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嘴的血食跑掉,漆皮牛妖頓時大怒,它怪叫一聲,雙臂帶著強烈的呼嘯聲,倒卷迎上。


    黃宗的篆刻刀以埋刀法連續六次按在漆皮牛妖雙臂不同的地方,卻無一次可以按刀破皮而入,不由心中暗叫一句:“好堅韌的牛皮!沒想到自己精元境第八重的修為竟然敵不過半步化氣的漆皮牛妖。”


    但黃宗並沒有提升修為境界的打算,篆刻刀仍然是以精元境第八重的修為,一招刺刀法刺向漆皮牛妖…


    黃宗暗叫的同時,漆皮牛妖也暗自心驚。這個人類的刀雖然刺不破它的皮,但每次都刺得它渾身疼痛難忍,不禁怪叫連連,雙臂宛如狂風暴雨般急展而出。


    一時間,但見黑光衝天。縱橫交織,凶勢駭人至極。


    麵對滿天黑光,黃宗雙腳屹立不動,篆刻刀由極為詭異的角度,連續刺出,洶湧的刀罡,如山崩濤起,瞬間就將滿天縱橫交織的黑光撲滅。


    就在黑光被撲滅之際,黃宗手中的篆刻刀已接連施出:舞刀法、飛刀法、刻刀法…


    滿天刀光,有若天羅地網,絲絲刀勁,透空而出。瞬間就將漆皮牛妖籠罩於滿天刀光之中…


    漆皮牛妖雙臂狂舞,那鋒利如鉤的爪子,透出一股股陰寒勁氣,帶著“嗤嗤”的破空聲,迎向漫天刀光…


    瞬息間,一人一妖已各自攻守上百招!鬥得難分難解。


    伏妖與降魔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這個人怎麽這麽厲害?憑精元境第八重的修為竟然能與半步化氣的漆皮牛妖鬥得不分上下,甚至隱隱占著上風…


    篆刻刀無數次擊中漆皮牛妖,卻無法將其擊傷!與漆皮牛妖鬥個旗鼓相當,令黃宗鬱悶不已。難道真的要提高修為,才能將其斬殺?


    不…黃宗不甘心,提高修為隻是下策。他想起了一個遠古的傳說。


    傳說在遠古有一個叫丁的廚子。有一次,他給文惠君宰牛。他的手接觸的地方,肩膀靠著的地方,腳踩著的地方,膝蓋頂著的地方,都在嘩嘩作響。刀子刺進牛體,都發出“霍霍”的聲音。沒有哪一種聲音不合乎音律。既合乎〈桑林〉舞曲的節拍,又合乎〈經首〉樂章的節奏!


    文惠君見了問:“你的技術怎麽高明到了這種地步呢?”


    庖丁答:“我喜好的是‘道’,它比技術更進一步了。我開始宰牛的時候,看到的無一不是整頭的牛。三年後,就不曾再看到整頭的牛了。現在呢?我用精神去接觸牛,不再用眼睛看它。感官的知覺停止了。隻憑精神的知覺在活動。順著牛體天然的結構,擊入大的縫隙,順著骨節間的空處進刀,依著牛體本來的組織進行解剖,脈絡相連、筋骨聚結的地方,都不曾用刀去碰過,何況那粗大的骨頭?牛體的骨節有空隙,刀口卻薄得像沒有厚度。把沒有厚度似的刀口插入有空隙的骨節,寬寬綽綽方,他對於刀的運轉必然是大有餘地的了。而每當遇到筋骨交錯、聚結的地方,我看它難以處理,因此小心翼翼的警惕起來。目光因此集中到一點,動作因此放慢,使刀非常輕,結果它“霍”的一聲剖開了…”


    黃宗想到此處,心中豁然開朗!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將〈中國篆刻刀經〉基礎十五法的威力盡數發揮出來。因為自己太看重漆皮牛妖了,把它想複雜了!如果自己把漆皮牛妖當作一塊山石、一片樹葉,豈不是簡單了?還不是想怎麽篆刻就怎麽篆刻啊!


