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圓舞曲在宴會廳中緩緩流淌,卡萊爾輕輕托著昴的手,引導她隨著音樂邁出優雅的舞步。昴的動作還帶著初學者的生澀,偶爾會不自覺地用力握住卡萊爾的手指,但每一個轉身和回旋都完成得越來越流暢。


    如果再多練習幾次,她一定能跳得和那些從小學習舞蹈的貴族小姐們一樣好。


    舞中,昴微微仰頭,目光落在卡萊爾近在咫尺的麵容上。水晶吊燈的光芒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子,那雙如晴空般的藍眼睛正專注地看著她。


    原來他的睫毛這麽長...


    昴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卡萊爾的臉龐,臉頰不自覺地泛起紅暈。她暗自慶幸自己是個顏控,這個屬性讓她能坦然地欣賞眼前的美景。


    卡萊爾敏銳地察覺到昴的走神,但他沒有點破。相反,他刻意調整了舞步的幅度,避開了所有複雜的旋轉和大幅度的跨步,隻用最簡單的基礎步伐帶著她移動。他的手掌穩穩地托著昴的後背,讓她即使分心也不會踩錯步子。


    昴漸漸放鬆下來,在卡萊爾恰到好處的引導下,她甚至開始享受起舞步的韻律。雖然動作依舊簡單,但已經能跟上音樂的節奏,偶爾還能配合著完成一個小小的旋轉。


    \"放鬆。\"卡萊爾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把重量交給我。\"


    昴點點頭,任由他帶著自己在舞池中緩緩移動。周圍的貴族們華麗的舞姿此刻都不再重要,她隻專注於眼前這個為她調整節奏的騎士,以及掌心傳來的溫暖觸感。


    一曲終了,音樂漸漸停歇,兩人也隨之緩緩停下。昴的臉頰因為運動而泛起淡淡的紅暈。她敏銳地察覺到周圍投來的視線,確實如菲利克斯所說,有不少貴族少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但礙於卡萊爾的存在,沒有人貿然上前搭訕。


    還算有點教養嘛……


    那些目光——和昴在高中時,男生們偷偷投來的視線如出一轍。但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那個會對這種關注暗自竊喜的少女了。


    用這種拙劣的手段讓卡萊爾吃醋?她可沒興趣。真正的愛意根本不需要這種無聊的考驗來證明。


    不過……真的有人敢當著卡萊爾的麵來搭訕,庫珥修邀請的\"精英貴族\"裏可沒有這種不長眼的蠢貨。


    動作完全停下後,昴抬起頭,衝卡萊爾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成功了!我沒有給你丟臉哦!\"


    卡萊爾輕輕鬆開她的手,眼底漾起溫柔的笑意。\"嗯,畢竟昴很優秀啊。第一次跳就能跟上節奏,真的很了不起。\"


    \"真的嗎?\"昴眨了眨眼,故意拖長音調,\"那騎士大人要不要獎勵一下努力的學生?\"


    卡萊爾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蝴蝶結發飾。\"是嗎?想要什麽獎勵?\"


    \"唔……\"昴假裝思考了一下,突然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下次教我跳更難的舞步吧?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卡萊爾的耳尖微微泛紅。他故作鎮定地點頭。\"好。\"


    昴得逞般地笑起來,正想再說些什麽,忽然感覺有人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轉頭一看,蕾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身旁,手裏端著一杯果汁。


    \"昴的舞姿非常優美呢。\"蕾姆將果汁遞給昴。\"接下來請讓蕾姆也...\"她聲音漸低,但搭上卡萊爾手臂的動作卻異常堅定。


    昴接過冰涼的杯子,指尖與蕾姆短暫相觸。她看著兩人相攜的手,是約定好的輪流製呢。\"嗯!可別被卡萊爾笨拙的引導摔倒了哦~\"


    卡萊爾聞言一怔,目光在兩位少女之間遊移。蕾姆的體貼與昴的爽快反而讓他胸口泛起細微的酸澀。


    蕾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


    \"對了,蕾姆剛才嚐過了,庫珥修大人的主廚團隊很優秀哦。\"蕾姆指向遠處的餐台,三層銀質餐架上擺著做成藝術品般的點心,\"有道新研發的巧克力蛋糕,切開時會流出摻了蜜酒的巧克力漿...\"


    昴聞言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這不就是熔岩蛋糕嗎!昴才想起來,晚宴也包括了解決晚餐的項目,她勉強維持著淑女姿態,但發梢翹起的呆毛已經興奮的顫動起來。


    \"咳咳...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昴用杯子掩飾著嘴角可疑的水光,\"作為羅茲瓦爾宅邸的女仆,去考察下友邦的餐飲水平也是職責所在!\"


    卡萊爾望著昴故作鎮定卻同手同腳的背影,蕾姆輕輕拽回他的注意力。\"卡萊爾君,音樂要開始了。\"她的指尖在騎士袖口收緊一寸,\"這次...請帶蕾姆跳您最擅長的舞步吧。\"


    新的圓舞曲悠揚響起,卡萊爾帶著蕾姆滑入舞池。她的舞步流暢得不可思議,每一個旋轉都精準地踩在節拍上,卡萊爾忍不住想道。蕾姆莫非以前練習過跳舞嗎?


