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閃著警燈,拉著警報,呼嘯著朝某個地方駛去。


    和甘木言一同擠在後排的兩個警察嚴肅冷漠,沉默不語。


    甘木言下意識摸著手腕上的銬子,微微閉目,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彤兒樂報警,甘木言想到過這一點,但是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顯然他低估了彤兒樂的無恥,這是惡人先告狀。


    甘木言不去想自己會被帶去哪裏,當警車停下來之後,他才慢慢睜開眼,很冷靜地走下車,一瞅深藍色大門兩邊掛著的藍底黑字的牌子。


    武平區刑警大隊。


    警車閃著警燈,響著警報,呼嘯著朝某個地方駛去。


    和甘木言一同擠在後排的兩個警察嚴肅冷漠,沉默不語。


    甘木言下意識摸著手腕上的銬子,微微閉目,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彤兒樂報警,甘木言想到過這一點,但是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顯然他低估了彤兒樂的無恥,這是惡人先告狀。


    甘木言不去想自己會被帶去哪裏,當警車停下來之後,他才慢慢睜開眼,冷靜地走下車,一瞅深藍色大門兩邊掛著的藍底黑字的牌子。


    武平區刑警大隊。


    甘木言無奈一笑,他又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這裏的副大隊長莫銘,可是他很好的朋友。


    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麵,他心中五味雜陳。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莫銘竟是他這個案件的具體負責人。


    走進刑警大隊,莫銘已經在審訊室等著甘木言了。


    甘木言低著頭,繞過莫銘,坐到了鐵椅子上,他背後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甚是醒目。


    莫銘冷冷地看了一眼甘木言,示意同事將他的手銬解開。


    甘木言轉著手腕,微笑著看著嚴肅的莫銘。


    因為尚未進入正式的審訊階段,莫銘將審訊室內的其他人打發走,隻留他和甘木言兩個人。


    莫銘狠狠地瞪著甘木言,不再壓抑心中怒火:“甘木言,你說你幹的這是什麽事!”


    當這個案子交由莫銘負責的時候,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當查到的人竟是好友甘木言時,他無比焦急和為難。


    可作為一名忠於警徽的警察,莫銘還是立即安排人將甘木言帶到了這裏。


    “tmd,甘木言,我是不是早就提醒過你,讓你別去招惹彤兒樂教育集團,你怎麽就是不聽!”


    莫銘爆了粗口。


    看著莫銘著急的樣子,甘木言除了生硬地笑了笑,沒有做任何解釋。


    莫銘一臉惱怒地走到甘木言麵前,俯身雙手支在鐵椅子上,死死盯著甘木言,疑惑不解地說道:“甘木言,你一向理智,為什麽會做這種糊塗事?”


    甘木言看得出,莫銘是真心擔心自己。


    “莫銘,這個案子,我希望你回避。”甘木言避開莫銘那熾烈的目光,心平氣和地說道。


    甘木言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莫銘感覺腦門上如挨了一悶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甘木言,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隻有我親自辦你的案子,才有可能盡量減輕你的罪責,你居然讓我回避!


    莫銘是個重感情的人,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昔日好友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甘木言是個律師,他的身上不能背負任何刑事處罰,否則他將再也不能執業。


    “為什麽?”莫銘壓製住心中的火氣,冷著個臉問道。


    “你跟我是大學同學,更是同一個宿舍的好友,我不想讓你辦人情案。”


    甘木言直視著怒意漸盛的莫銘,依然保持著微笑,隻是這微笑中含著濃濃的苦澀。


    甘木言這樣的解釋很是牽強,莫銘根本不相信。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現在隻有我能幫你,彤兒樂教育集團不好惹,你知道為了這案子,上麵多少人打了招呼,林城公安局又調動了多少警力嗎?”


    大道理,莫銘無需多講,但是他必須讓甘木言清楚,現在麵對的是什麽。


    不用莫銘提醒,甘木言也知道自己麵對的是多麽強大的一股勢力。


    甘木言仰頭,望著頭頂上方方正正的天花板,一笑道:“莫銘,你正是幹一番事業的年紀,既然這裏的內幕你清楚,就更不該趟這渾水,更應該回避!”


