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啞聲開口:“我已經很久沒跟他們聯係了。森妄洲,我隻是不想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是沈耀川、薑冉、那些參與這次徹查計劃的執政廳的小辦事員,還是β號實驗基地的實驗體?”


    森妄洲看著她,眼神中露出疑惑。


    他不是在質問,他是真的好奇。


    在他的世界裏,從沒有理解過所謂的“無辜”到底是什麽。


    β實驗基地關押室內。


    幾盞慘白的燈照亮了灰磚鋪成的關押室,手銬銬在鐵質管子上,金屬與鐵碰撞,發出淒厲的聲響。


    似在心尖上抓撓。


    沈耀川震驚的神色依然沒有半分消退,他看著平日裏富有威望的、整個執政廳都愛戴有加的執政官,看著那張平常笑意盈盈的臉,越看越陌生。


    “雷執政官,為什麽?”他不甘地問了一句。


    “為什麽?小沈,你來局裏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自己的職權範圍在哪裏,就一點數都沒有嗎?”雷默凝眉看向沈耀川,麵色盡是失望。


    薑冉在一旁啐了一聲:“呸——雷長官,以前我還覺得你是個關心百姓的好執政官,現在我隻覺得自己瞎了眼!”


    雷默笑了笑,眼角炸開的皺紋讓原本冷峻嚴厲的臉上多了一絲溫和,他走上前,仔細端詳著薑冉那張漂亮的小臉。


    “薑小姐,久聞大名,目前任職清掃局二組的組長,出生於正西方向流民邊區,基因等級為d級,我說得對吧?”


    “我呸——”薑冉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雷默伸過來的手上。


    “別這麽暴躁嘛。”雷默舉手示意了一下,身後的警衛員立刻將手帕遞了上來。


    他接過,將沾上薑冉口水的手,一點一點擦幹淨。


    “薑小姐,有時候,你所認知的世界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世界。”雷默後退了兩步,俯視著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藍海城中並沒有哪條法律規定,邊區的下層人擁有絕對的人權。”


    沈耀川猛地抬頭。


    什麽意思?


    “這裏是森先生的地方,我也不好私自處理你們,還是等森先生來了再說吧。”雷默將擦完手的手帕扔到了門邊的垃圾桶,回頭朝關押室裏的眾人看了一眼,“放心吧,森先生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人,他從來尊重上層人。”


    說罷,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薑冉身上。


    薑冉緊握的拳頭不受控製地發抖。


    上層人?


    這是在諷刺她的下層出身嗎?


    她原本飄逸幹練的高馬尾,此刻已經狼狽地垂在腦後,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沾濕,一根一根貼在皮膚上。


    望向雷默的眼神中,恨意到達巔峰。


    “下層人的基因,對於森先生來說,不過就是一個不值錢的實驗品,祝你好運,薑、冉。”


    “混蛋,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薑冉奮力掙紮起來,手腕上的手銬因劇烈撞擊而發出巨大的聲響,盤旋在空曠的關押室內。


    聲音撞到牆壁,撞出回響,留下攝人心魄的餘音。


    走到門前的陸檸聽到,心尖禁不住顫抖。


    她與雷默擦肩而過。


    “小姑娘。”雷默叫住了她,“你就是陸檸吧?”


    “執政官先生記得我?”陸檸壓下心悸與反感,勉強地朝他笑笑。


    “陸小姐挺有名的。”雷默客氣地回以微笑,“作為費爾森掌權者最親近的同伴,最好別去心疼下層人。陸小姐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


    陸檸扯了扯嘴角,感覺自己臉都快笑僵了。


    這種笑麵虎,她一秒鍾都不想多對付。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她還得進去找機會跟沈耀川商量一下後續怎麽辦呢!


    雷默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朝陸檸伸出手:“以後照麵的機會還很多,陸小姐,多多擔待。”


    場麵話。


    都是場麵話。


    陸檸維持著假笑的狀態,伸手跟雷默握了握。


    “森先生,您來了。”雷默收回手,視線越過陸檸,落在從陸檸身後走過來的森妄洲身上。


    “麻煩雷長官把執政廳那幾個警衛員帶回去吧,實驗基地還裝不下這麽多人。”森妄洲雙手插袋,拒絕了雷默向他伸過來的手。


    雷默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將握在左手手裏的拐杖不自然地換到了右手,笑了笑:“好。”


    他朝身後的高級警衛員示意了一下。


    片刻後,那幾個穿著製服的小警衛員就被押著帶了出來。


    該死的笑麵虎終於帶著他的幾個人高馬大的狗腿子走遠了。


    陸檸長舒了一口氣,把剛剛跟雷默握手的那隻手甩了又甩。


    “姐姐,跟執政廳的人不需要客氣。”森妄洲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開口解釋道,“執政廳現在也是外強中幹,還都得靠費爾森注資才能運轉。”


    “你現在可是費爾森集團的女主人,隨意一些就好,那些場麵,不愛做就不做。”


    他故意俯下身,語氣中帶著隱隱的笑意。


    陸檸睫毛輕顫。


    說不心動是假的。


    以前在現實世界裏,她總被自己的小領導教育,接待大領導的時候要客客氣氣,手該怎麽握,茶水要怎麽倒,位置該怎麽坐。


    職場上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條條框框的。


    可現在,突然有一個人對她說,隨意就好。


    她就是最大的規則。


    “愣著幹什麽?”森妄洲在她的腰上輕輕掐了一下,“感動了的話,親我一口。”


    思緒被拉回來,森妄洲調笑的眼神在她的視線裏無限放大。


    “……誰說的,自作多情。”


    陸檸推開森妄洲,察覺到麵色有些發燙,轉過頭麵對著關押室,深吸了一口氣,拉開大門。


    小警衛員被帶走後,整個關押室隻剩下了薑冉和沈耀川。


    薑冉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薑冉,我……”陸檸想嚐試著解釋,想了想,又不知道從何解釋,隻能幹巴巴地道一些有的沒的,“我也不知道執政官是森妄洲的人。”


    薑冉自嘲式地笑了一聲:“是我太天真了,我真的以為藍海城有真正為民眾著想的、不在意出身和基因貴賤的上層人。”


    她無力地垂著腦袋,耷拉在手銬上的手腕布滿用力掙紮過的紅腫痕跡。


    她累了,掙紮不動了。


    “你們要拿我當實驗體,我也認了,隨便吧,反正我賤命一條,沒什麽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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