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甘木言他們也無意間刷到了相關視頻。


    甘木言麵無表情地翻看著視頻下麵的評論,他沒有卓嵐影那麽激動,作為刑事律師,為殺人犯辯護過,被不理解的網友在網上謾罵過。那時候他們說的話比眼前的這些評論要過分的多。


    既然經曆過,再經曆同樣的事就坦然得多。


    在他看來,僅憑十幾秒、二十幾秒的視頻,就認為自己了解了事情真相,就肆無忌憚做評論的這些網友,簡直沒有腦子。


    而且這種事,就算放置不管,過不了幾天熱度就沒了,就會被人遺忘,或者總有比這更奪人眼球的事發生,過去的事就會被掩蓋掉。


    網上的事,就是那麽回事,就像風,吹一陣自然會停。


    卓嵐影回到幼兒園,甘木言和其他老師已經等候在了會議室。


    她臉色陰鬱,語氣沉悶:“視頻大家都看到了吧。”


    在座的人,誰都埋頭不語,算是默認。


    “既然都看到了,就趕緊想想辦法,總不能讓這些視頻再瘋傳下去吧,這幼兒園才開幾天,就遇到這麽大的事。”卓嵐影很是無奈,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辦法,擔心這視頻繼續傳播下去,會影響到晨曦幼兒園。


    甘木言一聲不吭,默默地盯著卓嵐影,似乎很享受她著急、擔心的樣子。


    卓嵐影也察覺到了甘木言投來的目光,側身轉向甘木言,一隻胳膊放在會議桌上,歪著腦袋瞅著他:“我咋看你一點也不著急呢?”


    終於被注意到了,甘木言正了正身子,悠然地說道:“凡事不要慌,我知道你著急,但是有人比你更著急。”


    她一看甘木言這不上心的樣子,就窩火,聲調抬高了八度,道:“誰能有我們著急,我們可是個小企業,還經不起大風大浪。”


    甘木言側目,從會議桌上的紙抽中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機屏幕,然後打開一條關於今天下午兩家幼兒園起衝突的視頻,向大家做著展示。


    他十分理智地說道:“通過這條視頻,我們能很直觀地看出來,其中一個涉事幼兒園就是彤兒樂國際幼兒園,因為拍視頻的人離事發點距離較遠,把他們的帳篷也拍了進去,而這帳篷上很明顯的就有彤兒樂國際幼兒園的字樣。但是這條視頻裏,幾乎顯示不出關於我們幼兒園的任何信息。”


    “彤兒樂國際幼兒園歸屬彤兒樂教育集團,就像我們幼兒園其實是歸屬金小朵教育有限公司一樣,而彤兒樂教育集團是我們林城市最大的教育集團,涉及早教、幼兒教育、學前教育、課外輔導等多個領域,但是去年十月,國家出台政策,取締課外輔導線上線下機構,所以他們現在的主要業務就是嬰幼兒教育和學前教育,幾乎跟我們未來的業務方向重合。”


    “我們現在不出名,既然沒有名,那就不害怕名譽受損,但是彤兒樂不一樣,越是大的集團,越是愛惜自己的羽毛,他們比我們更急,他們比我們更需要盡快平息這個網絡輿情。”甘木言很認真地分析道。


    甘木言回到幼兒園,就上網查了一下彤兒樂教育集團的資料,有了宏觀上的了解。這個集團於六年前創辦於林城市,在市內四區建立早教機構,緊接著就順勢開辦幼兒園,僅僅過了不到兩年就進入了迅速擴張期,在平北、滬市、深川等一線城市設立分公司,並開辦早教機構和幼兒園,現在國內的一線城市和準一線城市都有這個集團的分公司和相關辦學機構,而且還在向二線、三線城市持續下沉。


    他通過晚上搜集到的資料分析,這個彤兒樂教育集團在創設之初,就已經擁有了很雄厚的資本,這樣才能在短短的時間裏這麽快地完成擴張,算是一個口含金湯匙出生的企業。


    金小朵現在和彤兒樂相比,好比一條沙丁魚和一條抹香鯨。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先什麽都不做嘍?”卓嵐影斜睨著甘木言。


    “怎麽能什麽都不做,明天繼續上街搞宣傳,總不能因為出了這麽個事,其他工作就停滯了。如果覺得人少,可以臨時從師範大學裏招一些過年未回家的大學生,一天給他們兩百元,到初七還有四天時間,一個人就是八百,找上十個。總之宣傳這事不能停。”甘木言不再提視頻的事,反而喧賓奪主地安排起明天幼兒園的工作。


    在卓嵐影看來,甘木言好像並沒有把網上視頻當回事。他一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樣子,招一個臨時搞宣傳的需要一天兩百元,卓嵐影的底線是一百元,不能再高。


    “也是奇了怪了,遊樂場那邊有彤兒樂幼兒園的人,在購物商場那裏也有彤兒樂幼兒園的人,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他們的人?”


