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安邦親自帶車前來接沈鋒等運康集團高管。


    按照安排,他們不僅參觀定邦集團本部,還會參觀集團的生產基地。


    當這些人離開,夏寒陽駕駛著她的寶馬z4來到了酒店,在走進客房部之前,她專門在停車場找尋了一番,找到了那輛熟悉的大眾車,確定甘木言在這裏。


    來到客房部前台,夏寒陽亮明自己的身份。


    “我想問一下,五樓總統套是不是入住了一位名叫甘木言的先生,我是他朋友,請問他在那個房間?”夏寒陽神情自若地說道。


    前台清楚地記得,就是她昨天來預定了幾間總統套,對她的身份和與甘木言的關係沒有任何懷疑,很快報出了甘木言所在的房間號。


    電梯裏的夏寒陽,腦海裏突然閃出一個疑問,甘木言為什麽會這麽奢侈地租下一間總統套,有什麽事需要他找這樣一個環境來幹。


    悅耳的門鈴聲響起,打斷了甘木言的奮筆疾書。


    他有些小惱怒地走到門口,沒有多想就打開了房門。


    “怎麽是你?”甘木言驚訝道。


    “為什麽不能是我?”夏寒陽挑著眉,斜著腦袋看著比自己高上一頭的甘木言,“難道不能很紳士地讓我進去嗎?”


    “我可沒叫亂七八糟的客房服務。”甘木言顯然沒有讓她進屋的意思。


    這樣暗含侮辱的話語,讓夏寒陽很不高興,直接推了一把甘木言。


    甘木言對她的舉動毫無防備,差點一個趔趄摔到門後。


    夏寒陽直接進屋,坐到了沙發上,不客氣地說道:“我來這裏是受人所托,你要覺得這裏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找個公共場合。”


    她口氣強硬,目光冷凝,盯著站在門邊有些糾結的甘木言。


    甘木言遲疑了一下,輕輕把門關上。


    無論開門關門,都不是一個萬全的選擇,但關上門至少還能保住點私密性。


    慍怒的甘木言來到夏寒陽麵前,隨手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臀部倚在桌邊,雙手抱臂,直直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夏寒陽仰臉迎著甘木言的目光,笑容淺淡。


    “陰魂不散!”甘木言心中說道。


    “有話快說,我很忙的。”甘木言口氣生硬。


    夏寒陽既然來都來了,就沒打算那麽快走。


    她神情悠閑愜意,問道:“甘先生可是最近出了趟遠門?”


    “你這是哪得來的消息,我一直在林城。”甘木言斷然回答道。


    夏寒陽是不是在調查自己,可她為什麽要調查自己,他想不通。


    目光如水的夏寒陽笑得意味深長:“看來我們之間沒有信任可言。”


    “夏總,話呢,咱們早就說清楚了,我們分屬兩個陣營,信任這種東西不存在你我之間。”


    甘木言的話,如一串串冰雹砸在夏寒陽的心上。


    夏寒陽自始至終對甘木言沒有惡意,甚至對甘木言上次被抓的事心懷愧疚和歉意。


    可甘木言對她的敵意,讓她有些難過。


    “深川的風景應該很不錯,你也遇到了很多的人和事。”夏寒陽無奈地苦笑道,心中有著不甘。


    自己好歹是彤兒樂的代董事長,又是在林城極具實力的定邦集團二把手家的大小姐,別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你甘木言居然如此冰冷地對待我。


    夏寒陽氣不過。


    甘木言知道這樣對待夏寒陽過分了些,但和她保持足夠遠的距離,對彼此都好。


    他沒再說話。


    夏寒陽側目望著窗外,也不言語。


    兩人僵持了起來,就看誰沉不住氣。


    甘木言在想,她怎麽會知道自己最近去過深川。


    過了一陣,甘木言率先開口問道:“夏總,你這次來到底要做什麽?”


    他不盡快結束這場意外見麵,就不能投入到考察報告的撰寫工作之中,還是速戰速決最好。


    夏寒陽帶著勝利者的喜悅,笑道:“我不是說了嘛,我受人所托,來找你。”


    “別繞彎子。”甘木言說道。


    你不讓我繞,我偏就繞。


    “甘木言,我曾經以為隻有超人才能如及時雨似地救人於水火,沒想到你也有這本事。”


    夏寒陽像是在嘲諷甘木言。


    甘木言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嘲諷,索性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雙手撐在後腦勺,伸著懶腰說道:“我,真沒那本事。”


    “這在深川市站在商務車上拿被子救人,又在商場裏用急救設備救呼吸停止的女子,我做夢都不會把這位英雄和你聯係在一起,可這個人偏偏就是你!”


