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家舊宅的青瓦上,積雪正在被齒輪摩擦的熱量融化。


    帝臨天踩著神紋鎖鏈懸停在祠堂天井,下方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十二名蒙著青銅麵具的仆從正抬著黑檀木箱,箱角雕著的齒輪紋路與機械教徽記完全吻合——這些本該在三日前離城的商隊,此刻正從密道魚貫而出。


    “打開箱子。”為首仆從的喉間卡著齒輪,每句話都伴隨著金屬摩擦聲。當木箱蓋掀開的瞬間,帝臨天瞳孔驟縮——裏麵躺著的少女胸口嵌著齒輪泵,銀灰色血液正順著管道流入箱底的濁氣罐,罐體表麵密密麻麻刻著“血肉汞化”的改良咒文。


    “是東方家的庶女?”軒轅雪的魚眼紅痣突然灼痛,“她...她本該在半年前就病死了!”話音未落,少女的齒輪泵突然加速,胸腔裂開伸出機械臂,指尖抓著的正是東方家主的玉佩——而玉佩中央,赫然嵌著半顆正在轉動的齒輪核心。


    帝臨天的星盤突然瘋狂旋轉。他終於明白為何東方家主暴斃三年,家族卻仍能運轉——所謂的病逝,不過是將靈魂轉嫁到齒輪核心的幌子。神紋鎖鏈驟然收緊,在半空織成牢籠罩向商隊,卻見那些仆從同時扯斷衣帶,露出心口嵌著的齒輪鑰匙孔。


    “為神主獻上血肉!”他們齊聲嘶吼,齒輪鑰匙孔突然噴出濁氣,將自身轉化為機械義體。最前方的義體揮出齒輪刀,竟直接切開了神紋牢籠——這是帝臨天首次發現,機械教的技術能短暫克製神族紋路。


    “雪,用語言鎖定齒輪核心的位置!”他反手甩出星盤,盤麵化作三十六枚神紋飛刃,“這些義體的核心在脾髒位置,齒輪表麵刻著濁氣導流紋!”軒轅雪閉眼刹那,紅痣光芒映出商隊行進路線——他們正試圖將少女和濁氣罐送往城西廢井,那裏藏著機械教的傳送門。


    暗巷深處突然傳來馬車輪軸的異響。帝臨天踹碎牆麵,看見三輛馬車正在傾倒黑色粉末,粉末入水即化,將整條暗溝染成銀灰色。他用神紋觸碰汙水,星盤立即顯形出蒼瀾城地下管網圖,十七個齒輪虛影正沿著水脈向市中心匯聚。


    “他們要在正午陽氣最盛時,用濁氣汙染全城水源!”軒轅雪抓住他的手,將預言畫麵注入神紋,“廢井下方有十二座齒輪泵,每座泵都連著凡人心髒改造成的動力核!”


    商隊突然引爆隨身攜帶的齒輪炸彈,義體殘骸化作金屬暴雨襲來。帝臨天首次施展出法則具象化雛形,神紋在掌心凝聚成盾牌,竟將所有齒輪碎片定在半空。他忽然福至心靈,用神紋臨摹下齒輪上的咒文,星盤立即解析出關鍵信息——這些齒輪需要吸收足夠濁氣才能啟動傳送門。


    “追馬車!”他拽著軒轅雪踏碎瓦當,神紋翅膀拍擊聲驚起群鴉,“東方家餘孽想用全城百姓的血肉,給機械教的神主戰車當燃料!”


    當他們在城西巷口截住最後一輛馬車時,駕車的仆從突然掀開衣襟——他的胸腔裏,十二顆凡人心髒被齒輪串成鏈狀,每顆心髒都刻著蒼瀾城的坐標。帝臨天的神紋鎖鏈本能地纏向心髒,卻聽見齒輪轉動聲從地底傳來,廢井方向騰起紫黑色濁氣,正是“血肉汞化”完成的征兆。


    “大人!”暗衛從街角奔來,渾身浴血,“回春堂被攻破,他們在藥櫃裏藏了三百具齒輪屍體!”他遞出半塊染血的腰牌,正是東方家主的貼身令牌,“還有...城東碼頭的井水,已經變成銀灰色了。”


    軒轅雪突然踉蹌跪倒,預言畫麵太過血腥:“我看見...明天日出時,蒼瀾城會變成齒輪的墳場,所有活人都會長出機械臂,成為神主戰車的零件!”她抓住帝臨天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隻有用神紋和星盤結合,在市中心凝聚淨化神壇,才能阻斷濁氣蔓延!”


    帝臨天望向逐漸被濁氣籠罩的天空,星盤盤麵中央,代表蒼瀾城的光點正在被齒輪紋路蠶食。他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隻剩今晚——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齒輪泵上時,整個城市的血肉,都將成為異世機械教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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