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長青兩眼的魂火險些撲閃出來,它嗖地飛到萬空山麵前,激動地說:“不可,這是你肉體成聖的難得機會,人生一旦錯過,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萬空山冷視著骨長青,不知道它為什麽如此激動,但是他沒有改變主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複活師兄,可是看到血珠子,他就來了念頭,而且非不可。


    “我跟你說過,我供奉神魂給你,但你並不能幹涉我。”萬空山近乎無情地對著骨長青說。


    骨長青兩眼的藍色魂火動也不動,好一會說道:“你是不知道,我當初在鴻蒙之境中的經曆。我的肉被罡風一點一點地切割,就如凡人世界的淩刑,就如刮神台的掛滅神性,那種疼但是想一想,就會噩夢連連。還有蟲子,你可以在目不視物的情況下,感受到小蟲子,宛如螞蟻一般的小蟲子,在身上咬著,啃噬著,就是大毅力者,陷入此景,也會內心裏充滿恐怖。想逃卻沒有方向,想呼救卻沒有聲音,也沒有人會救你。周圍不是黑暗,卻是灰蒙蒙的。那時候,你知道我是怎樣想?想到的隻是死亡,趕緊死,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卻死不了,要活著看著自己一點點地被刀割,被啃噬,最後隻剩下白骨架子。而白骨架子,也有什麽在拿著鋸條一下一下地磨著,雖然不疼,但那磨刀霍霍的聲音,讓你的恐懼無限放大。我想我應該死,我哀求過,可是沒有所謂的天道理會,沒有所謂的萬物之主宰。我是看著自己的一截骨頭一截骨頭消失不見。後來我憤怒了,詛咒蒼天,詛咒天道,詛咒所謂的造化,我用自己的所學來護住自己,用自己的道凝煉一個個符號來鞏固自己,可是最終,我隻能煉化一個頭顱,隻能保存靈魂不滅,就這樣苟延殘喘地不知道多少歲月。萬年?十萬年?鴻蒙之境裏沒有時間觀念,甚至都沒有逃脫生天的希望。但如果是聖體,那麽就可以抗衡這一切,我是看到一個人在鴻蒙之境中走路,他無所畏懼,就是因為他是聖體。”


    萬空山不語了,在與骨長青認識的這麽多年裏,它說的話都沒有剛才多。鴻蒙之境,我記得了。可是,那又關我什麽事?大不了我避開。他這次沒有吼骨長青,而是頗為同情地看著它。


    “或許,是我說了廢話。”骨長青沮喪地歎口氣,兩眼的魂火都黯淡了許多。


    萬空山直接噴吐一絲神魂,注入到骷髏頭上,然後字正腔圓地說道:“總有一天,我會為你報仇,到時候我看看鴻蒙之境到底是什麽玩意。”


    他說完,直接虛化,又借助虛空遠去。骨長青飄在虛空中,喟然一歎,鴻蒙之境所經曆的它希望忘記掉,但是它沒有機會斬斷記憶,它的神魂裏都是這些不堪的記憶,時時刻刻提醒它,讓它永遠痛著。


    “走吧。”萬空山借助虛空傳來一句。骨長青的魂火又撲閃幾下,跟著消失在虛空中。


    馬芝和薄小小終於傳送至三清山,路過大廟時,馬芝鄭重其事對著三清拜了拜,說承情了。而三清像這次沒有顯靈。


    馬芝將寧恒之帶至自己的洞府,而洛雨鴻則交給了洛雨飛,由他帶回家族。寧恒之和洛雨鴻並沒有清醒,但是能夠明顯感知到二人漸趨安定,心肺平和。


    女精靈普照明月看到馬芝背著一個人進了洞府,忙進行安排,儼然有了管家的樣子。但是馬芝沒有將師兄安置在客房,直接放在自己居室的床上,他好悉心照顧。


    “我來看看,我們精靈一族掌握著強大的療生技能。”女精靈說著,就盤坐在一旁,將一絲絲自然之力注入寧恒之的身上。


    “他身體,沒傷,神魂,損害。”馬芝想自然之力不能救治神魂吧。


    “無礙,自然之力不僅能夠救治身體上的傷害,而且還可以修補靈魂。”女精靈說道。


    馬芝放下心來,這才顧得上喝一口水。


    一旁的薄小小見女精靈射出一道道綠光,注入到寧恒之的身子裏,頓時知道女精靈的用意。他眼睛睜得大大的,腦海裏正在盤算著怎樣利益最大化,想不到精靈一族具有強大的醫療能力,這以後可以作為賣點,提高精靈一族的身價。還有,眼前就有極大的商機,那些被萬空山傷害到神魂的門人,如果知道女精靈會修補神魂,會不會門庭若市?