    甘木言蹭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呼吸急促,嘴角微微抽動,眼神中帶著驚懼。


    怎麽可能?她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暫不說月子中心救產婦的事,單是商場裏的事,他連楚芳菲都沒提過,而夏寒陽卻是一副深知內情的樣子。


    看到甘木言惶恐不安,夏寒陽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不要激動,你不是一向很冷靜?”夏寒陽嘲諷又不失得意地說道。


    甘木言快速思考著,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夏寒陽派人跟蹤自己,這根本不可能,她可不是這麽無聊的人,不會這麽做無聊的事。


    “你怎麽知道的?”甘木言表情複雜地盯著夏寒陽。


    看到甘木言驚慌的樣子,夏寒陽內心是說不出的痛快。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從你剛才的表現來看,我應該沒說錯。”夏寒陽笑道,像是抓住了甘木言了不得的把柄。


    “可你知道又能怎樣呢,救人總不犯法吧?”甘木言逐漸平靜了下來。


    “當然,救人是好事,但你總不能不讓被救之人尋找救命恩人吧?”夏寒陽反問道。


    甘木言明白了,應該是他所救的人要找自己,可這也不對呀,那人得有多大的能量,可以這麽快地就找到自己,而且還是讓夏寒陽親自找上門來說這件事。


    他是越想越迷糊。


    “別想了,實話說吧,你在商場救的那個女孩子是深川運康集團董事長沈鋒的親妹妹,叫沈淩娜,可以說是金枝玉葉。”夏寒陽看著出神的甘木言,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女孩活著,對吧?”甘木言問道。


    “當然活著,而且活得挺好。”夏寒陽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甘木言表情瞬間放鬆了下來。


    那個時候,他還真擔心自己的努力白費,沒能將人救活。


    聽到這個消息,他是真的高興。


    甘木言就算沒聽過運康集團,也能猜得出這企業實力不俗,要不然自己怎麽能被這麽輕易地找到。


    “那你怎麽會替運康集團做事?”甘木言疑惑道。


    “先說明一點,我可沒有為運康集團做事,隻是這幾天運康集團來林城跟定邦集團談合作,來林城的運康高管中不僅有沈鋒,也有沈淩娜,她偶然間提到了讓我幫忙找一下甘木言這個人,當時我真不認為這個人會是你,以為隻是同名同姓而已。”夏寒陽說道。


    “那個什麽沈淩娜就在林城?”甘木言很吃驚地問道。


    “是的,不瞞你說,她就住在這家酒店裏,而且就在這一層。”夏寒陽笑容玩味。


    甘木言想到了昨天等電梯時聞到的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你來找我,到底要做什麽呢?”甘木言問道。


    他可不會單純地認為夏寒陽來這裏,就隻是為了告訴自己有人在尋找他這件無頭無尾的事。


    夏寒陽坦言:“她想見見你,當麵感謝一下。”


    當時救沈淩娜,甘木言都沒來得及細看她的樣貌,導致他現在在腦海裏對她的樣子是一片空白。


    沈淩娜這樣的要求是人之常情。


    如果她執意要見他,甘木言便想著勉為其難與她見上一麵,也不枉夏寒陽專程來這裏找他一趟。


    “你是不是還丟了一個玉鐲子?”夏寒陽問道。


    這事她也知道?


