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言剛被送回林城二看,看守所這邊就接到了從法院那邊來的電話,讓甘木言做好準備,今天釋放。


    最新出現的證據,不僅撕破了彤兒樂精心編織的謊言,也擊潰了甘木言背負的罪名枷鎖。


    這樣一個清白之人,沒有任何部門敢讓他再在看守所裏多待一天。


    雷克在辦公室裏自嘲地笑得合不攏嘴,笑自己為什麽不堅持當初的判斷,甘木言就不可能這麽老實,不可能坐以待斃。


    坐在雷克麵前的鐵椅子上,甘木言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他的計劃徹徹底底地實現了,臉上浮出了真切的笑容。


    “甘木言,這次你到底騙了多少人?”雷克問道。


    “不敢數,更不敢想,或者說,也不用想。”甘木言這次算是豁出去了,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老兒拉下馬。


    雷克熟悉法律,又是體製內的人,他很清楚,這次庭審直播,甘木言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翻案,得多少人受到牽連。


    公安偵查不細、檢察院監督不牢,錯捕錯訴已經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這些,都需要人出來承擔責任。


    甘木言與雷克一樣清楚,可他既沒有退路,也不能心慈手軟。


    十年賺百億,可不像吹氣這麽簡單。金小朵剛成立不久就遇到彤兒樂教育集團這麽強大蠻狠的對手,如果處處忍讓避戰,早晚會被吃掉,那甘木言這一年多的努力就要付之東流,後麵他要承受的壓力將會更大。


    他,無論在多麽強大的阻力麵前,都沒有退路可言,即使在這之中影響了一些不相幹的人,也在所不惜。


    但是,話又說回來,至少他保護了自己的那些就職於公檢法的大學同學們。


    雷克看向甘木言,感覺他似乎變了一些,隨之又淡然了,誰能保證一輩子一成不變。


    “你這次惹了那麽多人,以後的律師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雷克提醒道。


    對於此,甘木言已有打算,將來的重心就是如何將金小朵做大做強,而不是繼續幹好自己的刑事律師。


    “嗬,我倒不擔心這個,大不了以後做個民事律師,不再跟公安、檢察院的打交道,人還能被尿憋死?”甘木言開玩笑道。


    “我實在是搞不明白,你費這麽大的勁,為啥非得跟彤兒樂教育集團過不去。”雷克笑問,一個刑事律師怎麽會摻和到商業競爭當中,而且是相對冷門的幼教行業。


    “這話你說的我就不愛聽了,不是我招惹他們,是他們一直來招惹我。”甘木言糾正道。


    “那他們算是找錯對手了。”雷克對甘木言現在到底在做什麽,有些興趣,但並不想在這裏談。


    甘木言笑而不語。


    “我剛得到消息,你今天就會出去,盡管如此,還是有些手續要走,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出去,我不知道。”雷克說道。


    “那你趕緊把我送進號子裏,讓我跟夥計們告個別。”甘木言很認真地說道,其實剛剛過去的庭審,他何曾不緊張,現在他倒有了些困意,今天能出去,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並沒感到興奮,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雷克將他送回監室,說道:“到時候我來叫你。”


    甘木言輕輕一笑,倒在通鋪無所顧忌地呼呼大睡起來。


    現在,他是號長,原來的號長已經被送往監獄服刑。


    日頭已然西斜,紅霞嬌媚,看守所周圍的燈悄然亮起。


    正當這裏的大部分工作人員準備下班之時,一輛警車姍姍來遲,警車上的兩位警察是來遞交看守所釋放甘木言的手續的。


    甘木言手中提著個旅行包,包裏除了進入看守所時被沒收的手表和手機外,就是些不能再穿的衣物。


    甘木言睡眼惺忪,像是還未徹底清醒過來的樣子。


    走出看守所的大門,隻有雷克坐在自己的車裏等著他。


    林城二看地處偏僻,這時已經沒有了通往城區的公交車,出租車也很難打到,雷克正好下班,可以帶甘木言回去。


    甘木言坐在車裏,從旅行包裏掏出手機、將手表上弦對時戴到手腕上,然後將旅行包拋出了車窗。


    他身上的這身衣物,也會在到家之後全部扔掉。


    一路上,甘木言側靠在車門上,不想言語,雷克認真開車,並未打擾。


    “改天請你吃飯。”甘木言站在自己的公寓樓下,對著車內的雷克說道。


    雷克做出了“ok”的手勢,然後駕車離去。


    甘木言回到公寓,直接脫光將衣服扔到了門外,走進了浴室。


    一番洗浴之後,他換上一套新內衣,穿上睡衣躺在臥室的床上。


    雖然小兩個月沒有回家,但是這裏的所有都一塵不染,可想而知,楚芳菲經常回來打掃。


    楚芳菲每次回來,就會被巨大的悲傷所包圍,會回憶和甘木言在這裏度過的美好時光。


    甘木言想楚芳菲了,他很想將她從晨曦幼兒園叫回來,以解自己相思之苦,可他又著實對此時安靜短暫的生活很享受,便將已經握在手中的手機拋向了一邊。


    明天就能見到楚芳菲了,也不在乎這十幾個小時。


    窗外的霓虹燈開始亮起,五彩斑斕地照進未拉避光窗簾的臥室。


    甘木言起身,看向窗外。


    林城,是座美麗,也很有魅力的城市,總是讓人流連忘返,雖已是名副其實的一線城市,但這裏的生活節奏快慢相宜,環境舒適,落戶容易,最重要的是這裏有著唾手可得的機會,隻要努力,總會有屬於你的一片天空。


    甘木言伏在窗前,貪婪地看著外麵鱗次櫛比的建築,映在眸中的畫麵,無不透著現代氣息。


    正當甘木言沉浸其中不得自拔的時候,清脆的開門聲將他拉了出來。


    “木言,你在屋嗎?”