    他忙傳音給馬芝,馬芝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看到隨著自然之力的流失,女精靈變得疲憊和萎靡,他就提醒薄小小收收心吧,別做白日夢了。


    薄小小看到女精靈流出的淡藍色汗水,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是,以後,家族再捕捉到精靈,都可以賣出高價了。


    看似昏迷的寧恒之,正在茫茫的虛無空間裏茫然無措。一個聲音對他說:“我是白骨道尊,我看你也是大機緣者,卻在修煉一途缺少名師指點,仍然在迷途中。現在我就將我的白骨道傳授給你,你願意修行就修行,不願我也不勉強。白骨道雖然不是三千大道,但是卻源遠流長,經久不息。未來,你若能將其發揚光大,擠入三千大道也不是不可能。”


    隨後,一股飽含著滄桑氣息的博大精深的訊息向著宛若處在夢境中的寧恒之進行醍醐灌頂。寧恒之呻吟起來,正在一旁喝茶的馬芝和薄小小都緊張得站了起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好在,也隻是一聲呻吟,寧恒之又平靜下來。而女精靈因為透支自然之力,變得虛弱不堪,掙紮著起身,用精靈語說:“我盡力了,要修養一陣子。哎,如果生命樹在,那就好辦了,可以直接汲取生命樹的自然之力。”


    馬芝看到師兄又平和地呼吸著,忙感激地看向女精靈,用樹語表示了感謝。神識則去了葬神穀,發現生命樹已經長成小樹,枝葉在風中搖曳。而不遠處的世界樹,似乎很歡迎生命樹一樣,還伸出一根長長的枝條,為生命樹遮擋大風。


    而小空,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好像病了一般。


    世界樹感知到馬芝的神識,忙枝葉搖動,急促地用樹語說道:“救救小空,請救救小空。”


    馬芝很是詫異,小空怎麽了,生病了?他的神識忙借助世界樹看著樹根旁的小空。小空正躺在世界樹的樹葉上,有氣無力,時不時地呻吟著。


    “小空,你怎麽了?”馬芝借著世界樹的枝條輕撫小空。


    小空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道,就在半個多月前,他正在我的樹冠下無聊地吹著口哨,忽然之間,栽倒在地上,抽搐個不停,他說不出任何話,好像他的喉嚨被人卡死一般。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力量在流逝,好像什麽東西在抽空他。”世界樹的樹語說得越發流暢,已經有了邏輯性。此時的世界樹,樹冠已經籠罩了方圓百裏,長得鬱鬱蔥蔥,每片葉子都閃著翡翠般的光澤。


    啊,馬芝不知所措,滿臉詫異。究竟在小空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會導致如此情況。他用寄生的樹枝輕輕地摸了摸小空的額頭,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小空的力量還在流逝。難不成因為殘舊世界的徹底崩潰,他的力量也到了解體的時候?


    畢竟小空是殘舊世界的意識,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隻是小空為什麽不寄生在葬神穀上,至少可以借助葬神穀而存在啊。馬芝不解,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生命樹,讓女精靈進來,能不能救治小空。


    “實際,小空是空道傳人,是萬物皆空身死道消時候留下的後手。”世界樹說道。


    啊,小空是空道傳人,那萬空山呢?馬芝大吃一驚。


    “是小空跟我說的。你把他關在這裏,他一個孩子無所事事,每天裏都隻能跟我說話,他告訴我許多事情,包括他與萬物皆空之間的秘密,他說萬物皆空留下了許多後手,一些是明麵上的,一些是暗手。而他就是暗手,他一旦找到載道者,他就會逐漸地強大,逐步恢複到生前的實力。”


    難怪世界樹說話會如此順溜,原來都是小空教它的。隻是當務之急,就是怎樣救治小空,讓他重新恢複活力和機能。馬芝想著,神識就出了葬神穀。


    “你,要不要,去看世界樹?”馬芝想普照明月是異族,應該不會受到葬神穀的詛咒,她出入葬神穀應該來去自由吧。


    “它獲得好好的吧,我願意去守護它。”女精靈很是激動地應道。


    “好,我,帶你,我的世界。”說著馬芝默念師傅當年留給他的咒語,女精靈瞬時消失在房間裏。


    薄小小看到女精靈一下子不見了,詫異得張不開嘴。


    “她去哪裏了?”好一會薄小小難以相信地問道。


    “我的世界裏。”馬芝不以為然地回答。


    “難怪,想不到你竟然已經有了完全被祭煉的世界。嘻嘻,你竟然金屋藏嬌。”薄小小見猜中實情,臉上的詫異才沒有了。


    “金屋藏嬌?藏你個頭,有事才讓她進去幫忙。”馬芝沒好氣,又不解地問道:“難不成世界不被祭煉,都不能帶人進去嗎?”


    “啊,你這都不知道,沒有祭煉,所建的世界都是野生野長的,自然無法傳輸東西進去。我有三個世界祭煉過,隻不過都是家族的神王幫忙祭煉的。而你,沒有神王幫助,就可以祭煉自己的世界,難怪你的修為進展緩慢,都忙著祭煉世界去了。”薄小小替馬芝釋疑。


    馬芝一時不語了,葬神穀真的是奇怪的地方啊。想著,他的神識又進了葬神穀,而女精靈看到長成小樹樣的生命樹,激動得痛哭流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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