的天道載體。」他握緊逆鱗劍的殘片,劍刃上突然浮現出新的紋路——那是龍紫悅後背的齒輪圖騰與戰龍紋的結合體。


    「下一站,魔域血池。」他望向西北方向的血雲,「那裏的地脈核心藏著『幽熒碎片』,也是齒輪城最薄弱的一環。」


    懷中的龍紫悅突然發出囈語:「臨天...別離開我......」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扣入他掌心,後背的銀色紋路亮起,在兩人相觸的瞬間,帝臨天忽然看見識海深處,母親的機械身影正站在齒輪熔爐前,向他伸出手。


    月圓之夜,焚心穀的地脈核心再次沸騰。帝臨天握著龍紫悅的手,將四枚星盤碎片按在她後背的紋路上,碎片突然發出共鳴,在半空拚出完整的六界星圖——凡界的位置,正被一個巨大的齒輪虛影覆蓋,而代表帝臨天的光點,正沿著星圖邊緣的「逆鱗」軌跡,向齒輪核心逼近。


    「紫悅,等你醒來,我們就去雲瀾山。」他低頭輕吻她蒼白的額頭,「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帶你看遍六界的桃花。」


    山風帶來遠處機械運轉的哢嗒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帝臨天抬頭,看見東南方的天空出現裂痕,齒輪城的金屬大陸正在緩緩下壓,而在裂痕深處,那個半機械半血肉的身影正凝視著他,手中握著的,是第五枚星盤碎片「金靈碎片」。


    逆鱗劍的殘片在腰間輕顫,斷刃處折射的月光,恰好照亮龍紫悅後背新浮現的字跡——與劍鞘古言互補的下半句:「逆鱗承血誓,雙脈定沉浮」。帝臨天忽然明白,所謂的天人境,從來不是一人成道,而是神族與龍族,在齒輪與劍鳴中,共同背負起改寫天道的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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