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夏寒陽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怒視前方,一言不發。


    吳桐說出甘木言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該想到是他,世上哪裏有那麽多甘木言。


    這個甘木言到底是幹什麽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斜杠青年,弄不好就是個大騙子。


    她突然對甘木言沒了興趣,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可靠,嘴裏沒一句實話。


    “溫婧,你最近常聯係著這個甘律師,如果三天之內他那裏沒什麽進展,我們就換律師。”夏寒陽泄怨般說道,下了車,步步生風回到了辦公室。


    夏寒陽生氣的時候,誰都別去招惹她,溫婧急忙回了一聲“好的”,遠遠地,謹慎小心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既然夏寒陽已經撂下狠話,甘木言這邊不得不提起百倍精神穩妥應對,下午的時候,他就又來到武康區刑警大隊,找到了具體辦案人,說明情況,對自己要為溫暉辦理取保候審申請的事項進行溝通。


    無論是認定溫暉犯過失致人死亡罪的刑警大隊,還是堅持這隻是一場意外事件的甘木言,一致認為溫暉的行為不具有社會危害性,符合取保候審的條件。


    甘木言沒想到這次溝通如此順暢,先前準備的很多資料都沒有用得上。


    案件的最終定性需要屍檢結果的支撐,而現在還沒開始屍檢,結果出來至少得兩個星期以後。


    也就是說,甘木言對這個案子有兩個星期的準備時間。


    從與公安機關的交談中,甘木言隱隱感到他們對偵辦這件案子的不自信,但又不甘心就此撤案,很可能還得往檢察院偵查監督科送捕一次,被退了卷宗才會死心。


    ......


    溫婧表麵裝作鎮定,內心卻忐忑了一下午,幾次想給甘木言打電話,幾次又主動放棄。


    她怕這樣的舉動,催促打聽,會讓甘木言心生反感。


    彤兒樂國際幼兒園已經閉園,辦公區隻有第三層燈還亮著,彤兒樂在林城市的20家嬰幼兒教育機構的所有老師在這裏開所謂的師德師風教育培訓會。


    溫婧在zhu席台講了幾句話,就讓彤兒樂教育集團的培訓專員開始培訓講座,自己繞過下麵的聽眾席,來到走廊,給已經從外地來到家的父母打了個電話,聽著父親長籲短歎、母親痛哭不已,她心如刀絞。


    已經多半天過去了,溫婧好想跟甘木言打個電話,問問那邊的進展。


    她孤獨無助地站在走廊,靠在牆角,擦著不爭氣的眼淚。


    甘木言將手頭上的工作幹完,才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機,給溫婧打過去電話。


    如果說現在的溫婧就像是個在海中掙紮的將要溺死之人,那甘木言這恰到好處的一通電話,就像是一艘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得到救生船。


    “溫女士,明天跟我去武康區刑警大隊,我已經跟那裏的公安同誌溝通好了,明天為你弟弟溫暉辦理取保候審。”


    “取保候審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弟弟不用再在看守所待著了,可以回家了,但是這案子並沒有結束。”


    溫暉能回家,這已經是突破性的進展了,溫婧喜出望外,在電話裏對甘木言連聲道謝。


    甘木言隻是平靜地回複,這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掛斷電話,甘木言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文件,馮薇已經被他打發回家。


    他不會讓實習生跟著他加班,人家一個小姑娘,自己的事多了去,沒必要像黃世仁一樣,一直壓榨人家。再說自己還年輕,能自己幹的活,就自己動手。


    收拾完辦公桌之後,甘木言做出了一個決定,以後,彤兒樂那邊的人要少招惹。


    為了別人好,也為了自己好。


    他代表的是晨曦幼兒園,也就是金小朵教育有限責任公司的利益,而彤兒樂教育集團,是競爭對手。


    所以,他跟溫婧在電話裏隻談了業務,交流簡短有序,口氣客氣官方,沒有任何感情流露,就像是個機器在通知溫婧她需要明天做什麽。


    在回家的路上,甘木言計劃著明天幹兩件事,一件是辦理溫暉的取保候審,另一件事是對金小朵嬰幼兒教育公司股權重分配。


    連宇航這幾天幾乎天天泡在方美瑩所在的999套房,肆無忌憚地獻殷情。自然同意入股金小朵教育有限責任公司。


    他提前跟卓嵐影通了氣,卓嵐影自己所持的股份不變。


    卓嵐影將這件事與範玲梅進行了溝通,範玲梅也欣然同意。


    接下來的就是操作層麵,去工商部門進行股權重分配及股東登記。


    甘木言回到公寓,雖然很晚,但是楚芳菲還是等著他,和他一起吃飯,一副賢良淑德範。


    躺在單人硬板床上,甘木言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把夏寒陽給自己撂狠話這件事告訴卓嵐影,免得徒增她的壓力,她應該將全部精力放在晨曦幼兒園的發展上,一些不必要的壓力還是自己默默承受吧。