    甘木言一怔,夏寒陽掌握的信息量遠超他的想象。


    既然她問到了,就應該知道那枚玉鐲的下落。甘木言心中一喜,重燃找到玉鐲的希望。


    那玉鐲可是他精挑細選為楚芳菲準備的,如果失而複得,不僅他高興,楚芳菲會更高興。


    如果結果真是如此圓滿,就有力地證明了緣來廟裏那位大師所說的桃花劫純屬無稽之談。


    甘木言自認為所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就不用讓桃花劫再來添亂了。


    “你是不是知道那玉鐲在哪裏?”甘木言臉色突變,從反感變成了討好。


    夏寒陽心中冷笑,甘木言你的尊嚴哪裏去了。


    “我當然知道。”夏寒陽說道。


    “那你快告訴我,那玉鐲現在在哪兒?”甘木言急不可待地問道,心中那份欣喜已經寫在了臉上。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那玉鐲是給誰的?”夏寒陽笑道,已經將冷水準備好了。


    “當然是我最在意的人了。”甘木言覺得夏寒陽這一問是多此一舉。


    “那不好意思,你心心念念的玉鐲是要不回來了,實話跟你說吧,沈淩娜恰好拾得你落在商場的玉鐲,隻是她不小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摘不下來了。”夏寒陽幸災樂禍地說完,觀察著甘木言的表情變化。


    甘木言的微笑刹那間僵在了臉上。


    這劇情反轉得有點快,讓甘木言毫無思想準備。


    “緣來是你”玉器店老板的那句像是開玩笑的話,如一道不期而至的閃電,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如果那玉鐲錯送其他女子,那這女子將與他有一生的糾葛。


    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這句簽語如驚濤駭浪,直拍甘木言的腦門。


    不,這不可能。


    鐲子戴上怎麽會摘不下來?


    “夏寒陽,說謊得符合邏輯,什麽叫戴上之後,摘不下來了呢?”甘木言五指並攏,模仿著戴鐲子摘鐲子的動作。


    “那鐲子現在就戴在沈淩娜的腕上,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親自去看看,你也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取下來。”夏寒陽很從容地說道。


    盡管甘木言表現得還算淡定,與夏寒陽的預想有差距,但是她將與鐲子有關的事實說出口之後,感到說不出的愉悅,如打了一場勝仗似的。


    如果真如夏寒陽所說,那甘木言就得重新考慮一下與沈淩娜見麵的可能性了。


    這種詭異之事,甘木言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


    他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賺錢,可真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情事之上。


    那,這個沈淩娜,能不見就不見,就當那鐲子是她運氣好撿的,跟自己沒任何關係。


    若不相見,便不相欠。


    甘木言摸著用吉利剃須刀刮得幹幹淨淨下巴,做著思考,片刻之後,說道:“夏總,我看跟沈淩娜見麵就沒必要了,畢竟救她這事,我沒跟任何人說過,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既然你找到我了,我也不想讓你在她麵前說謊,那你就替我給她帶句話。”


    “什麽話?”夏寒陽很感興趣地問道。


    “她之所以得救,是因為她命不該絕,我隻是按照天意,恰巧出現在那裏而已。如果我沒在現場,上天也會安排另一個人去救她。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彼此都有正常的生活,我不想被打擾。你就這樣給她說,她會理解的。”甘木言說道。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就是不想跟沈淩娜見麵。


    夏寒陽就隻是想找到甘木言並替沈淩娜帶句話而已,沒有強求甘木言非要跟沈淩娜見麵的意思。


    既然甘木言把話說得明白,夏寒陽隻能說道:“你的話,我會轉達給沈淩娜的,但是她聽後會不會打消見你的念頭,我就不保證了。”


    甘木言的拒絕,沈淩娜能不能接受,夏寒陽不得而知。


    沈淩娜可是運康集團裏舉足輕重的人物,她如果執意要見誰,肯定可以見得到。


    “那就謝謝了。”甘木言相比剛才,客氣了很多,是真誠有求於人的態度。


    “對於那枚玉鐲,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態度?”夏寒陽又問道。


    “既然她都戴上了,那證明這她跟這玉鐲有緣,就讓她戴著好了。”甘木言輕聲笑道。


    夏寒陽看著一臉淡然的甘木言,又在想那個她時不時就會思考的問題。


    甘木言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他救的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是在深川一言九鼎的運康集團的大小姐。


    不知多少人費盡心思、絞盡腦汁要跟沈家扯上關係。


    救下沈家大小姐,這種機會不是可遇不可求,而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甘木言要是好好利用是沈淩娜救命恩人的這層關係,前途不可限量。


    雖然這樣想,世俗了些,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現實又無情,單憑自己的能力,有時候會感到很無力。


    夏寒陽看出來了,甘木言很抵觸與沈淩娜想見,更沒有利用這層關係的想法。


    這倒讓夏寒陽高看了甘木言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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