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洵之思索了一番,確認自己對此人沒有過多印象,便搖頭說,“不認識。”


    雖同是在朝為官,但左洵之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


    有許多比他官職低的還隻是跟他打了個照麵便再無聯係,因此,他不認得很多人也實屬正常。


    “沈海,你還想狡辯麽?”攝政王趙竟沉聲問道。


    孰知沈海卻是脆聲一笑,搖頭說,“陛下,攝政王殿下,左相位高權重,不認得罪臣也實屬正常,但罪臣卻是認得他。”


    “哦?你且說說你與左相之間是有什麽過往。”天子趙譽一手放在鑾椅之彎臂上,一邊詢問道。


    沈海自嘲一笑,搖頭說,“六年前,罪臣還是個學子,正好應京趕考,恰逢遇上左相監考,卻正好瞧見左相在給某些學子遞字條.....”


    左洵之聞言頓時大怒,蹙眉道,“沈海是吧,你可不要隨意冤枉人,本官行得端坐得正!絕無你所說的什麽遞字條之事。”


    這時天子趙譽卻是出聲說,“左相先別急,待他說完。”


    左洵之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依了皇上所言,等他說完。


    沈海於是便繼續說,“六年前,左相給一些學生遞字條。罪臣有心揭發,卻是被人給按下。”


    “那時,罪臣才知那人原來是我們當朝的丞相左洵之。那個按下罪臣之人還特意囑咐罪臣,不要再鬧事,否則就將罪臣按作弊處理扔出考場。”


    “罪臣人微言輕,自是不敢再多事,隻得悄然完成了後續的考試。”


    “為了得知那些學子的名字,罪臣還特意與他們套近乎,聊天之中才得知他們原來都是左相的門生。”


    “他們有的雖然才華不足,卻還是來參加考試,是因為知道他們隻要參加,就必然會有人撈他們,而這個人則是丞相左洵之!”


    說到這裏時,沈海神情悲憤,抬起手猛然指向左洵之。


    未了,沈海又一臉氣憤地說道,“正是左相的這般‘撈人’,才會讓罪臣名落孫山,讓罪臣生生錯過了六年前的春闈上榜,而隻能再浪費三年時間,而後在三年前重新應試。”


    “陛下,人生能有幾個三年?”


    沈海一臉痛心。


    “若是罪臣真因水平不足而名落孫山,罪臣沒有異議。但顯然不是這個原因。”


    “正是因為左相在春闈中行下舞弊之事,才讓罪臣白白浪費了三年。”


    “罪臣被浪費三年不要緊,因為罪臣還年輕,但這天底下還有不少學子是考到了四五十歲還在考,他們被左相這一耽擱,人生還有多少個三年可以被耽擱呢?”


    沈海一臉悲慟,說得動情,殿中不少官臣聽得動容。


    從成為學子,到參加童生戲、鄉試、會試、殿試,到任職官員,就要經曆一個漫長而曲折的階段。


    如今能站在朝堂之上議政的官臣,無論職位大小,哪個不是踏著千軍萬馬考過來的?


    哪個不是滿腹經綸與才華的?


    他們都知道,能進入到會試者已經是佼佼者,而這會試又是每三年一舉,不少人苦讀詩書就為能在會試中博得頭籌.....


    若是事情真如沈海所說,那丞相左洵之便是罪該萬死......


    因為他同樣是從這一條路上來的,如今卻是在親手了斷這條路,了斷這條無數寒門升遷的路......


    左洵之見他這樣空口白牙地誣陷自己,差點沒背過氣去。


    餘光瞥見站在一旁的李雍臉上掛著一抹得逞的笑容,左洵之心中的氣更盛了!


    這沈海擺明就是李雍安排的人!


    可如今,他就算是知道沈海就是李雍的人,他也沒有心思說這個了,他現在得想著該如何證明沈海所說的是假的。


    他腦海中的思緒轉了一圈又一圈,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隻見他緩緩抬頭看向天子趙譽,一臉誠懇地說,“陛下,方才沈海所言皆非事實,微臣並未做過遞紙條之事,至於六年前微臣門生的試卷,也大可以尋人來證明。”


    “方才沈海說微臣的門生因為得了微臣的照應所以都上了榜,那微臣可以請求陛下準許讓人來複查六年前所有人的試卷,尤其是關於微臣門生的。”


    “試卷紙張的陳舊程度可以找專門的人來鑒定,以確保沒有中途偷換的可能性。亦可傳召微臣的那幾個門生,讓他們當場寫字,請辯字家一一確認是否為當事人的筆跡。”


    “微臣不懼怕複盤往事,懼怕的是陛下的雙眼被奸臣所蒙蔽。”


    說話間,左洵之的雙眼若有所指地看向李雍。


    天子趙譽眉頭微微皺起,一臉若有所思。


    對於左洵之,他的信任多過懷疑,但在聽到沈海這般言辭鑿鑿,他內心還是有些動搖,不過如今聽得他如此堅持檢測當年試卷,心下對他的信任又多了幾分。


    隻有真正坦蕩之人,才會如此不怕舊事重提。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那人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等待檢驗。


    趙譽內心認為左洵之應當是第一種。


    於是,趙譽大手一揮,“準了。秦海越,你負責將六年前的卷宗全部調出。”


    “是。”秦海越應聲出列,心下卻暗道,這段時間真是倒大黴了,剛處理完春闈卷子淩亂一事,這會兒又來一個複盤五年之前的卷子.....


    他這個禮部之首可真是要累慘!


    這時,攝政王趙竟慢悠悠地說了一聲,“陛下且慢,此事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攝政王為何這麽說?”趙譽看向趙竟,不解地發問。


    “因為六年前,臣與溫禦史也參與了監考,臣記得,當年溫禦史還是當年的主考官。”


    趙竟看向禦史溫顯祖。


    溫顯祖被點到名字,不得不出列,他向太子趙譽與攝政王趙竟拱了躬手,說,“五年之前的事了,微臣已經不太記得了,這會兒聽到殿下提前,倒是想起來確有這麽一回事。”


    “既然你們兩個都參與了當年的春闈監考,那可還記得是否發生過沈海所說一事?”


    趙譽沉聲問道。


    既然攝政王趙竟與禦史溫顯祖都在,那麽這一件事應當有轉機.....


    “回稟陛下,臣自是記得六年前監考一事。”趙竟淡淡地說一句,又看向溫顯祖說,“不過溫禦史年紀大了,記性可能不大好,但沒關係,可以仔細回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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