    卓嵐影此時想到這個事,認為這不是巧合。


    甘木言不以為意地瞥了卓嵐影一眼,認為她這是在捕風捉影,彤兒樂這是多麽大的教育集團,晨曦幼兒園現在這種規模,根本不入他們的法眼,他們根本沒必要在這事上較真。


    “你不要想著總有刁民想害朕。”甘木言取笑道。


    卓嵐影悻悻地瞅著甘木言:“視頻的事,我們就真的放之不管?”


    沒有經曆過風浪的人,見到船隨波搖擺,都覺得是件可怕的事。


    “再等等看,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彤兒樂那邊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甘木言說得胸有成竹。


    卓嵐影還是想著在網絡視頻這事上有所行動,但是苦於胸中沒有成熟的辦法,甘木言這邊是成心讓視頻再飛一會兒。所以她現在特別忐忑。


    會議室裏的討論無果而終,臨走站在幼兒園大門口,甘木言語重心長地對卓嵐影說道:“你是幼兒園園長,也是金小朵公司的經理,將來做大了就是董事長,說白了,你就是我們這些人的主心骨,所以在任何時候你都不能慌,就算心裏慌亂,麵上也必須保持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他微微抬眸,如鄰家大哥哥般,溫和地看著卓嵐影:“幹任何事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更何況是創業這種事,伴隨我們的隻有一路的荊棘,不到最後迎不來鮮花和掌聲。今天的事,也僅僅是個開始,你要有思想準備。”


    甘木言句句射入卓嵐影的心魄,就像是在給她傳授武功秘籍似的。


    “你身上的擔子很重,所以你必須迅速地成熟起來,將自己的眼光放開、放長遠,站在全局考慮問題,不能隻盯著眼前的一山半水,不然你會把自己整得很累,卻事倍功半。”


    經過這件事,甘木言認為卓嵐影還有很多不足,離作為一個優秀的掌舵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既然把賭注押到了她身上,那自己就要做好一個輔助者,努力幫助她。


    他發自肺腑說了這些話,真心希望她能聽得進去。


    正如甘木言料想的那樣,彤兒樂那邊比他們更著急。


    夏寒陽還在商務車裏饒有興趣的,像過電影一樣一幀幀地回憶著關於甘木言的畫麵的時候,在武順區中心cbd嘉騰商業大廈第25層的彤兒樂教育集團本部險些炸了鍋。


    彤兒樂教育集團內一直負責網絡輿情監測的信息技術部,恰巧在這天下午進行網絡維護和係統升級,又因為是放假期間,隻有兩位員工在崗。


    等係統恢複正常時,通知有網絡輿情的警報聲此起彼伏,不隻是抖音小視頻、快手、微信朋友圈和其他一些二流視頻網站上,都有關於這次衝突的視頻,轉載量以幾何級數增長,網友的評論矛頭直指彤兒樂國際幼兒園。


    有些網友想著各打五十大板,隻是實在判斷不出另一方是哪家幼兒園,隻能作罷。


    夏寒陽雖然在事發第一時間向集團業務副總葉軍匯報,怎奈他中午跟老丈人吃飯,一不小心喝多了,在極不清醒的狀態下,交代夏寒陽全權處理,同時安排自己的助理鄭正配合她。


    夏寒陽和鄭正配合得還不錯,聯係上公安部門相關領導,將一幫人從刑警大隊帶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總經理助理一通電話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除了她,還有已經被嚇得酒醒的葉軍和信息技術部經理牛智。


    彤兒樂教育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夏寒月,麵色冷峻地隱沒在辦公桌後麵,注視著麵前的三個人,目光乖戾。


    她的辦公室破天荒地沒有開燈,落地窗外的絢麗夜景將她的輪廓生動地刻畫出來,增添了幾分窒息感。


    “發生了這樣的事為什麽不及時向我匯報!”夏寒月極為憤怒地說道,就差拍桌子了。


    如果她麵前的這三個人能看到她此時扭曲且猙獰的表情,那肯定會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這三個人雖然看不清夏寒月,但是夏寒月卻能借著落地窗射進來的光清楚地看到他們每個人的表情。


    夏寒陽相比站在旁邊戰戰兢兢的葉軍和牛智,顯得坦然不少,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級別低,還因為她是夏寒月的表妹,親表妹,她們的父親是親兄弟。


    在自己的表姐麵前,夏寒陽一向有恃無恐。


    葉軍身子一顫,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他也搞不懂自己,明明都四十的人了,為什麽還是這麽怵麵前這個三十出頭的夏寒月。


    按照集團內的工作程序,這項匯報工作應該是葉軍直接向夏寒月匯報。


    夏寒陽和牛智幹站著,大氣不出,等著葉軍回答。


    “葉軍,為什麽不說話,這不是你的職責?”夏寒月點名道姓,語氣更加陰冷,每句話都像冰疙瘩一樣,重重地砸在葉軍的心頭。


    “是,我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就交代給夏寒陽和助理鄭正處理了。”葉軍擦著臉上的冷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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