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下去,所有的苦痛都要嚼碎了拚命往下咽,必須堅強的反擊反抗,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那些柔軟、溫暖的事物,他必須主動割舍,在徹底強大起來之前都不能碰,絕不能產生貪戀。


    可沒有人會不喜歡溫暖,即便是一直生活在陰暗潮濕的蛇。


    他也喜歡陽光。


    喜歡就要去搶,可這個他適用了很久很久的道理,卻在時螢身上碰了壁,他一開始做錯了,她就不要他了。


    “哦,你說我都不要你了,那你幹什麽這麽拚命?”時螢湊到塵牙麵前,少年輪廓挺秀分明,長睫下一雙墨眸漂亮得像靜夜的明燈。


    “要你管。”塵牙嘴硬扭頭,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賭氣。


    這樣的表情少見得很,他大多都是陰沉著臉,難得這麽生動。


    “不管就不管,誰要管你。”時螢聳聳肩,滿不在乎道。


    “你!”塵牙氣結。


    不讓她管的是他,她要是真的不管他,他先要破防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怕疼呢。”時螢給他上藥時,他疼得緊繃肌肉,他本就是冷白皮,脊背,手背等各處青筋跳動的更明顯了。


    “看著就好疼,你才是笨蛋!”時螢說著,語氣帶著幾分哽咽,似是真的要哭出來掉珠子一樣。


    塵牙烏黑的眸子掠過怔愣,餘光瞥到時螢發顫的雙肩,頓時急了:“我不疼,那是冷的,別哭了。”


    時螢:“......”


    “哈哈哈哈,虧你說得出來,還冷呢。”時螢一秒破功,她假哭逗他呢,蛇蛇逗起來也蠻好玩的。


    看著塵牙茫然的表情,時螢笑的忍不住彎下腰,本來沒想這麽做的,看他一直緊繃著神經忍痛,分散點注意也好。


    “你騙我。”塵牙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可看著時螢的笑顏他又泄氣了。


    “好了好了,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時螢投降地舉了舉手,哄小孩子一樣撫了撫他的臉。


    注視著時螢水潤潤的眸子,塵牙抿著唇,下意識地跟隨著她的掌心靠過去。


    還說不是笨蛋。


    “差不多了,都上完了。”時螢滿意收手,準備去看看另外兩個傷員。


    時螢正要走,就被從身後橫來的手臂死死抓住,她下意識地抓緊少年緊實有力的臂膀,小心避開那些傷口,突如其來的動作呼了時螢一跳。


    要是她不小心摁到那些傷口,他又得疼一次。


    時螢皺眉瞪眼,張口就要批評。


    “對不起。”


    時螢:“?”


    “這又是哪個對不起啊?”少女微微歪頭。


    “絞殺蟲腹的時候我在想你一定很痛。”塵牙的視線不偏不倚的停留在時螢的脖頸,那樣纖細脆弱的地方被他掐著,她不喜歡他也是正常的。


    在塵牙猶如墨池的眸子裏,時螢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好像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蕩漾的漣漪吹散,是完完整整的一個她。


    時螢靜靜的與他對視著。


    “還算有救。”時螢小聲喃呢著。


    “歉意收到了,那件事過去了,其他的看你表現。”


    塵牙抬頭呆呆的看著她,薄唇輕輕的吐出幾個字,卻能輕易支配他。


    他的審判官對他刑滿釋放。


    柔和的光線從二樓的木窗灑進來,將雌性皙白的肌膚暖成可愛的粉色,嬌嫩得仿佛稍一用力就會留有痕跡,女孩眼尾唇角溫暖的笑意洋洋灑灑地照向他。


    這一次,她不再吝嗇。


    當陽光願意籠罩他,生長在陰濕泥沼裏的黑蛇也能在身上開出春日最美的花。


    “好了,放手我還要去看看另外兩個。”時螢拍了拍他的手臂。


    結果下一秒,就被他緊緊抱住。


    撞到傷處,他還小聲地痛“嘶——”一下,可誰都能感覺到他的高興。


    時螢:“......”


    混蛋!你把你身上的傷藥都蹭我身上了!


    拜托,那藥很貴的!


    時螢想要推開的手剛碰到塵牙的肩膀,脖頸處便有了溫熱的濕意,推開的動作順勢就變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塵牙的黑眸閃過一絲偏執的笑意,像是陰沉沉的烏雲在某個時刻被絢爛的光悄然照亮。


    除了塵牙外,青宴和月溟也都要上藥。


    她還以為他們會叫金栩幫忙或者感情好互幫?


    實則都在等她給他們上藥。


    一天天的,忙死她得了。


    給月溟上完藥後,就輪到青宴了。


    從時螢的角度能看到狼族雄性偉岸寬闊,力量感厚重的脊背上肌肉微微隆起,蓄勢待發的緊繃著,除了胸前那道疤痕,他的背部也有一些交錯的疤痕,沒有前麵明顯,她不會覺得難看,這可是襯映著他軀體的勳章。


    如果青宴沒有離開族群做一頭孤狼,他應該會是狼族最年輕厲害的狼王。


    “怎麽了?”


    時螢腦袋一重,對方手掌抬起,像是安慰小貓咪般揉了揉她的發頂。


    “頭發亂掉了。”時螢這麽說著,卻沒有打開青宴的手。


    “叫月溟再給你紮。”


    “要是沒有塵牙,你們打算怎麽對付八階的火焰蟲?”


    “唔,不知道。”


    “哈?”


    “不管怎麽樣,試試嘛。”青宴幽綠眸子倒映出她吃驚的麵容。


    她可不覺得青宴會是這麽莽撞的性格,他做事總是穩重而嚴謹。


    如同真正的狼王一樣。


    他就是。


    高風險,代表著高回報。


    成功了他們的伴侶就能有一個溫暖的寒季,就衝這個。


    他們也願意一試。


    伴侶,是能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


    “別多想,隻要你喜歡,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青宴說著,溫熱的指腹替少女將臉頰邊的碎發捋至耳後,“唯有一點,我希望能一直待在你身邊。”


    青宴的話意有所指。


    幾天後,月溟從五階升到了六階,時螢沒覺得多少意外,月溟看著頹喪懶散,平時作風也一貫傳承。


    但結侶後就一舉改正了,變得非常勤奮,他其實最討厭皮毛被弄髒了,可他每次回來都是灰撲撲的,用月溟的話來說就是他現在也是有雌性要養的雄性,和那群沒伴侶抱的單身雄性可不一樣。


    嘶,這話總覺得應該出自金栩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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