    十年賺百億,金小朵這個公司就必須壯大,而且必定會成為林城市數一數二的公司,也就注定和彤兒樂教育集團之間的戰爭無法避免。


    現在的猥瑣發育,就是為了將來的厚積薄發。這個時候,不管怎樣,都不能被彤兒樂盯上,否則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和夏寒陽就接觸了區區幾次,甘木言尚沒有摸清楚她的脾氣性格,但是在事務所會客室裏她撂下的狠話,不管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想想還是讓他脊背發涼。


    如果這次溫暉的案子後,彼此再不招惹,那自然是好,如果夏寒陽還有別的想法,甘木言那就得另謀對策了。


    ......


    按照甘木言以往的行事風格,他會開上車接上溫婧,一同去刑警大隊辦理溫暉的取保候審,然後再將他們送回家,表現出一副為了這個案子自己盡心盡力的樣子,好牢牢抓住委托人的心,以將這件案子代理到最後,拿下全部階段的律師費。


    可誰讓溫婧是彤兒樂的人,還是幼兒園園長。


    甘木言跟她保持著很大的距離,也沒指望著這個案子結束後能得到些什麽。


    辦案子雖然一絲不苟,但是後續溝通上,他就顯得冷淡的多。


    甘木言獨自一人早早來到刑警大隊門口,毫不焦急地等待著溫婧。


    溫婧踩著刑警大隊上班的點出現在甘木言麵前。


    她將幼兒園的事都安排好後匆匆趕來,這已經是她能到達的最早時間了。


    溫婧表現得很激動,下了出租車後,走路都飄忽忽的。甘木言冷漠地看著她來到自己麵前。


    “走,咱們去辦手續。”甘木言稍顯溫和地說道。


    “好的,甘律師,我弟弟溫暉什麽時候能出來?”溫婧急切地問道。


    她什麽時候沒有問出準確的消息,心就會什麽時候一直懸著。


    “手續辦完了,這裏的警察就會拿著手續去看守所放人。”甘木言很機械地回答道。


    “嗯。”


    手續辦的很順利,辦完後,甘木言就帶著溫婧跟著一輛警車去往林城市第三看守所。


    林城市第三看守所很偏僻,附近打不上一輛出租車。


    高大的圍牆,圍牆上麵布置著看上去稀鬆實則無懈可擊的電網,給人一種威嚴之氣。


    兩扇高大的藍色鐵門矗立在麵前,將裏麵和外麵隔成了兩個世界。


    鐵門上噴塗的“監區重地”四個大字,誰看了,都會感到陣陣冷意。


    走在他們前麵的警察才進去幾分鍾,溫婧感覺他們進去了很久,


    溫暉為什麽還不出來,是不是有什麽變故。


    她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甘木言要是心狠些,就開車走了,他們姐弟二人走上一二公裏就能打到車。


    可他終究是個心軟之人,決定等溫暉從裏麵出來,直接把他們拉到家。


    溫婧不停的在看守所警戒線外來回踱步,就像一個大鍾上不停止的鍾擺,看著甘木言眼暈。


    半個小時左右,看守所兩扇大門中有個小門,被打開,兩位刑警大隊的警察先出來,緊跟著是一臉倦容的溫暉。


    溫暉在這裏僅僅待了一天多點,但是給人的感覺像是在裏麵住了好幾年一樣,濃密的長發已經被剃成了短寸,一臉的胡茬,衣服上所有的扣子被去除幹淨。


    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狼狽的樣子了。


    溫婧在溫暉踏出警戒線的那一刻,緊緊地抱住了他,失聲痛哭起來。


    相比溫婧,溫暉承受得更多,既有牢獄之災,更有喪妻之痛。


    甘木言被溫婧和溫暉感染,眼圈裏也濕漉漉的,不得已轉過身輕輕擦拭眼角。


    “好了,我們走吧,你們有話說就回家說,我還有別的事要做。”甘木言催促道。


    溫婧壓根沒想到溫暉會這麽快的出來,在車裏不停地向甘木言道謝。


    “不用向我道謝,溫先生本來就什麽都沒做,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請溫先生節哀。”甘木言無意勾起溫暉的傷心事,“還有,出來的時候,公安的人肯定給你說了,結案之前你不能離開居住地,隨叫隨到。你姐姐是擔保人,不要給她找麻煩。”


    溫暉眸星暗淡,呆呆地點了點頭,依然沉浸在喪妻之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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