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陰冷的監牢裏,程柳跟著士兵走在長長的過道上,兩側的牢房裏關的都是黑市抓來的犯人,他們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程柳卻幹淨利索得根本不像被關了一天的人。


    程柳低著頭卻依舊能感受到身邊帶著惡意的目光,他不敢去看,也無心解釋,直到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停下。


    “將軍,人帶來了。”


    “好,多謝了。”看到程柳的狀態還不錯,喬奢費又單獨給了看守他的士兵一把星幣。


    “將軍哪裏的話,程隊長的家裏人,那就是自己人。”


    喬奢費聽了他這套近乎的話也沒說什麽,反正錢也多給了,不存在什麽人情了,點了點頭帶程柳朝外走去。


    “程熙怎麽樣了?我聽人說她暈倒了,她生病了嗎?”沒走幾步程柳就迫不及待問道。


    當時他被抓走直接關了起來,隻聽那幾個士兵提了句程熙暈倒了,其他的細節一概不知。


    “她沒事,在家等你呢,”程柳抿了抿唇,走出大門後站定,喬奢費發現人沒跟上來,轉頭看到他糾結的樣子,回到他麵前,“你不去看看她?”


    “不去了吧。”


    喬奢費見狀從腰間的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遞到他麵前。


    “看看這個。”


    程柳接過來,看到上麵的照片和文字有些詫異。


    “這是?”


    “被程熙打死的那個人,原先是個宇宙海盜,各個星球死在他手上的戰士不少,在押送回阿瑞斯的過程中逃走,這些年一直躲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或許你覺得過了這麽多年他已經改好了,但是我們的人從他的住所搜到了前些日子一個失蹤男孩兒的衣服,和一堆骸骨。”


    喬奢費從手腕的個人終端調出巴爾格姆拍下的照片,屋內幹涸的血跡在照片上的顏色淡了些,卻依舊顯得那麽猙獰,“第六第七街道近幾年丟失的孩童......準確來說是屍體,我們在黑市找到了一半多。”


    “你是程熙最親近的人,應該知道,沒把握的事情她不會做,她沒有濫殺無辜,這個人本來就該死。”


    “他們...沒有一個是好人嗎?”程柳停頓片刻,他的聲音很輕,沉悶地像是難以呼吸。


    “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看上去複雜,每個人都戴著麵具,你不喜歡和外界的人接觸,被蒙蔽也是正常的,反正人都抓住了,別怪自己。隻是程熙...確實挺擔心你的。”


    喬奢費想了想,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拍了下程柳的肩膀繼續往前走。


    “怎麽樣?想好要去哪兒了嗎?”


    “去挨罵好了......”程柳垂頭喪氣地跟上他,喬奢費聞言輕笑一聲。


    兩人坐上無人駕駛的客艦,看著腳下鱗次櫛比的房屋,程柳小聲開口。


    “那你對程熙,也有所謂的麵具嗎?”


    “沒有,麵具下的我,她一清二楚。”


    “你不要騙她,她很聰明的。”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聽出他話裏的強硬,喬奢費語調上揚,一點也不覺得冒犯。


    話剛說完,就到了程熙城外買的那棟房子門口。


    程柳見狀癟了癟嘴,悄悄抬眼瞥了喬奢費一眼。


    程熙真是見色忘義,明明說這個院子就他們倆知道不告訴其他人的,現在倒好,還告訴喬奢費了......


    喬奢費站在門口沒有動作,程柳見狀,不情不願地上前推開門,程熙正坐在院子中心的搖椅上閉著眼睛。


    她的臉色還有些白,輕輕皺著眉,聽見兩人進門的聲響才睜開眼睛坐起身。


    “程熙......我回來了。”被程熙盯得渾身發毛,加上她看起來一副虛弱的樣子,程柳隻好先開口。


    “對不起我錯了。”


    見程熙還不說話,他走上前低著頭認錯,即使挨罵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兩隻手依舊緊張地抓著衣角。


    “你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我保證以後都聽你的話,再也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了好不好?”程柳蹲在她麵前,討好似地幫她捶了捶腿。


    “你還知道我生氣?!”


    程柳知道自己肯定逃不過被罵一頓,本以為說幾句軟話,當著外人的麵說不定就能匆匆揭過去了,沒想到下一秒程熙就掄起拳頭砸在他肩上。


    “嘶——你真打啊?!我都認錯了!”程柳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肩膀大叫。


    “誰規定的你認錯了我就不打你了?!”


    見程熙站起身,哪有一點兒生病的樣子,還跟以前一樣生龍活虎,程柳立刻爬起來往後跑。


    “你給我站住!程柳!你敢偷偷去黑市,我真是給你膽子了!”


    程熙不知道從哪裏抄起一根木棍,程柳見她動真格隻好躲在喬奢費身後。


    “程熙!程熙!你這是家暴!你身為阿瑞斯的高級官員!怎麽能知法犯法呢?!你這會把手下戰士教壞的!”程柳見她打不著自己,嘴上愈發逞能,喬奢費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程熙程熙,算了,他是好心啊,隻是用錯地方了而已,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喬奢費被他抓住盔甲,隻好擋在程柳麵前敷衍地說了幾句。


    “就是就是!我姐夫說得對!程熙,我是因為可憐他們沒錢才去做好事的,我是好心!又不是故意助紂為虐!”程柳見他幫自己說話頓時又有了底氣。


    “我呸!什麽故意不故意?你實際上已經助紂為虐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喬奢費本來隻是象征性地攔一攔,結果被程柳無意一聲‘姐夫’喊得鬼迷了心竅,一把抓住了程熙的棍子。


    “好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別跟他一般計較了!”


    程熙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說完後硬氣地把自己手上的棍子奪走扔到一邊。


    “喬奢費!”


    “人都是會犯錯的嘛,給他一次機會,是吧?他肯定不會再犯了,對吧程柳?”


    喬奢費頓時沒了剛剛的氣勢,邊說邊推著程熙的肩膀把她摁回椅子上,朝著程柳使了個眼色,他立刻狗腿一般地湊上前繼續給程熙捶腿。


    “啊是是是!我聽我姐夫的,我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不給你們惹事了!”


    “你瞎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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