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裏,路明非從來沒有上過高速。


    畢竟叔叔嬸嬸連晚會都不來看,更別說假期帶路明非出去玩了。


    說起來,路明非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就隻有鉛灰色的天台以及難聞煙味的網吧。


    實在不是什麽值得說道的記憶。


    現在看來,這座城市的高架橋有些問題。


    周圍環境,倒是類似秘黨古籍記載的尼伯龍根。


    為什麽會有建在高架橋上的尼伯龍根。


    也搞不明白這個尼伯龍根的規則是什麽。


    和楚子航那次的相同點,是高架橋和雨夜。


    路明非不討厭雨天。


    可此時落在身上的雨,有種異樣的黏稠感。


    像是血。


    不動聲色地輕點腕帶,金屬迅速部署構成路明非的手部裝甲。


    雖然答應柳淼淼合奏,可路明非也沒有真的閑著,幾天時間啃了好多的煉金古籍。


    再加上符文科技和純陽訣內力,路明非勉強做出了這隻腕帶。


    納米機械的科技樹路明非目前還點不出來,臨時製作的腕帶在確保便攜性的同時也犧牲了火力輸出。


    可也不代表沒有。


    如果可以射擊致命弱點,這套鋼鐵手甲也能夠造成擊殺。


    這對路明非來說沒有難度。


    之前也提到了,路明非就像是野比大雄,隻要拿到槍械他就可以主宰戰場。


    即便把敵人換成死侍,也不過是麻煩路明非近距離射擊而已。


    沒辦法,這套鋼鐵手甲火力不足以支持中遠距離。


    明明打中了致死弱點,結果卻因為火力不足未能擊穿護甲,那樣的話多少有些滑稽可笑了。


    反正有純陽訣周天流轉,路明非貼身射擊也不在話下,還不如近距離射擊確保擊殺更為穩妥。


    “隻是死侍嗎?”


    用盡最後的彈藥,路明非順手把死侍的屍體扔到高架橋下麵。


    尼伯龍根,秘黨趨之若鶩的聖地。


    結果卻隻有這些死侍,傳說中的萊茵黃金卻不見蹤跡。


    未免無趣。


    “是因為快到高架橋的出口,所以才隻有這麽幾隻死侍?”


    不僅觸發機製和基本規則尚未明確,連出現的死侍都沒法和楚子航遭遇的相比。


    超級混血種楚天驕都難以抗衡的對手,應該不是死侍這種沒腦子的怪物。


    隻不過那位幕後之人好像並不準備出現,路明非也隻好解決掉這些死侍直接離開尼伯龍根。


    要麽說楚子航是強襲自由,他路明非就是量產紮古呢。


    量產紮古打打這些死侍再合適不過。


    這樣想著,路明非用手甲格擋開死侍的畸變利爪,右手洪拳猛然轟出將其打落高架橋。


    練武不練功,百年一場空。


    純陽訣周天流轉生生不息,路明非想的話,閃電五連鞭都可以打得有模有樣。


    隻不過路明非嫌那玩意兒太醜,幹脆學了套大開大合的洪拳。


    輔以鋼鐵手甲,路明非的洪拳十二橋手那叫個凜凜生風。


    確實有風,隻不過是手炮帶起來的衝擊波。


    百般武藝,此乃科技。


    施主,承讓了。


    給死侍打退,路明非從吉他裏拿出黑檀木和白象牙。


    前幾天路明非還在念叨著,什麽時候能用得上黑檀木白象牙,結果這就給他碰見了死侍。


    因為純陽訣還沒有大成,連續施展移魂大法已經消耗不少,路明非還得省著待會兒用才行。


    所以這個時候,就該黑檀木白象牙出場了。


    改造後的槍械,在路明非手中仿佛死神的鐮刀,收割著出現在麵前的死侍。


    如果說貼身近戰,路明非看起來和死侍五五開的話。


    那麽手持黑檀木白象牙的路明非則開始了獨奏。


    那是鎮魂曲。


    中洲隊裏,霸王、零點和路明非負責火力支援。


    前兩位那是個頂個的不靠譜,所以很多時候火力輸出的重任都由路明非獨力承擔。


    單論火力輸出,鄭吒和楚軒都不是路明非的對手。


    遑論這些死侍。


    即便路明非沒了a級雙槍和a級血統,也不至於被這些低級的死侍給困在這裏。


    弗麗嘉子彈不致命沒錯,可路明非將其精準地送入死侍致命弱點,搭配黑檀木白象牙改造後的火力,可以在子彈爆開前硬生生鑿進去。


    然而後坐力依然存在,路明非的虎口被震得開裂滲出血液。


    像是射擊遊戲。


    可這裏不是射擊遊戲。


    這裏是現實。


    路明非是很誘人沒錯。


    然而死侍也不會前仆後繼送死。


    這裏還有其他人,不是嗎?


