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檸點點頭。


    “嗯。”


    “你哪裏來的生長因子?”


    “……森妄洲的。”


    謝承正旋轉著儀器旋鈕的手一抖,愣住了,轉過頭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陸檸:“誰……誰、誰的??!”


    “森妄洲的。”陸檸又老實回答了一遍。


    謝承的腦子又要燒掉了。


    他活了三十年,碰到了無數棘手的實驗和不計其數的序列複雜的汙染源,他都沒有覺得思考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


    如此強大的大腦在見到陸檸之後,接二連三地意識到數字和公式居然不能解決世界上所有事情的邏輯,思考竟然是一件這麽費力的事情,簡直把他的腦子轟打得像一塊木頭。


    半晌,他才結結巴巴地開口:


    “你……不會是……把森總……綁架了吧……”


    “不對不對,怎麽可能有人能綁架森總。”


    “難不成你……”


    謝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感覺自己不僅腦子混亂了,語言係統也跟著一起混亂了。


    “師傅,你也是基因造人吧?”陸檸錯開他的疑問,反問了一句。


    “你知道?”謝承一愣。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好多好多秘密。”陸檸粲然一笑。


    謝承恍然大悟:“你是拿這個威脅森總了?”


    陸檸:“……倒也不是。”


    謝承雖然比森妄洲年長幾歲,但是腦子好像更不開竅,比森妄洲所擁有的正常人類的感情還要少。


    “算了算了師傅,不要去糾結生長因子的事情了,森妄洲答應過我,生長因子管夠,他給我提供。”陸檸晃了晃手,“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這個小老鼠是不是停止異變了?”


    謝承的目光落在了實驗箱上,小白鼠原本顫抖著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平靜,呼吸平穩。


    汙染物監測的數據停留在了2%。


    “我來。”麵對專業領域,謝承異常冷靜,瞬間就將剛剛困擾他的一係列問題都拋諸腦後,沉入到工作狀態中去。


    片刻後,他提取出一小支液體:“有抗體。”


    陸檸循聲看去,汙染物監測儀的數據已經變成了0%。


    她的心驟然跳動。


    這是在看到莫念的體征監測後的第一次,她在被汙染的東西上,看到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數字。


    “別太激動,這支東西隻能作用在同類基因上麵。”謝承將試劑小心翼翼地放入實驗架,“要作用在人的身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莫念身上的抗體呢?”陸檸問道。


    謝承:“可以使用,但基因型不同,或許會產生排異反應。我的實驗也已經有所進展了,如果有生長因子的話,應該會另有突破。”


    實驗暫告一段落,兩人來到一旁的椅子邊,坐著休息。


    陸檸忍不住好奇地問:“謝博士,你也是基因造人,難道你的體內沒有生長因子嗎?”


    謝承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局促。


    “對了,我端兩杯水來,你等等哦。”陸檸一拍腦袋,轉身出了實驗室,來到廚房。


    水從飲水器內落到杯子裏,漾起一圈圈漣漪。


    她愣神地盯著水花,直到水聲一點點變得尖銳,水麵溢出了杯口。


    “呀——”她手忙腳亂地關了飲水器,稍倒了一些水出去,端著杯子回到實驗室。


    “給。”她將杯子遞給謝承。


    “謝謝。”謝承接過,喝了一口,臉上的窘迫肉眼可見地減少了些,變得坦然,“基因造人的技術有高有低,嚴格來說,我隻能算是個半成品……”


    陸檸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看他凝視著杯中的水,緩緩開口。


    “我比森妄洲大了八歲,基因造人的技術上也差了八年。原本,我父母在培育皿裏放了兩個胚胎,想做對比實驗。”


    “用你們普通人的話來說,應該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可沒想到,另一個胚胎在進行汙染物反應研究的時候,沒能扛過去,異變了。”


    “那個時候,他甚至已經成型了……”


    “是謝堯嗎?”陸檸問道。


    謝承訝異地轉頭看向她:“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他現在越發覺得,麵前的女人絕對不簡單,當初的她,也根本不是像森總說的那樣,什麽都不會。


    陸檸搖搖頭:“偶然知道的。謝博士,你這麽厲害,簡直是超級大腦,怎麽可能是半成品!”


    謝承苦笑了一下:“我的體質連一些普通人都不如,作為基因造物,我真的是上層人的恥辱吧。”


    陸檸拍了拍謝承的肩膀:“什麽上層人下層人,本來就該人人平等。你看看我,普普通通的出生,不照樣活得開開心心的。”


    “而且啊,謝博士你可以連著工作好幾天都不睡覺,居然還說自己連普通人都不如,我都懷疑你在凡爾賽。”


    “什麽是凡爾賽?”謝承疑惑。


    “沒什麽,說你謙虛。”陸檸笑笑,“算起來森妄洲好像也快回來了,我們把實驗數據歸類整理一下,給他匯報,畢竟大功臣樣本可是從他身上拿下來的。”


    兩人收拾了一下,朝客廳走去。


    說曹操,曹操到。森妄洲正關上門,在見到玄關處陌生的鞋子後,眉頭微皺看向室內。


    陸檸這家夥又放什麽不速之客進來了嗎?


    “謝承?”在見到來客後,他的眉眼略微舒展開,“你怎麽來了?”


    “陸檸說實驗有進展,讓我來幫忙看看。”謝承將整理好的數據亮了亮,“森總,沒想到你會貢獻出生長因子。”


    “不是什麽大事,倒是你,居然舍得來實驗室和家以外的地方,挺讓人吃驚的。”森妄洲徑直走進客廳,坐到沙發裏,翻閱謝承遞過來的數據報告。


    謝承垂眸:“森總的意思是……不歡迎我過來嗎?”


    森妄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無奈道:“你想多了,我既然把權限給你,說明我歡迎你來。不過記得,對陸檸客氣些,她是你弟媳。”


    “好……嗯???”


    那種木頭人般迷茫呆滯的神情又出現在謝承臉上。


    弟媳?


    好陌生的文字!


    “你聽不懂人話?”森妄洲似乎是羞於說第二遍,梗著脖子扔出去一句問句。


    “森總你是說……你跟陸檸……在一起了?”謝承磕磕巴巴地問。


    “嗯。”森妄洲的視線回到手中的報告上,臉頰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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