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靈骨穀


    夜色壓頂,如荒骨複蘇。


    阮阿薩立於穀口,眉心微顫。自黃龍遺地印核共振以來,她體內那枚隱藏的“斷骨印”便時隱時現,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卻又被某種力量死死壓製。


    她從未告訴任何人,自己自幼便被“骨聲”困擾。那聲音如同死者在耳邊低語,訴說著不為人知的古老祭文。


    “我們都來自骨印。”她低聲道,望向那片死寂的穀地。


    趙焱踏雪而至,披著黑色披風,手持戰印。他剛從南溟線回援,帶來了更糟的消息。


    “焰龍部已正式宣布脫離西疆同盟,他們找到了一枚殘魂印,並試圖利用靈骨穀的禁術重建‘碎骨祭壇’。”趙焱神情冷峻,“那是魂界禁術,已被主儀明令封印。”


    “他們想做的,不隻是亂邊。”阮阿薩聲音沙啞,“他們想重啟骨淵。”


    “骨淵”——魂界千年前的噩夢。


    那是一段被湮沒的曆史。一群“骨印者”妄圖超越魂界印限,以“碎萬骨、煉群魂”為契,製造所謂的“永印者”——無法死亡,無法遺忘,永遠被主儀操控的工具。


    主儀那時尚處於半蘇醒狀態,第一次動用規則武力,將整個骨淵沉入界下之界,從此封印。但骨印的殘響,至今未絕。


    “我們走吧。”趙焱低聲,“若他們真已開啟骨淵之門,一切將無法收拾。”


    兩人步入穀地,越往深處,空氣愈發寒冷,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從屍骨中穿過。


    靈骨穀中央,一塊被鎖鏈纏繞的青銅巨棺正緩緩震動。上麵鐫刻的符文與主儀上的“魂印語根”幾乎完全一致,表明它絕非凡品。


    “這是印初之棺。”阮阿薩凝視片刻,喃喃,“魂界初構時,第一個骨印者‘蚩洛’便被鎮於此。”


    趙焱麵色凝重:“他們想複蘇蚩洛?”


    阮阿薩沒有回答,隻是緩緩伸出手,掌心的斷骨印緩緩亮起,仿佛對著棺中某物應和。


    忽然,靈骨穀中所有白骨驟然震顫,一股低鳴自穀底升起。


    “有人啟動了骨語。”


    她猛然回頭,一道披著玄金骨甲的身影自棺側現出——那是焰龍部的副統領,也是西疆最殘忍的煉魂術士:薩烈·古圖。


    “歡迎回家,阮阿薩。”薩烈麵具之下傳來咯咯笑聲,“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你認錯人了。”阮阿薩冷聲。


    “沒有。”他舉起一塊刻有西域舊王徽記的骨符,“你是赫薩巴的血脈,是骨淵王族遺女。”


    趙焱微怔。


    阮阿薩卻毫不動容:“所以呢?我便該歸你們?”


    “不是歸我,是歸你本身。”薩烈緩步逼近,“骨印從不認主,隻認歸屬。你若拒之,它反噬你魂,你若接納,它便給你真名。”


    他將骨符拋來。


    阮阿薩一掌震碎,碎骨紛飛中,她指尖燃起一絲藍焰:“我隻問你一句:你是否已經開啟了骨淵之門?”


    薩烈靜默半秒,忽然咧嘴笑了。


    “你以為我們是開啟它?”


    “錯,我們隻是……”


    “獻祭自己。”


    話音未落,他猛然引爆體內印核,一道骨焰從他胸口升起,直擊棺上主鎖!


    趙焱驟變:“不好!”


    “護她!”他飛身阻擋,戰印橫掃,震碎棺鎖半邊。


    可棺中,一道虛影已經爬出——那不是蚩洛,卻是其意識碎片,一枚“骨意識體”。


    那虛影四肢狹長,無麵無口,卻能吐字。


    它望向阮阿薩:“你是我……後代?”


    阮阿薩冷冷望著它:“我是你殘夢裏逃出的名字。”


    她高舉雙手,祭出斷骨印。


    霎時,整個靈骨穀如同被一口巨鍾震響,所有白骨騰空懸浮,圍繞兩人旋轉!


    趙焱拉住她:“你若獻魂骨,必入骨淵之境——那是死印者的世界,無法回頭。”


    “如果我不走,”她低語,“骨淵就會替我走出。”


    她閉上眼,低聲咒語:“吾以吾骨,喚吾名,以魂識主印,以印斬舊淵。”


    “我不認祖,不認源,不認骨海深淵。”


    虛影在咒語中消散。


    整個穀底重新沉寂,青銅棺靜靜合攏,印核沉入地脈。


    趙焱緩緩放開她:“你……竟強行斬斷了骨緣?”


    她臉色慘白,卻目光堅定。


    “我既生而為印者,不做骨淵之奴。”


    ……


    同一時刻·夢門鏡界邊緣


    沈茉淩猛然睜眼,夢印的邊界如同一張星圖,緩緩打開。


    她感應到遠方某處,似乎也有一道魂光回應她的共振。


    那是——阮阿薩的魂波。


    兩個曾注定彼此廝殺的人,在各自的印路上,同時走出了完全不同的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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