    “木言,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莫銘懷疑有人脅迫甘木言這麽幹。


    以他對甘木言的了解,幹出這麽愚蠢的事,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我哪裏有什麽苦衷,你不要亂猜,按我說的做就行。”甘木言將目光移向莫銘。


    莫銘從他的眼神中隻看到一片真誠。


    大學時,莫銘的成績沒有甘木言好,但現在論前途,莫銘比他要好上不止一點半點。


    甘木言這個時候,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他心底很在意的人。


    他抬手拍了拍莫銘的後腰:“你必須回避,離這案子越遠越好,我還想看著你當局長的樣子。”


    甘木言麵色平靜,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現在的處境。


    莫銘是真搞不清甘木言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簡單思考片刻後,莫銘悻悻說道:“好,我答應你,不再繼續偵辦這個案子。”


    轉眼他又一臉糾結,“可我真是搞不懂,你為什麽這樣做。”


    甘木言一手撓著頭皮道:“哎,一時腦熱罷了。”


    莫銘雙手插兜,聳著肩膀,怏怏道:“有什麽事及時通知我。”


    甘木言擺擺手,臉上微笑洋溢。


    就在莫銘轉身要走出審訊室時,甘木言又道:“讓檢察院和法院的同學都別接觸這個案子。”


    莫銘身子一頓,突然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我一定都通知到。”


    走出審訊室,莫銘整理了一下警容,徑直向大隊長辦公室走去。


    當兩位陌生的警官坐在他對麵時,甘木言一改剛才的和顏悅色,冷冷地說道:“我要聘請律師,在律師跟我見麵之前,我不會跟你們說一句跟這個案子有關的話。”


    甘木言表現出了不配合,兩位警官當即麵冷如冰,其中一位嚴厲地說道:“你不要太狂。”


    作為一個資深的刑事律師,甘木言可不吃這一套,挪了挪身子,笑道:“警官,隻要我見到了律師,你們問什麽我答什麽,這之前,我不會說任何,你們要是有本事,就零口供把這個案子給辦了!”


    甘木言無意與麵前的兩位警官糾纏,請律師是合理合法合情之舉。


    那警官剛想發作,甘木言又說道:“這損害商業信譽罪,撐死判兩年,你就算把這案子辦成鐵案,怎麽,難道你還能獲個二等功不成?我也沒必要為了這兩年和你們鬥智鬥勇,我隻要見到我的律師,這之後你們問什麽我答什麽。”


    甘木言這話說得坦誠。


    “你要知道,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


    警官的話明顯軟了下來,但又不失嚴厲。


    甘木言輕輕冷哼一聲,他從沒有過要拖延時間的想法。


    甘木言在林城的律師圈子小有名氣,兩位警官意識到來硬的肯定不行,既然他把話說到那份上了,就先按他說的辦。


    一番簡單的訊問過後,甘木言被押送到林城市第二看守所,也就是林城二看。


    過去,甘木言經常在這裏會見當事人。


    甘木言可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走進這看守所。


    押送甘木言的警官輕車熟路地與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完成了人員交接。


    在監區裏,甘木言衣服上所有的扣子被剝了個幹幹淨淨,皮帶也被抽了,隻能用細細的塑料繩代替。


    甘木言生怕一個深呼吸或者打個噴嚏,就能把腰間的繩子繃斷。


    本就很爽利的發型,被一番操作過後,更加得爽利。


    由於是晚上,看守所隻有值班所長和兩個值班管教在崗,他被暫時隨便安置到了某個監室。


    甘木言穿上橘紅色,印有林城市第二看守所的馬甲,跟著值班管教進了監室。


    值班管教將他送進監室,就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監室裏的兩盞燈一天到晚亮著,或許是因為時間長的緣故,亮度下降了很多,顯得昏黃黯淡。


    監室內的一側有條長長的通鋪,上麵睡著六七個人,一端貼牆,另一端就是蹲便池。


    蹲便池與通鋪之間沒有任何阻隔。


    蹲便池內尿垢厚結,讓人不忍直視,散發出的騷臭味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這裏沒有空調,隻有兩台吊扇掛在屋頂,慵懶地轉著,感覺不到一絲涼意,甘木言身上沒多久便生出熱汗。


    甘木言懷抱著一個深綠色的薄被子,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躺在通鋪上的人。


    那些人的眼神中明顯充斥著警惕和惡意。


    甘木言對看守所裏的生活有所了解,監室裏有監室裏的規矩。


    每個監室都有個所謂號長的人,這個號長,說白了就是這個監室裏的老大,其他人都得聽他的。


    有新人來,號長自然要問候一下,這是他樹立自己威信最合適的時機。


    “新來的,你過來!”


