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卻是十分糾結。


    公開挑戰二品高手這種事情,可是難得一見的盛事。而且淮安又不遠,自己的經濟能力也算夠得上。但他還是猶豫了。


    之前除太歲那事情,自己能安然回家便是僥幸,後來又聽說自己那交往多日的陳兄弟就是那花花太歲,更是心底捏了一把冷汗。回家後也立誌退出江湖,不再與江湖上的朋友主動來往。


    但這次卻又有鄰縣的幾個朋友相邀去淮安。


    顯然,胡全的退出江湖並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或者說,原本這些人平日裏一年也就見一兩次麵,如今胡全小半年沒有露麵,在江湖朋友那裏,卻仿佛是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胡全最終還是沒忍住,畢竟練了十幾年功夫,歇了小半年卻覺得自己還應該堅持下去。於是應邀去了縣城碰頭。


    幾人找了小酒館吃酒,先是交流起不見時日的趣聞。


    “要說丐幫那事,我倒有些消息。”家住縣城的醉雲長關德興先是賣弄了一番,“你們也知道我與丐幫分舵的一個舵主關係不錯,是誰咱們就不說了。前些日子從咱們這兒路過。我們一塊喝的酒。你們猜遊德昌是誰殺的?”


    “誰?”眾人好奇問道。


    “江湖盛傳是戰天狼與他同歸於盡,實則出手的是……”醉雲長壓低了聲音:“花花太歲。”


    胡全立刻打了個激靈,開口問道:“不能吧,那他不是二品了?”


    醉雲長卻說:“屁的二品。他有一隻禦賜的神兵手銃,叫屠龍。天下無人能敵。”


    “暗器?”一人問道。


    “若說這暗器我也有些研究。”醉雲長說道,“當今暗器天下第一,當屬白蓮佛子張俊。一手暗器功夫入二品,但是他那暗器卻未必能擊殺二品高手。”


    “既然暗器如此好用,那花花太歲豈不是天下無敵了?”又有一人問道。


    醉雲長夾了口菜,賣了個關子,才說道:“凡是兵器,就有遠近長短。卻是各有各的道理。”


    眾人立刻恭維道:“還請關大俠指點一二。”


    醉雲長得意的說道:“所謂最遠便是弓箭、標槍,再近一些便有機關弓弩,再近則是飛刀、飛鏢、飛針一類暗器。諸位混跡江湖多年,除了剛說的白蓮佛子、與那朵顏三衛的董狐狸,可見誰以這些東西成名?”


    見眾人都搖頭否定,便又繼續說道:“正是其行走江湖未必好用的緣故。先說機關弓弩製作複雜,又往往單發。用者卻不用下十分功夫去練,所以是為邪道,為人不齒。故而排在最末,無人問津。那陳岩的屠龍,便是此類。”


    除了胡全,眾人點頭讚同。


    醉雲長又繼續說道:“暗器需下苦功練習,手法又向來秘傳,對敵時往往起到策應、牽製、偷襲之用。算是偏門,練好的少之又少,多是作為輔助使用。比如那戰天狼,除了刀法外便有一手不錯的飛刀術。”


    眾人又點頭讚同。


    醉雲長接著說道:“而那弓箭,卻是遠射為佳,戰場上自然好用。但抵近打鬥,卻是無用。要我說當從武藝中除名,另開一門射藝。”


    醉雲長喝了幾杯酒,臉色通紅起來,加上他刻意蓄起來的胡須,倒是真有幾分關公的味道。


    胡全見機會到了,便有意無意的打聽陳岩的事情。


    穿著一身道袍的大胡子張老道卻是開口推銷起自己的觀點:“貧道之前遇到一個頗通易理的朋友,我們一起推算過,陳岩那魔頭,是天煞太歲轉世。”


    張老道是鄰縣嶽王廟道士,平日裏與眾人交往不多,但那一臉大胡子卻十分容易被人記住。胡全見他開口,便忍不住問道:“道長又是怎麽推算的?”


    張老道不無得意的說道:“你們算算,當世二品高手,新死的幾個,哪個與陳岩沒有關係。”


    於是眾人一起掰著手指算了起來。


    自陳岩去了趟草原,小王子重傷開始,太行山李閻王、西北戰天狼、丐幫遊德昌,一連串的四位二品高手殞命或命不久矣。要知道,九大高手縱橫江湖十幾年,這不到半年就沒了三個,廢了一個,偏偏又都與陳岩有關,自然是那花花太歲的煞氣所致。


    “你們看,陳岩先投了小王子,小王子便重傷,半年內也恐不治。之後與李閻王合計脫困,李閻王便被他算計而亡。再然後遊幫主收留了陳岩,遊幫主也被屠龍銃一擊斃命。還順道波及了一直保護他的戰天狼。”張老道得意的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隻要是陳岩一方的高手,都被他克死了。再加上他克死自己一家,正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正說這話,卻見一個小童牽著一個年輕人進了店裏。那年輕人長得倒是頗為英俊,隻可以雙目無神,顯然目不能視,腰間卻配了一口長刀,背上背了個長條包裹也像武器。


    張老道見了趕緊著手:“不忘,這邊。”又轉頭對眾人介紹道,“這就是我說的那位精通易理的朋友,昨日正好在我道觀借宿。今日我便叫來與諸位相識一番。”