    是楚芳菲,甘木言不由心中一喜。


    “我在!”甘木言走出臥室,隨即被楚芳菲抱住。


    楚芳菲並不知道甘木言今天要回來,隻是她上午從法院出來後,心中就有著一種壓抑不住的喜悅,一種好事要發生的預感。晚上躺在幼兒園的宿舍,總是興奮得翻來覆去睡不著,就跟卓嵐影說了一聲,獨自開車回家。


    走到家門口看到一堆衣服,她一眼便認出這是上午甘木言在法庭上穿的,她不敢相信他已經回到了家。


    她那因為激動而不停顫抖的手指按在指紋鎖上,房門應聲而開。


    甘木言不再壓抑自己,將楚芳菲抱到了床上。


    “說吧。”兩人精疲力竭後,楚芳菲趴在甘木言的胸膛上,說道。


    “說什麽?”甘木言輕撫著楚芳菲那順滑無比的秀發。


    “你跟柳芊芊到底什麽關係?”楚芳菲用手指掐著甘木言胸膛上的肌肉問道。


    “怎麽說呢,她跟甘木言大學就相識。”甘木言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說道。


    楚芳菲猛然意識到自己邏輯上犯了一個錯誤,匆匆坐起,靠在了床上。


    甘木言支起身子,與她並肩而坐,“芳菲,我來到這個世界也才一年有餘吧,我的靈魂和記憶全部進入到甘木言的體內,也繼承了他之前記憶,柳芊芊其實是真正甘木言結識的,就連連永勝、連宇航、馮薇這些人也是真正的甘木言結識的,我隻是借著甘木言這個身份繼續將這些關係繼續維持下去而已。我說的這些,你是否明白?”


    甘木言和楚芳菲作為彼此相知的兩個穿越者,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兩個都無法斷定這裏到底是虛幻,還是另一個現實世界。


    楚芳菲來到這裏,是為了體驗愛情,而甘木言來到這裏,顯然要沉重得多,他要在有限的時間內,賺足夠多的錢。


    楚芳菲豁然開朗,她不管過去的甘木言認識誰,她隻需要麵前的甘木言。


    現在的甘木言能與過去的甘木言有效地銜接起來,而不被其他人所看穿,那兩人的性格應該大同小異。


    她的醋意,如風般吹散。


    “那你能給我講講,他們兩個是如何相識的,是否談過戀愛?”楚芳菲很想知道,在過去的甘木言身上,發生了哪些有趣的事。


    發生在柳芊芊身上的事,可不有趣。


    甘木言將楚芳菲摟在懷裏,找著借口,“柳芊芊的事,應該是過去甘木言的一個隱秘,我就算擁有他的身體,可以查詢他的記憶,但是他和柳芊芊之間的很多事,就像是被鎖進了保險櫃裏,我總是記不起來。我隻能說,他們兩個的關係,很不錯,但又不像是曾經做過情侶。”


    柳芊芊的事,甘木言想,就算是真正的甘木言,也不會講給他女朋友聽吧。


    楚芳菲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不再追問。


    庭審之後不到一周,檢察院撤訴,甘木言的案子就此終結。


    接著公安、檢察院等部門針對此案進行了自查自糾,對相關人員進行了責任追究。


    甘木言從看守所出來之後,表麵上很老實,沒有因為被錯捕錯訴而申請所謂的賠償。畢竟是他做局,不能得寸進尺。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可一些部門並不準備就這樣放過他,以律師行為失當為由,暫扣律師證六個月,也算是為那些無辜入局的部門出了口惡氣。


    暫時不能執業的甘木言,反而更加輕鬆,可以短時間內全身心投入到晨曦幼兒園這邊的工作中。


    對比起來,彤兒樂這邊就要受傷得多,幾個當初做偽證的幼兒園老師被行政拘留,這還是夏寒陽借著定邦動力機械集團的關係,硬是將大事化小,沒讓這些人進一步麵臨牢獄之災。


    工商部門以彤兒樂教育集團不正當競爭為由,對其做出了罰款一百萬元,並在集團官網上公開對晨曦幼兒園賠禮道歉三個月的行政處罰。


    晨曦幼兒園並沒有乘勝追擊,當時庭審結束在法院外發完視頻光盤之後,就偃旗息鼓,既沒咄咄逼人,更沒有在互聯網上推波助瀾,頗有些以德報怨的味道。


    盡管夏寒陽親自出麵承認錯誤,彤兒樂在平息網絡輿論這事上也是費盡周折,但總是有一股勢力在刻意引導網絡輿論,緊緊咬著他們,想要置他們於死地。


    還好,彤兒樂還是以高出對手好幾個數量級的財力占據優勢,讓對手知難而退。


    這場風波,漸漸平息。


    讓夏寒陽萬萬沒想到的是,按下葫蘆起來瓢,夏家又出了問題,夏寒月蘇醒之後,精神狀態一直異常,經過精神科醫生的診斷,確診為精神分裂症。


    夏定國如遭雷擊,整個人短時間內衰老了很多,幾番思量過後,準備將女兒送到國外治療。


    這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內,彤兒樂教育集團都得由夏寒陽主持著。


    這段時間夏寒陽掌權彤兒樂,的確給彤兒樂帶來不一樣的改變,所有在本部工作的員工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她抓大放小,並不貪戀權力,讓每位高管都有活可幹,而且稍稍糾正了彤兒樂的前進方向,將全國的彤兒樂連鎖幼教機構的收費降低了百分之三十,價格低了,生源比以往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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