    從監室角落傳來囂張而又粗鄙的聲音。


    甘木言眉峰一挑,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挺著身子靠在牆上,圓頭大耳顯得油膩的中年男子,麵色不善地看著甘木言。


    毫無疑問,他就是號長了,他睡得位置裏蹲便池最遠,而且占得地方也大。


    除了號長,沒人能有這樣的待遇。


    甘木言向前邁了兩步,停在了距離號長一步遠的地方。


    號長看甘木言文質彬彬,應該是第一次進來,對付他這種人,隻要嚇唬一下就行。


    “因為啥事進來的?”號長盛氣淩人地問道。


    “損害商業信譽。”甘木言淡淡地回答道,都沒正眼看號長。


    這回答把號長給搞蒙了。但凡來這裏的,不是偷,就是搶,不是故意殺人就是故意傷害,或者是強奸,甘木言口中的罪名,他是第一次聽說。


    “這是個什麽罪名?”


    甘木言懶著跟他解釋,“說了你也不懂。”


    這分明就是在蔑視號長的才智,號長怎麽可能容忍甘木言這樣。


    號長如被鋼針紮了屁股,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視著甘木言。


    “你小子懂不懂規矩,來了這裏就得聽我的!”


    甘木言這時才看清楚,這號長的手被鐵鐐固定住,還戴著腳鐐。


    他立馬猜出來這號長犯的是重罪。


    心中有了數,甘木言就更不怕他了,又向前一步,離得那號長更近了。


    見甘木言沒有任何懼意逼近自己,號長居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身子,眼中閃過一絲恐慌。


    “我說,你一個死刑犯,你在我麵前浪什麽浪!”甘木言帶著玩味的笑容說道。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


    號長微微一愣,死死地盯著甘木言。


    怎麽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幾進宮的人。如果他對看守所的情況一無所知的話,怎麽看得出自己是個死刑犯?


    號長注視著甘木言,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片惡寒。


    有幾個人已經從通鋪上起身,慢慢移向甘木言,將他圍在其中。


    隻要號長一個會意的眼神,他們就會對甘木言一頓拳打腳踢。


    看這號長似乎被唬住,甘木言沒有理會周圍的其他人,冷笑道:“我猜你是被判了死緩,而且過不了多久就該被送往監獄服刑了,這期間,你還是老實點為好。”


    甘木言其實不確定這號長到底是死刑立即執行的犯人還是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犯人,短暫權衡之後,說他是個死緩犯,對自己相對有利一些。


    作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犯人,隻要這兩年之內不再犯事,那就應該死不了了。


    但是如果這死緩犯執意要作,那被槍斃也是分分鍾的事。


    圍著甘木言的其他人敢在號長的授意下對他動手,那他就有十二分的把握讓號長失去生的機會。


    作為刑事律師,甘木言會盡力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讓當事人的刑期縮短,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讓刑罰加重的本事。


    甘木言不介意這次試試。


    被甘木言一眼便準確說中身份,號長如被掐中了命門,眨眼的工夫就沒了剛才狂傲的氣勢。


    就如甘木言所說,三天前,這位號長剛收到了法院的判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等過了上訴期,他就會被押送到監獄服刑。


    這期間,老實做人比什麽都強。


    一個號長,就這麽輕鬆地被甘木言給拿捏住了。


    號長覺得麵前這個新人不簡單,雖然談吐大方,可他還是隱約感到此人有股子狠辣勁,就沒有再為難。


    “讓他去睡覺。”號長發話道。


    其他人個個麵帶疑惑,不知為何號長會突然變得如此仁慈,隻能給甘木言讓開一條路。


    作為新來的,甘木言隻能睡到通鋪那離蹲便池最近的一端。


    甘木言靜靜地走過去,倒在通鋪上麵,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蹲便池,心如止水,準備睡覺。


    這時,監室門上的探窗被拉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吸引了監室內所有人的目光。


    一雙銳利的雙眸出現在探窗上,不停地四處張望,努力搜尋著。


    “甘木言!”


    “哎!”


    甘木言一翻身,回答道。


    “我喊你名字的時候,你得喊到!”


    “聽到,管教,到!”


    “起來,走到門前!”


    甘木言走到監室門前站定。


    接著監室的兩道鐵門被打開,嚴瀟與門外之人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走了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雨兼程度十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方秋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方秋水並收藏風雨兼程度十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