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深,來阿牛家吊唁的村民,自然也各回各家,隻留下幾個陪著阿牛守夜的。


    李長生站起身來,朝著外頭走。


    “去哪?”陳酉問道。


    李長生一笑,問道:“去鄰村,找負責接生的王婆。”


    陳酉一臉疑惑,但也跟著李長生從阿牛家裏頭出來了。


    一路上,陳酉問道:“李大哥,照理說,我們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個地方的,對嗎?”


    “不錯。”李長生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陳酉又道:“但我們卻來了。”


    李長生說道:“這個村子有一些秘密,大概等著我們解決,我在車上的時候,就察覺到附近有些不太對勁,也說不上來,隻能到這裏再看看。”


    “這樣啊!”


    陳酉聞言,頓時恍然,說道:“那突然去找接生的王婆是幹什麽?”


    李長生說道:“那夜負責接生的李婆,誰也不認識,她現在下落不明,去了哪裏,隻怕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但王婆作為這附近幾個村子的接生婆,應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你沒聽剛才吳嬸說了嗎?王婆當初知道有其他接生婆來了之後,似乎顯得有些慌張,急匆匆就離開了。”


    “有故事。”


    陳酉咧嘴一笑,禁不住拍了拍手。


    外頭淅淅瀝瀝的小雨,倒也不大。


    李長生和陳酉,根本不需要打傘。


    雖是如此,但走了片刻,陳酉身上的衣衫也有些濕了,反觀李長生,渾身上下,卻是沒有濕一點。


    那些滴落在他身上的雨點,像是很快就被他身體的能量給烘幹了。


    “李道長,你這……是不是內熱啊?”


    陳酉一臉疑惑。


    李長生自然是知道他想問什麽,淡淡地說道:“你提一口真氣到胸腔處,反複運轉,體內就會有真氣借助毛孔往外散,寒氣自然就入侵不了身體,落在身上的雨滴,也會化去。”


    “嘿嘿,好勒!”


    陳酉聞言大喜,連忙照做。


    果不其然,有些效果。


    隻不過,這方法需要長時間保持體內真氣運轉,倒是有些累人。


    兩人出了村子,朝著鄰村的方向走。


    山道泥濘,夜色昏沉。


    這路走起來本就不太輕鬆。


    估摸走了快半個時辰,便瞧見那山道處,被斜坡掉落的山石和紅土給擋了大半。


    今天村裏頭的救援隊來幫忙,也是忙活了大半天,才將路上的一部分山石給挪開,饒是如此,兩處村子連通的山道,依舊還是被阻攔著。


    而山裏通向外頭的路,聽說就更嚴重了,出現了滑坡,一部分路段徹底算是毀了,光靠人力恐怕根本無法修複,還得等雨勢徹底過去了,山外頭的救援隊拉著大型機器來,才能解決。


    兩人攀爬過嶙峋的山石,折騰了片刻鍾,這才過了這難走的山道。


    又走了快半個時辰,才瞧見村子。


    這山裏的小村子都不大,想要打聽王婆家住哪裏,自然也不難。


    隻不過,現如今這夜深人靜,家家戶戶都睡了,要尋一戶還沒入睡的人家,倒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好在,熬夜狗哪裏都有。


    兩人在村子裏走了一會兒,便瞧見一戶人家,還亮著微弱的燭光,隱約之間,能聽見那戶人家裏頭,幾個大老爺們兒喝酒吹牛的聲音。


    “砰砰砰!”


    敲了敲屋門。


    很快,屋子門便打開,果不其然,瞧見三個赤果著上半身,正在喝酒的男子。


    “你們是?”


    “問一下,負責接生的王婆,住在哪裏?”


    陳酉連忙客氣地詢問道。


    “哦哦,順著這條路走,往左拐,第三戶人家。”


    大哥倒也十分豪爽,用手一指,大概說了一下。


    謝過了大哥,陳酉和李長生朝著王婆家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便到了王婆家門口。


    屋子裏頭漆黑一片。


    這個時間點,王婆自然是已經睡下了。


    陳酉看了李長生一眼,笑道:“你是打算打擾老人家睡覺,還是等天亮再敲門?”


    李長生聞言,也笑了,說道:“來都來了,別耽誤了正經事,趕緊敲門,再說了,我也是個老人家。”


    陳酉隻能乖乖上前敲門。


    “誰啊?”


    屋子裏,傳來了王婆的聲音。


    估摸著也沒想到,這三更半夜,竟然還有人上門。


    “王婆,找你有些事情。”


    陳酉倒是十分客氣,畢竟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陳酉向來很有美德。


    當然,李長生也是一個有美德的人。


    王婆是個孤獨的老太婆。


    聽聞早些年,年輕的時候,自家丈夫和孩子,下地幹活,一不小心,小孩掉進了塘子裏,丈夫將小孩救出來後,自己卻是被淹死了。


    從那以後,王婆便跟自家小孩相依為命。


    沒曾想,沒過兩年,小孩又被山裏的毒蛇給咬死了。


    這一下子,王婆就成孤家寡人了。


    從那以後,王婆便獨自生活。


    村子裏頭曾經倒也有過一些封建迷信的風言風語,說是王婆做的是接生的行當,接生下來的小孩,其實都可以算是她的孩子。


    早年間的接生婆,就如同在閻王那裏搶人一般,一要保孩子平安,二要保母親無事。


    這外頭接生的孩子沒事,自家的孩子自然就倒了黴了。


    但或許也正因如此,王婆對這一行當,像是冥冥之中多了一種使命感。


    其實在玄學之中,倒也有這類的說法。


    有一種玄之又玄的說法,就是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這樣一種特質。


    簡單而言,就如同是“宿命感”一般。


    這種宿命感,往往帶著自我的創傷,以及對於他人療愈。


    就像心理醫生治不好自己的心理疾病,卻能醫治無數患者。


    所謂的感情專家,自己的感情一塌糊塗,卻能通過總結感情經驗,而給予他人幫助一樣。


    了卻塵緣的高僧大德,卻能往往看清凡塵俗世裏頭的每一個問題。


    這種天賦,對於自身來說,是創傷,卻能演化成對他人的療愈。


    西方玄學,占星術數裏,有一個星體,同樣代表了這個意思,這個星星,叫“凱龍星”。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


    王婆手裏端著煤油燈,一臉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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