    有隻被路明非轟下高架橋的死侍爬了回來。


    好巧不巧地,盯上了因為過分擔心路明非而離開車內的柳淼淼。


    對男孩兒的擔心壓倒了內心的恐懼,女孩兒瑟瑟發抖地置身於漫天風雨。


    海藍色禮裙被雨水打濕。


    精致的淡妝被眼淚弄花。


    漂亮的臉蛋被鮮血沾染。


    那是路明非的血。


    洪拳是清朝年間創立的,頂著明太祖朱元璋的年號洪武,在清王朝的眼皮子底下幹著反清複明的事。


    多少有點像是造反派鼓舞群眾送死的拳法,打起來也突出個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路明非倒沒有反清複明的念頭,不是他想被菊花套電鑽,而是清朝早就覆滅了,隻有在主神空間裏才會偶爾碰到。


    所以路明非不認為自己是個造反派。


    頂多算是個黃飛鴻,專門解決醫患糾紛的那種。


    眼下局麵,死侍也挺像是來醫鬧的。


    還好路明非祖傳牛皮蘚,專治老中醫,這手洪拳死侍不服不行。


    好像也沒有死侍不服。


    “先離開這裏吧。”


    看樣子是收拾幹淨了,沒有攔路死侍的話,柳淼淼爸爸繼續開車就可以離開尼伯龍根。


    並沒有誰因此消失,實在是可喜可賀。


    而路明非要做的,便是抹除掉在場三人的記憶。


    現在隻剩下柳淼淼。


    留存下來的內力就是用來做這個的。


    隻不過柳淼淼有些抗拒。


    也許是因為經曆的事情難以接受吧。


    “好醜。”


    “真的嗎?”


    “沒有的事,很漂亮。”


    路明非伸手擦拭著柳淼淼臉蛋上的血跡。


    觸感意外的柔軟,有點兒上癮。


    “騙人。”


    “沒騙你,真的很漂亮,就是哭花了臉,像是小花貓。”


    路明非捏了捏柳淼淼的臉,試著用言語讓她放鬆下來。


    可是好像沒什麽用,柳淼淼還是可憐兮兮地看著路明非,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


    “痛不痛?”


    “還好。”


    “又騙人。”


    怎麽會不痛呢。


    柳淼淼觸碰著路明非為了救自己而被穿透的小臂。


    意外的纖細瘦弱。


    “真的不痛。”


    路明非其實還好,剛才出手的時候骨骼閉合,死侍的畸變利爪也隻是傷到皮肉而已。


    為了表明自己沒有說謊,路明非活動著自己的手臂。


    然後就被痛得齜牙咧嘴。


    “對不起。”


    “對不起。”


    視線相接,彼此不約而同地道歉。


    為了向她說謊而道歉。


    為了連累到他而道歉。


    “現在才了解真正的你,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柳淼淼沒由來地這樣說。


    “不會啊,還有時間,而且我這人很膚淺的,沒那麽不好了解。”


    路明非淺淺地笑著,清秀的眉眼裏帶著些悲傷。


    為什麽會悲傷呢。


    柳淼淼想要問路明非。


    可是還沒來得及便已緩緩沉睡。


    “對不起。”


    路明非不希望將柳淼淼牽扯進世界的真實。


    所以路明非要做正麵者經常做的事情。


    抹去柳淼淼今天晚上的回憶。


    在柳淼淼的回憶裏,路明非臨陣脫逃沒有遵守約定。


    就這麽簡單。


    隻是有些難過。


    隻是有些悲傷。


    可路明非沒時間悲傷。


    “奧創,幫我刪除掉今晚與我們有關的所有數據。”


    監控攝像,行車記錄儀,還有手機裏的各種映像。


    “這個也要刪除嗎?”


    還沒等路明非確認,奧創口中的這個在車載音響裏響了起來。


    那是男孩兒的聲音。


    原來柳淼淼會緊張,是因為偷偷錄了音。


    正在無證駕駛的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


    “刪除吧。”


    那個時間段,路明非應該已經到家了。


    給記憶留下明顯漏洞的話,說不定會造成柳淼淼精神錯亂。


    而且也正如路明非騙柳淼淼的那樣,他們還有時間可以去了解真實的彼此。


    如果還有時間的話,那就真的太好了啊。


    可還是太遲了。


    還是有人消失了。


    第二天,手臂纏著繃帶的路明非來到音樂教室裏。


    那個哭成小花貓卻依然漂亮的柳淼淼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以前那個對路明非還不錯的柳淼淼。


    可也隻是還不錯。


    以後還會有許多次這樣的別離,路明非覺得自己一定得習慣才行。


    一定得習慣啊路明非。


    路明非表情無悲無喜。


    “路明非,你不開心嗎?”


    “其實還好。”


    路明非扯開嘴角。


    路明非其實還好。


    路明非好奇怪啊。


    柳淼淼心裏想著。


    莫名有點兒難過。


    像是為路明非難過。


    又像是為自己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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