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武漢電子市場,水窪裏映著晨光。王桂芳蹲在攤位前,指尖劃過鍵盤測試儀發燙的電路板——三天前那個穿藏青西裝的男人說,測試時要在dos界麵輸入ping 2049,現在屏幕上的數字正隨著指令跳動,像某種隱秘的倒計時。


    隔壁攤主老李踢開擋路的紙箱,露出底下印著亞馬遜logo的包裹,紅漆刷的“抗洪應急”四個大字歪歪扭扭,像是臨時補上的標簽。


    “縣裏催著要防汛物資驗收單!”老李嚷嚷著,卻沒注意到王桂芳盯著包裹的眼神——箱縫裏夾著半張被機油染黑的《長江日報》,1998年抗洪專題報道的鉛字隱約可見。


    維多利亞港的遊艇甲板上,貝索斯的越洋電話在淩晨三點響起。雷宜雨按下接聽鍵時,高盛代理人剛把沉在香檳杯底的紙鶴撈出來,濕透的股權文件上“亞馬遜2.3%”的字樣正慢慢暈開。


    “雷先生,您上次提到的‘中國網民購物習慣’……”電話那頭的英語帶著西雅圖口音,背景音裏混著鍵盤敲擊聲,“但我們的工程師認為,中國人更信任實體貨架。”


    雷宜雨的鋼筆尖挑開窗簾。珠江對岸的廣交會展館燈火通明,林佩佩應該正用台積電的瑕疵晶圓抵扣勞動廳的培訓名額,而這裏——他目光掃過甲板角落的防水布,三星光刻機的包裝箱正滲出幾滴冷凝水,和1988年武漢電視機廠倉庫漏雨的場麵詭異地重疊。


    “傑夫,你知道中國防汛指揮部每年儲備多少麻袋嗎?”他突然問道,筆尖在便簽紙上畫出一串波浪線,“三千萬條。如果把這些麻袋換成可追蹤的智能包裹……”


    電話那頭傳來咖啡杯擱下的輕響。


    北京中關村的海鮮大排檔,劉強東盯著聯想物流部剛送來的中標通知書發呆。“京東”兩個燙金大字壓住了冷鏈算法專利號,而他口袋裏那把刻著奇怪齒紋的鑰匙,此刻正隨著隔壁桌張朝陽的激烈辯論微微發燙。


    “郵箱係統必須加過濾層!”張朝陽的筷子蘸著魚湯在桌布上畫拓撲圖,“但搜狐的服務器……”


    雷宜雨的身影出現在塑料椅背後,他放下一盒印著“亞馬遜全球物流”的防汛蠟燭。“東子,知道為什麽98年長江潰堤時,老百姓往水裏扔電視機嗎?”


    劉強東條件反射地摸向鑰匙——三天前雷宜雨給他這東西時說,這是“未來二十年最值錢的廢鐵”。


    “因為顯像管裏的稀土粉能堵管湧。”雷宜雨點燃蠟燭,火苗映出包裝箱上被故意印反的條形碼,“但要是把稀土粉提前藏在鍵盤電路板裏……”


    深圳華強北的倉庫裏,老徐第三次撕開標著“防汛應急”的木箱封條。所謂的氣象監測儀,實際是混了武鋼廢鋼渣稀土粉的vcd解碼芯片,維修手冊第47頁的dos命令邊緣還沾著東湖實驗室的焊錫渣。


    “徐叔,台積電的人到口岸了!”學徒舉著手機衝進來,屏幕上是林佩佩五分鍾前從廣交會發來的消息:對方要求抽檢芯片的退火曲線。


    老徐突然笑出聲。他抓起一把芯片撒進亞馬遜的紙箱,又撕下牆上1998年的長江汛情公告墊在箱底。“告訴他們,這是中國特色的‘防汛技術轉移’。”


    雨停的時候,王桂芳用改錐撬開了那個亞馬遜包裹。裏麵除了一摞空白物流單,還有塊貼著“新農村教育設備”標簽的電路板。她接通電源,dos界麵自動跳出一行字:


    wele to 2049. type “ping“ to see your future.


    遠處,載滿“農業技術推廣設備”的卡車正駛向長江大堤。車廂裏,三星光刻機的鏡頭組在麻袋包裹下微微反光,像一顆尚未激活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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