    動、靜刀意鎖定漆皮牛妖,埋刀法按刀入石輕輕按出…


    “噗…”


    篆刻刀輕鬆已紮破牛皮刺入肉中,沿著臂骨而上…


    隨著篆刻刀紮破牛皮,他的心靈仿佛也被紮破了一層無形的屏障。黃宗的心中突然覺得暢快無比,隻覺得渾身愉悅!


    黃宗此刻方明悟:當他可以隨意在山石上篆刻璽章時,他才剛看到“刀死人活”境界的門檻!當他可以隨意在任意狀態的樹葉上篆刻璽章、領悟到動、靜刀意時,也隻是一隻腳剛跨入“刀死人活”境界的門檻。


    他與漆皮牛妖交戰上百招、篆刻刀擊中漆皮牛妖無數次,卻擊不破牛皮的防禦!甚至一度想以力破之。以力勝之的其實仍是處於“刀死人死”的境界中,但自己需要以力破之嗎?


    不需要!因為漆皮牛妖的招式粗糙無比,跟它的實力不成正比,處處是破綻,自己完全可以以巧破之,以智勝之!招法中有了智,才是真正的“刀死人活”!


    黃宗此時窺伺到中國篆刻的一角,領略到了中國篆刻的無上威能,方知中國篆刻的博大精深!原來不隻刀法有“刀死人死、刀死人活、刀活人死、刀活人活”四大境界。還有人法“力勝、智勝、德勝、道勝”四大境界!


    唯有人刀合一,才是〈中國篆刻刀經〉真正的境界!


    正在與黃宗激鬥漆皮牛妖心頭忍不住漸漸發毛!以往麵對力量不如自己的人類,那次不是手到擒來?但眼前這個人類,他的刀連自己的牛皮都刺不破,力量明顯不如自己!卻刺得自己渾身越來越痛,一身牛皮也隱隱被刺破的趨勢!大詭異了。


    就在漆皮牛妖心生退意之時突覺右手劇痛,他低頭一看,頓時亡魂大冒,一把三尺長的篆刻刀,繞著他的右臂盤旋飛舞,他的整條右臂不知在何時已血肉全無,隻剩下森森白骨,駭人至極…


    而伏妖、降魔兩位道長,也早已麵露驚恐之色。漆皮牛妖被削掉整條手臂竟然不知,此人使的絕對不是刀法!是仙法、妖法!這世間那有刀法會如此詭異?


    驀地,漆皮牛妖鬼哭神嚎般厲叫起來,一對牛角對著黃宗橫衝直撞起來!企圖擺脫附在右臂之上,如附骨之蛀的篆刻刀。


    黃宗對此視而不見,埋刀法…澀刀法…輕刀法…舞刀法…飛刀法…覆刀法…遲刀法,〈中國篆刻刀經〉基礎十五法逐一在黃宗手中展開,東方神技“中國篆刻”的威能漸漸呈現…


    漆皮牛妖的血肉片片在脫落,漆皮牛妖卻仿若未覺,還在拚命的橫衝直撞…


    直至它變成一頭白骨牛妖,轟然倒下之後,才豁然驚覺…


    伏妖、降魔兩位道長此時看黃宗的眼神如看鬼神!從前他們覺得自己的刀法精妙、威力驚人。可當他們遇到漆皮牛妖之後,方知什麽叫做威力驚人。當漆皮牛妖剛猛無雙、快不可擋的可怕印象剛烙在他們的腦中時,立馬被黃宗無情的擊碎,黃宗神跡一般的刀法才是真正的可怕!


    看到自己不費吹灰之力,輕鬆解決漆皮牛妖,黃宗不禁感歎:“庖丁解牛,不外如是!庖丁,真乃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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