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東都太學舊址。


    夜幕低垂,廢棄的學宮石階上長滿了青苔與蔓藤,昔日講學鍾聲早已不複存在,隻餘牆角斷碑,斑駁如夢。沈茉淩踏著微雨,緩緩走入這片被塵封的故地。


    這是她少年時求學之所,也是她與孟子康初識的地方。


    但今夜,她為的不是懷舊。


    而是追蹤“魂寫術”背後真相的線索。


    夢印在識海中輕聲提醒:“此地封印薄弱,鏡界之影可能隨時滲透。”


    沈茉淩不語,隻緊了緊身上的魂鎧,指尖輕觸腰間魂刃。她的目光落在太學大成殿後的後山石窟,那是舊籍所載“思魂洞”遺址,傳說中為早年魂印體係創始者進行“心象演煉”的密地。


    “那封太子手令中提到的‘魂錄初卷’,極可能藏在此處。”她低語。


    正當她欲推開洞門,一道熟悉的氣息驟然逼近。


    “這麽晚還出來遊學,不怕迷路?”


    是孟子康。他的語氣輕鬆,步伐穩健,卻掩飾不住眼底的疲憊與壓抑。


    沈茉淩回頭望他:“你該靜養。”


    “你會等我好起來?”孟子康淡笑。


    她沉默片刻,終低聲答道:“若你不願走入深淵,我願等你歸來。”


    孟子康神色微震。


    這簡單一句話,如破鏡回光,在他心中蕩起漪漣。


    “所以我才來。”他緩步靠近,“我夢中看到這裏,鏡界之影如火蛇纏繞舊碑。那不是夢,是魂寫術在逆寫我們曾經的記憶。”


    “逆寫?”沈茉淩皺眉。


    “鏡界不止能侵蝕未來,它還試圖‘重塑過去’。”孟子康眼神深沉,“如果連記憶也不再真實,我們將徹底迷失。”


    他走至洞前,低聲喚道:“雍子清……你在這裏,對嗎?”


    話音未落,石洞忽然一震,一道低啞回音如破鼓轟鳴:“早知你會來,子康。”


    沈茉淩瞳孔微縮:“是他?”


    雍子清緩緩步出黑暗,依舊著墨色長袍,神情冷靜如初。他麵容未變,但氣息卻如深淵之淵,仿佛鏡界本體的一部分。


    “你用我做試驗。”孟子康聲音微顫,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憤怒。


    “你以為你是誰?”雍子清平靜地說,“你不過是眾多器皿中,最‘穩定’的一個。你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住口!”沈茉淩喝道,魂刃拔出,直指雍子清眉心。


    “可惜……”雍子清冷笑,“你動不了我。”


    他指尖輕點,一枚銀灰色的“魂線丸”自袖中飛出,化作一麵魂鏡,懸於半空。


    “孟子康——你的靈魂原本就來自‘鏡界投影’。而她……”他轉向沈茉淩,“是你存在於此界的‘錨’。”


    沈茉淩愕然。孟子康的身形竟在魂鏡中產生共振,魂印輪廓扭曲,顯露出一條條“鏡界坐標”的痕跡。


    “子康……”她低聲呢喃。


    孟子康閉目片刻,強行壓製體內劇烈動蕩的魂力。


    “雍子清。”他抬眼,聲音如刃,“我若是你的影,你就該死在我這一擊之下。”


    他猛然踏前,魂印燃燒,夢印光芒與逆名契同時交匯,在夜色中化作熾白劍氣!


    雍子清神情未變,袖袍揚起,一座“鏡域法陣”於身後展開,層層折射虛實——魂寫術·全映領域!


    天地一時陷入混亂,沈茉淩也陷入幻覺中。


    她看見了另一個“孟子康”,在雍子清背後緩緩現身。


    那是未背負宿命的孟子康,眼神清澈,笑意溫潤。她分不清真假,腳步一滯,魂力亦為之一亂。


    “不要被鏡域誘導!”夢印驚呼,“這是魂寫術的第二形態:‘幻衍·心界投射’!”


    沈茉淩猛地閉眼,將識海中的“逆名契”徹底釋放,藍金交織的力量裹挾全身,將她從幻象中震出!


    一刹那,她看見孟子康已逼近雍子清,長劍直刺其魂鏡核心。


    “無論你如何書寫我。”他低吼,“我隻忠於自己的意誌!”


    魂鏡碎裂,光雨濺落,雍子清踉蹌後退,臉色蒼白如紙。


    “你們……終究還是無法逃出宿命。”他低聲笑著,轉身融入鏡域裂隙中,消失無蹤。


    沈茉淩衝上前,卻已無法感知其氣息。


    孟子康坐倒在地,魂光微弱,肩頭隱有裂痕。他的魂印,在與魂寫術的正麵交鋒中受創。


    “你怎麽樣?”她俯身詢問。


    “……還能撐。”他苦笑,“可惜,無法徹底斬斷與鏡界的因果。”


    沈茉淩望著消失的法陣,又一次感到這場戰爭的真正重量——不是權力爭鬥那麽簡單,而是關於靈魂存在、時空映射、甚至自我真實性的終極較量。


    “回長安吧。”她喃喃道,“這不是一場可以再拖的戰爭。”


    她眼神堅定,目光投向遠方——帝都正處風暴中心,而“魂印改寫”的陰謀,已漸漸滲入朝堂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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