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碑熄光之後,天地靜穆。


    孟子康從“逆名文”帶來的精神回震中緩緩回神,手心的血未幹,靈魂卻仿佛被剝去一層殼。他感到,腦海中的世界邏輯正在重塑:語言失去固定指向,記憶變得流動不定,連情感都仿佛與某種更深層的結構解耦。


    “你已經啟動了逆名回路。”隱言者低聲道,“現在,你在魂域的坐標將被抹去,同時也獲得了新的權限——接觸‘斷言者’之域。”


    孟子康抬頭,隱約感覺碑後浮現一道裂紋,那裂縫並不在空間,而像是破碎在某種“敘述結構”的表層。他的識海之中,竟開始顯現出一道幽光的咒式,其銘文為:


    【言出·律成,名破·則崩。】


    這是魂印體係中的“語言主印”法則。


    段昭儀走上前,拂開他額上的冷汗,低聲道:“你剛才念出的魂語……不屬於已知五域任一係統。”


    孟子康卻搖頭:“那不是我學會的語言,而是‘魂界’本身通過我在說話。”


    “魂界在說話?”阮阿薩皺眉。


    “是的。”他沉聲,“在那一刻,我的思維與某個宏大結構接通,我看到了一段未曾存在、也未被書寫的未來——那未來正是斷言者將要開啟的篇章。”


    眾人一怔。


    “誰是斷言者?”


    “是規則之外的‘敘述變量’。”隱言者走出碑後,披風獵獵如煙霧,“他們曾是印界初代時的觀察者,負責將‘現實’穩定寫入魂印之律,但一場名為‘索引災變’的事故,讓其中一部分斷言者脫離係統,化作遊離之靈。”


    “他們的語言,不創造現實,而是使‘可能性’成為‘唯一’。”


    “也就是說……”段昭儀眼神微凝,“一旦他們斷言某個未來,它便不可更改?”


    “除非你是逆名者。”隱言者意味深長地看向孟子康,“你,已被印識係統排除在主幹之外,擁有對抗斷言的權限。”


    孟子康沉默半晌,眼中光芒一閃:“那我要找到他們。”


    “為何?”阮阿薩問。


    “因為我想知道——是誰寫下了我的命運,又是誰要將我寫死。”


    話音未落,魂碑再次震動,碑影深處竟浮現出一張看似素白卻不斷變幻墨紋的“言圖”。隱言者驚道:“他們感應到了你的覺醒,正啟動‘歸律格式’,試圖將你重新編入命運。”


    “我該怎麽辦?”


    “在他們鎖定你之前,進入‘索引廢域’,那裏埋藏著斷言者遺留的記憶碎塊。”


    阮阿薩忽然出聲:“可那地帶早被標為‘無敘述區域’,一旦進入,記憶、身份、肉體將三重脫節,若找不到出口,甚至會被卷入‘無名魂鏈’,永世不得複原。”


    “那我就賭一把。”孟子康眼中忽然透出一種極靜之狂,“若我注定是被設定的角色,那就由我親手斬斷這設定。”


    他看向眾人:“我要獨自去索引廢域。”


    “不行!”段昭儀立刻擋在他麵前,“你以為你是獨自走到這裏的嗎?若你出了事,我們什麽都守不住了。”


    孟子康卻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低柔而堅定:“正因為如此,我才必須走。”


    隱言者緩緩伸手,一指點在孟子康眉心,一縷灰光印入識海:


    “這是廢域之鑰。記住:若你在廢域中聽見‘名為你的聲音’呼喚你,不可回應。那不是你,而是‘被刪除的你’。”


    —


    與此同時·東瀛·鏡源秘館


    沈茉淩倚窗而立,掌心魂核微動。自魂碑共振以來,她每夜都在夢中與另一個自己交錯:那個“她”沉睡在大海之下,被數百枚魂針纏身,口中低語著“印主之女,不可醒來”。


    “孟子康已走出逆名之路……”她喃喃,“那我呢?”


    她悄然展開藏於鏡書一頁的印圖:是一個倒寫的“茉”字,代表她的真實魂契身份——


    逆印繼承者。


    她本不該被喚醒,本該永遠沉眠。


    可魂界已動。


    她也將啟程,去往那魂印最初的發源地——【封語之淵】。


    —


    尾聲:廢域前線


    孟子康步入荒蕪之地,天色灰敗,腳下是無數殘破語言構成的路碑。


    遠處,一個披著白袍、麵目模糊的“敘述者”正緩緩轉身:


    “歡迎,逆名者。”


    “你要開始重寫這個世界了嗎?”


    孟子康,未答。


    他隻是緩緩伸出手——


    靈魂之印,悄然翻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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