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淩站在詞海深淵的鏡水之上,海麵如黑曜石般寂靜,波瀾不興。然而夢印所附的魂識界麵卻提示著驚人的數據波動:


    【詞頻濃度異常:14.7倍】


    【魂義殘影構詞密度:擬為映義域臨界】


    【映名潛域開啟條件達成】


    而她手中的非字冊,已悄然翻至最後一頁。那頁紙上無任何詞語,唯有一道模糊的殘影投映其上,如舊卷泛黃,卻無法辨識內容。


    她並未驚慌,而是輕輕將指尖置於那道影子上。


    那一刻,詞海之下,波瀾驟起。


    一道沉眠已久的“映名魂卷”被喚醒,自海底緩緩升起。


    —


    這不是一本書。


    這是一段未被允許流傳的“魂識錄影”。


    影像之中,是沈氏一脈極早期的一次族議——背景為未錄入碑域主史的“沈陸台會”,上書之人竟是沈茉淩素未聽過的祖上“沈無笙”。


    而最詭異的是,這場族議所辯之事,竟是:是否主動抹除沈家前五代的書寫印跡,以迎合當時中朝夢印結構改革要求。


    沈茉淩心頭一凜。


    “我們抹過自己的過去?”


    這與她從小所接觸的沈氏史冊完全相悖。沈家自詡“清名不亂,文書不失”,碑中舊卷千載未斷——可眼前這映義魂卷,卻明確地揭示了一段集體的、協定的“遺忘”。


    她試圖將這段影像上傳夢印,係統卻連續拒絕:


    【該映義源於詞海私頻,不具備碑域認證邏輯】


    【此為“棄錄之卷”,不得重銘】


    【若強製上傳,夢印邏輯或遭反構崩塌】


    她忽然明白,星淵送來的不僅僅是異語的挑戰,而是一麵可供所有銘義文明自省的鏡子。


    她喃喃:“我們記下的……從一開始,就可能不是全部。”


    —


    與此同時,彌驍在碑域北律廳內嚐試以“覆刻術”對夢印係統進行重編,企圖以碑義覆蓋被星淵滲入的構詞根基。


    他耗盡三晝夜,召來十二位刻律師,圍爐夜刻,點魂頻、引碑火,終於構建出“碑義守陣”。


    但就在即將完成時,夢印係統忽然中斷:


    【提示:當前運行的構詞邏輯中,部分基礎詞已被非義結構標記為“失義”】


    【警告:詞根不穩,語義嵌構將出現裂縫】


    石碑中心一塊銘文竟自動轉義,由“承續之銘”變為“銘失不義”。


    彌驍猛然警覺:星淵沒有篡改我們的語言,它隻是慢慢抽走了我們的邏輯底座。


    —


    焰歸者在夢殿之上收錄詞圖異變,緩緩起草《義頻誓言鎖》——一項旨在封鎖詞海通道、隔絕映義文段的魂律協定。


    “不能再讓更多人看見那麵鏡子。”他低聲,“它雖真實,卻未必能承受。”


    但沈茉淩卻已身處“映名潛域”最深處。


    她於詞海盡頭,看見另一本族譜殘卷。


    那上麵,沈家先祖的名字一個個消失,隻剩下最底一行,手寫而成:


    「吾願被忘,亦不違本義。」


    她明白了。


    碑域的銘書並非全錯,但它確實遺漏了願被遺忘者的意願。而星淵的文明,雖然解構一切,卻保留了“放棄被銘”的自由。


    她回望詞海,低聲說:


    “銘與忘,不是對立。”


    “是並行的兩種誠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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