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蓉聽懂了,咽下唾沫:“不會吧!就為了廢稿,就要把租一起還幫過自己的人給殺了?這不就是青哥故事的翻版嗎!沒良心的狗東西!”


    花無年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以一種緩慢的語速說道:“大學生副導演的視角裏說過,馬大誌明明哪都不如他,卻總有源源不斷的小成本投資,拍一些狗都不看的網劇,而最近開始斷活了,想來是廢稿和劇本都快消耗完了,不過那些存貨也讓馬大誌當了幾年的蹩腳導演。”


    “馬大誌這個人很聰明,隻是天賦有限,但他又特別會打理,比如拿一份優秀的劇本去拉來投資,接下去呢,又拿幾份廢稿去騙錢,就這樣輪著來,一直吊著那些金主的胃口,時間長了,金主也就習慣了劇本質量高高低低的情況,以為是馬大誌創作時的狀態有關,總而言之還算是一個可塑之才。”


    “但劇本和廢稿總有一天要用完,所以他的人也就變得越來越暴躁,小妖就成了他的出氣筒,輕則拳打腳踢,重則就給她打進醫院。”


    “哎……”林婉柒聽到這歎氣:“都是可憐之人。”


    “可是這句話的後半句,是必有可恨之處。”花無年撇嘴:“不論是馬大誌,還是小妖,又或者大學生副導演,甚至甲,都逃不過這個定律。”


    “啊?不會吧?甲也算?”林婉蓉一下子愣住,“在你的口述當中,甲不是一個優秀青年麽?上進,樂於助人,連馬大誌這樣的人他都幫!而且有文采,能寫劇本,能拉來投資,妥妥的小說男主角啊!他哪裏可恨了?”


    “甲的可恨之處,就是他作為文人,那無關緊要的清高。”花無年知道如果不給林婉蓉解釋清楚,她是會一直糾結這個問題的,“當他知道馬大誌的企圖後,甲的第一個反應是,有人要剽竊自己的作品!而這正是馬大誌犯下的大忌!作為大老粗的馬大誌來看,那些廢紙既然不要了,丟掉不如便宜自己!”


    “可是馬大誌忽略了,甲不要的廢紙,他雖然是丟在紙簍裏,卻是隔天拿出去燒的!丟和燒可是兩碼事!這也從側麵說明,甲作為一個編劇,心裏的清高病是很重的!他覺得文人就該自恃清高,自己的心血,哪怕不要了,也要徹底消失在人世間!這可以說是文人的通病,哪怕手上的稿不要了,也不會白白給別人,寧願毀了,也不會讓別人拿去廢物再利用!”


    “甲的這份清高,自動把馬大誌劃出了圈外,道不同不相為謀!也讓他開始疏遠馬大誌,甚至寧願偷偷拿去燒了,也不會丟給馬大誌,馬大誌是何許聰明的人,怎麽會發現不了這些變化,兩個人又同住一個屋簷下,生活習慣估計也不同,那生活方向上的摩擦自然也就會多起來,既然馬大誌察覺到了,肯定也不會再畢恭畢敬當孫子,以他對小妖的所作所為,他內心掩藏的那份暴躁和凶殘遲早也要爆發出來的。”


    “之後的日子,馬大誌過的還算舒服,不僅僅是屋裏少了一個人之後住的舒服,那些優秀劇本為他帶來了一些投資,所以他也就像模像樣又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小劇組的導演。”


    “可是當一個人風光的時候,噩夢就會悄悄降臨,他在劇組拍戲的時候,總會疑神疑鬼,總感覺有人要害他,這個時候,他的生活裏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特別特別漂亮的女生,直到那個漂亮女生成為他的女朋友他還在做夢一樣覺得不真實。”


    “很快,兩個人就住到了一起。還是原來的屋子,女生的出現,徹底把屋子裏甲的影子替代掉了,馬大誌又過上了神仙一樣的日子,每天雙宿雙棲去劇組拍戲又下班回家,他覺得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至於曾經幻想過的功成名就大導演,他已經不再奢求了,他知道自己什麽斤兩,所以隻想著有機會就多撈錢。”


    “馬大誌的故事就到此為止了。”


    “什麽?”林婉蓉正聚精會神的聽著,突然聽到完了,整個人又愣住:“什麽情況?完啦?不是後麵還有三仙陣嗎?最重要的環節你告訴我完了?”


    花無年沒有吱聲。


    林婉柒笑道:“他心中應該有了最優解,作為馬大誌的視角來說,確實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因為他大部分的角色和視角,是吸附在甲身上的寄生蟲,雖然三仙陣確實是他後半部分最重要的視角,但有一個人,卻要比馬大誌的視角更合適!甚至可以說,是她的出現,三仙陣才會出現。”


    林婉蓉也並非傻子,沉思片刻後,眼睛裏多出一些慌張,似乎並不願意去接受那樣的現實,隻是又偏偏管不住嘴:“所以……那個漂亮女生,就是小妖對嗎?小妖的出現,帶來了三仙陣,而三仙陣,最終要了她的命,她的視角可以解開所有人錯綜複雜的關係麽?”


    林婉柒搖搖頭不說話。


    林婉蓉隻能望向花無年,換了另外一種說法:“你說,小妖的視角,可以貫通全局嗎?”


    “應該可以吧。”花無年抿嘴。


    “可是如果要貫通全局,小妖就必須要跟甲聯係上,可是小妖出現在影視基地的時候,甲已經不在這裏了啊。”林婉蓉始終沒辦法想通這一點,糾結在心頭難以釋懷。


    “小妖的故事很長很長,或許可以貫穿全劇吧。”花無年有些可惜的看一眼依然還躺在血泊中的小妖,“如果說這個故事裏必須要有一個苦命人,我覺得她就是了……”


    “最苦命最無辜的不應該是甲嗎?”林婉蓉錯愕:“他甚至什麽都沒做,就遭受無妄之災。”


    “他真的什麽都沒做嗎?他激起了馬大誌的凶性,一個巴掌永遠拍不響,如果不是他的清高,到最後發展成看不起馬大誌,他也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花無年歎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道理貫穿古今,我想他的清高,不隻是害了他自己,還害了別人。”


    “害了誰?馬大誌啊?他活該!誰讓他對那些廢稿和劇本打歪心思的!”林婉蓉憤憤不平:“就算沒有甲,沒有那些廢稿和劇本,馬大誌這種人也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隻是換一個人坑罷了!”


    “不,他還害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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