    舞曲進入舒緩的段落,蕾姆突然輕聲開口。\"卡萊爾君...最近一直在愧疚吧?\"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融進音樂裏,\"關於同時接受蕾姆和昴的感情這件事。\"


    卡萊爾的手臂微微一僵。


    \"蕾姆不明白。\"她的指尖在他掌心輕輕蜷縮。\"以卡萊爾君的身份,就算娶兩位妻子也並不奇怪。王都的貴族們,三妻四妾的比比皆是...\"


    但我不一樣——


    卡萊爾正想開口,蕾姆卻突然抬起臉。那雙湛藍的眼眸在燭光下如同冰封的湖麵。\"...不過,雖然蕾姆這麽說,不代表同意卡萊爾君大開後宮哦。\"


    她的語氣突然帶上幾分俏皮,\"兩個已經夠多了。畢竟...蕾姆真的很感謝昴能接受這樣的蕾姆。所以...\"


    音樂在此刻迎來高潮,蕾姆隨著卡萊爾的引導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旋轉。當她重新落入他臂彎時,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請一定要好好珍惜我們兩個哦,卡萊爾君。\"


    卡萊爾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蕾姆的直白讓他胸口發燙,這個總是默默付出的女孩,此刻在用她的方式開導他的心結。


    \"我發誓,\"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蕾姆微微泛紅的臉頰,\"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去守護你們。\"


    蕾姆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嗯,蕾姆當然相信卡萊爾君...不過,\"她的指尖悄悄攀上他的領結,\"比起這樣的誓言,蕾姆現在更想要些別的東西呢。\"


    \"別的東西?\"卡萊爾微微怔住,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突然,蕾姆手上一個巧妙的用力,毫無防備的卡萊爾被她拉近了距離。他感覺到少女溫熱的呼吸拂過臉頰,下一秒,一抹柔軟如花瓣般的觸感輕輕印在他的側臉上。


    \"!\"


    卡萊爾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舞曲仍在繼續,周圍的貴族們依舊優雅地旋轉著,但此刻他的世界裏隻剩下臉頰上那一瞬即逝的濕潤觸感,和眼前蕾姆得逞般的笑容。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但他沒有慌亂逃開。相反,他深吸一口氣,穩穩地接住了蕾姆下一個旋轉的動作,隻是指尖的溫度明顯升高了幾分。


    蕾姆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在接下來的舞步中,她的引導變得格外大膽。每一次轉身都若有似無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藍寶石發飾在燈光下閃爍著調皮的光芒。


    終於,舞曲迎來了最後一個音符。蕾姆在完美的結束動作後並沒有立即鬆開手,而是踮起腳尖,在卡萊爾耳邊輕聲說道。“


    這隻是開始哦...總有一天,蕾姆會拿走卡萊爾君的全部...請好好期待吧。\"


    說完,她優雅地行了一個屈膝禮,轉身離去時裙擺劃出漂亮的弧線。卡萊爾愣在原地,看著蕾姆離去的背影。


    不過...


    如果他再細心一點,就會注意到蕾姆看似淡定的步伐其實比平時快了幾分,如果他再靠近一些,就能發現她藏在發絲下的耳尖早已紅得滴血,如果他能看到她的正臉,就會捕捉到那張總是平靜的麵容上,此刻正綻放著前所未有的,滿足而羞澀的笑容。


    ——————


    \"怎麽了蕾姆?\"


    昴剛滿足地咽下最後一口甜點,轉頭發現藍發女仆正靜靜站在身旁,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為什麽突然這樣看著我?\"


    蕾姆輕輕替她撣去手套沾上的糖霜。\"沒什麽,隻是覺得...昴今晚格外漂亮呢。\"


    \"誒?\"昴的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雲,\"突,突然說這個幹什麽...\"她下意識摸了摸發間的蝴蝶結,\"不過...謝謝誇獎?\"


    蕾姆突然執起昴的手,\"昴真的很厲害,明明是第一次跳舞,卻能和卡萊爾君配合得那麽好。昴現在最需要的...\"


    \"是更多練習?\"昴接過話茬,\"難道以後這種場合會很多嗎?那豈不是要經常麻煩卡萊爾...\"


    蕾姆搖搖頭,“其實...\"她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雀躍,\"蕾姆剛才通過觀察,已經學會男士的舞步了哦。\"


    \"等等...雖然很感動你這麽貼心,但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麽讓人嫉妒的發言?”


    蕾姆已經帶著她往露台走去,\"請別在意。\"她的耳尖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粉色,\"其實…蕾姆除了想幫昴練習外...\"


    蕾姆突然停下腳步,鄭重地行了一個標準的邀舞禮——完全是男性貴族的姿勢。


    \"...蕾姆也想和昴跳一支舞。\"


    昴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蕾姆——挺直的背脊,堅定的眼神,伸出的手掌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


    \"真狡猾啊...\"昴小聲嘀咕著,卻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明明知道我拒絕不了這樣的蕾姆...\"


    夜風送來遠處樂隊的旋律,蕾姆的引導和卡萊爾一樣細膩。她刻意放慢了每個動作。


    \"這裏要這樣...\"蕾姆的聲音近在耳畔,薄荷香氣縈繞在鼻尖,\"對,就是這樣。\"


    \"蕾姆。\"昴在某個旋轉間隙突然開口,\"你其實...練習了很久吧?\"


    藍發少女沒有回答,隻是帶著她完成最後一個完美的滑步。


    蕾姆微笑起來,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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