    胡全看清了來人麵容,先是一愣,隨後便覺得後頸發涼。立刻起身想走,但隨即便又忍住恐懼坐了下來,心裏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


    那盲眼青年到了桌前,張老道又繼續介紹:“說來也巧,這位小兄弟與那陳岩同名,但他的言是言而無信的言。”


    幾人笑嗬嗬回應了這個玩笑,便邀請陳岩坐下。傳說那陳岩身邊有萬裏獨行護衛,顯然十幾年前縱橫江湖的巨寇不可能是那小孩兒。


    陳岩也不客氣,坐下便大肆吃喝,也不與幾人應酬,一臉冷漠仿佛對幾人所談時事毫不關心。


    有人隻當他身患殘疾不善與人交往,但醉雲長卻有些不滿,找了個機會出言問道:“不知小兄弟眼睛是天生的,還是有過什麽事故?”


    這問題有些失禮。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陳岩卻毫不介意,言簡意賅地回答:“臭狗熊一掌拍的。”


    醉雲長通紅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有一絲明悟,這小子分明是在吹牛,挨狗熊一掌還能活命嗎?於是又追問道:“那狗熊呢?”


    陳岩用吃了肉的油嘴對著吃相斯文的不忘努了努嘴:“被我小弟一槍給斃了。”


    不忘一臉正經的點點頭。


    吹牛吧你們,一個小孩兒一槍擊殺了一頭狗熊?


    醉雲長立刻追問道:“不知小兄弟學的什麽槍法,竟如此厲害。”


    陳岩坦言:“神槍門槍法就是這般厲害。”


    醉雲長不懷好意道:“那不如讓小英雄演示一番。”


    陳岩依然冷著臉:“此槍法,出槍必死人。”然後轉過頭去,用無神的雙眼“看著”醉雲長說道:“你想看嗎?”


    一時間,醉雲長竟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張老道趕緊出來打圓場:“話說這神槍門倒是聽著耳熟。”


    眾人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胡全是知道卻不敢說。


    酒足飯飽,眾人商議同雇一輛大車去淮安,車費均攤。胡全也是一直應和卻沒有開口說話。大夥兒商定,便有人望著陳岩。眾人知道他借宿道觀,想來沒什麽銀錢。陳岩卻是吃飽喝足後雙目無神的在旁邊出神。倒像是沒聽大夥說話。


    陳岩自然也感受不到眾人目光。不忘便用手捅了捅陳岩。陳岩沒來由被捅了一下,嚇得一個激靈。但隨即反應過來是不忘,便壓低聲音問道:“幹啥?”


    不忘尷尬地說:“大夥在商量分攤車費去淮安,咱們還去嗎?”


    “去,怎麽不去?”陳岩無所謂的說道:“你怕錢不夠啊?”


    “嗯。”


    “等晚上,劫個富戶就行了。”


    這種事是當眾能說的嗎?不忘頓時滿頭大汗。


    “我聽說有個開當鋪的姓關,今晚就劫他。”


    你說的那個人就在現場吧?


    醉雲長臉更紅了幾分,剛想出言嗬斥,卻聽久不說話的胡全終於開口道:“俺突然想起近日家中有事,怕是不能去淮安了。我那份車費就贈予陳少俠吧。”


    眾人正疑惑平日裏精打細算的胡全今日為何如此大方,卻見胡全起身,竟是先行告辭。那得了好處的陳岩,竟也不出言道謝,依然雙目無神的若有所思。


    胡全出了飯店,便急匆匆的想回家去。但心中又有些不安,怕將禍事引到家中。在縣城徘徊了許久,終於咬牙向著縣衙的方向走去。


    江湖中人多少與捕快衙役有些淵源,有些甚至幹脆就是師兄弟的關係。


    胡全到了縣衙找到了一名衙役,那衙役原來也是鐵劍門外門弟子,兩人交情不深,卻也是認識的。那衙役把胡全帶到角落,兩人交流一番。那衙役卻給了胡全一絲希望。


    “鐵劍門雖然解散,但有些門人還有練習,尤其是我們這些在朝廷當值的,最近說可以用錦衣衛的渠道聯絡門主。”那衙役簡單解釋一番,便去聯絡,不多時又回來,隻說要等回信,便招待胡全住下。


    約摸過了二日,胡全便被叫到縣衙的簽押房,卻是本縣捕頭小心的陪著兩名女子說話。


    那兩名女子都帶著帷帽,看不清臉龐。胡全剛到跟前,便聽一個清脆、爽快的聲音問道:“陳岩現在在哪?”


    胡全立刻回答道:“他們昨日上午出發,走官道去淮安,坐的是大車,卻是包車,不會太慢。”


    又聽另一個有些溫婉的女聲問道:“壯士可願意領路,帶我們追上那惡賊。”


    胡全想要拒絕,卻聽捕頭說道:“老胡,這兩位是西廠的大人,你若立了功那可是要一步登天的。”


    這話既是引誘又是威脅。胡全心裏打了個冷顫,西廠的惡名誰人不知?可是對付的可是那天煞太歲。


    捕頭見胡全不說話,幹脆拱了拱手:“那就有勞老胡了。”


    胡全就這麽糊裏糊塗的再次卷入到了麻煩之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超腦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中老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中老宅並收藏超腦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