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雨勢散去大部分的血腥味,但仍有遺漏出去,就近的這頭鬆鷲族雄性就被雌性發情的氣息吸引過來。


    鬆鷲暗褐色的獸瞳穿過黑蟒,直勾勾地盯著時螢。


    那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是頭皮發麻的,時螢無法讀懂那究竟代表著什麽?食欲?還是......


    但不可否認,是具有侵犯的意味。


    時螢並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這跟視奸沒有區別。


    鬆鷲族雄性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似乎是在交流。


    黑蟒吐著蛇信子警惕的提防闖入的不速之客,遊動間鱗片摩擦發出輕弱細碎的聲響。


    鬆鷲看起來頗為興奮急切,爪子控製不住的在石洞底部留下道道爪痕。


    他找到了一個正在發情的雌性!守在雌性身邊的這個蛇族雄性還隻有三階!


    “有雄性來救你,你要跟他走嗎?”


    塵牙轉過蛇首,像是隨口一句詢問,好比天黑了問她回不回家,可烏黑的豎瞳帶著幾分審視。


    “......我看起來像什麽傻子嗎?”時螢癟嘴。


    但凡現在是青宴或者月溟出現,她二話不說就狂奔過去。


    一個陌生雄性,自己還是敏感時期,她腦子進水了才會跟他走。


    鬆鷲和蛇,不認識和塵牙,她還是選塵牙吧。


    最起碼這家夥,自製力還不錯,有點道德雖然不多。


    最重要的一點是,時螢已經開始摸清塵牙的性格了。


    “還不算笨。”塵牙嘟囔著,發出嘶嘶聲。


    “嘶——”


    “啊——”


    一蛇一鳥交流中,時螢第一次聽到鷲是這麽叫的,嘶啞又低沉,有點難聽。


    倏然,黑蟒暴起,迅速向鬆鷲遊移,猛地張開嘴用尖銳鋒利的毒牙攻擊,原本漂亮得像黑曜石的蛇瞳狹縮裹挾著厭惡和狠戾。


    鬆鷲也不會傻愣著幹等塵牙出招。


    這是......談崩了?


    時螢再次有幸看到雄性幹架是如何的地動山搖,聲勢浩大。


    雙方都顧及到洞內有雌性,戰場被挪到了洞外。


    在懸崖周圍,禽類有天然的優勢,翅膀能讓他們停滯在空中。


    時螢以前還有巨物恐懼症,這一個月下來她已經習慣了,能夠麵不改色的觀看這場激烈的戰鬥。


    【這頭鬆鷲幾階?塵牙能不能贏?】


    【說不好,鬆鷲族雄性四階,塵牙在凍默期,目前隻有三階,他們五五開吧。】


    【什麽凍默期?】時螢隻聽過冬眠。


    【蛇族的凍默期……】


    在時螢和係統的聊天中,蛇鳥之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黑蟒蛇處於劣勢,蛇身攀附在石壁上,想撲擊還得防止一時不慎跌落懸崖,行動處處受限。


    而鬆鷲一看,氣焰越發囂張,攻勢也越來越迅猛,巨大的褐色羽翼撲扇著,仿佛已經看到雌性向他招手。


    鬆鷲定睛鎖定,有破綻!


    鬆鷲的爪子猛地抓向黑蟒蛇身,在黑色的鱗片上留下深深痕跡,它帶著穩操勝券的信心,哪想到黑蟒迅速抓住這機會,攀爬絞緊鬆鷲,蛇尾連翅膀都收縮蜷附。


    毒牙死死的咬住鷲身,似是要把所有的毒液都注射進去。


    霸道的毒液瞬間蔓延,鬆鷲甚至都來不及掙紮,獸瞳擴散,翅膀變得僵直。


    一道驚雷劈過,將這震撼的一幕完完全全的映入時螢眼底。


    野蠻又純粹,暴力又血腥,壯烈又淒美。


    巨大的鷲身上緊緊盤繞著一頭黑色巨蟒,毒牙還生生的嵌在血肉之中,凶猛又狡猾,瀕死的鬆鷲僵硬的抽動著,眼前仿若一副動物雕塑,充滿野性、掙紮和消逝。


    弱勢不過是塵牙刻意的,處在凍默期地理位置也不占優勢,隻能另尋歧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時螢看得清清楚楚,鬆鷲那一爪都快將他的蛇身分裂,都能看到裏麵的骨白色。


    豆大的雨滴無情的落下,打在身上應該生疼 。


    今天的雨,比依萍她爸找她要錢那天還大。


    鬆鷲去見了獸神,翅膀僵直,失去這股停留在空中的推力,冷硬的鬆鷲屍體連帶著黑蟒在時螢眼前墜落。


    “臥槽——”


    時螢都來不及驚呼,這波極限一帶一啊!


    等等!塵牙死了沒事,可她怎麽辦!?沒有人為她發聲嗎?


    一人一係統沉默了片刻。


    【我平等討厭每一條蛇。】時螢冷漠臉。


    【點了!】係統附和。


    就在她們以為塵牙已經嘎了,預備著自救計劃時。


    一道黑乎乎的“人影”順著石壁爬了上來,蛇腹緊貼石麵,整個人身壓得極低。


    “......草。”


    大半夜的,人身蛇尾,帶著一身濕漉漉水汽,陰冷又潮濕。


    堪比驚悚片,時螢嚇得半條命都沒有了。


    “嘶嘶——”


    是蛇吐信的聲音。


    時螢的心又落回肚子裏,她怕的是未知。


    塵牙身上的黑色長袍 變得破破爛爛,領口大敞,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精瘦有韌性的腰腹血色模糊,看起來傷口頗深。


    半臉、脖頸、胸口、腰腹上麵都覆著小片小片的烏黑鱗片,隨著塵牙粗重的呼吸緩緩起伏著。


    “我最討厭有人威脅我了。”


    塵牙冷白如玉的臉上濺上點點殷紅,血花一路從下頜蔓延,分不清是誰的。


    “怎麽說?”時螢一臉展開說說。


    “是說他被你發情的氣味吸引想要強行和你結侶,還是說他發現你被我擄走藏在這裏拿這個威脅我?又或者說他跟荒獸勾結想把你搶回去?”


    “鷲族,嗬——”


    塵牙冷笑一聲。


    “他是荒獸!?”


    【他是荒獸!?】


    時螢和係統齊刷刷變臉。


    “我曾見過有幾個未結侶的雄性跟一群荒獸混在一起,他就是其中 一個。”塵牙喘著粗氣,胸膛起伏頗大,說話間夾雜著幾聲忍痛的悶哼聲。


    “辛苦辛苦—快拿點草藥敷著,這血嘩嘩流的跟水龍頭一樣。”時螢當場就表演了一個變臉。


    從視若無睹到熱切殷勤,看的係統那叫一個歎為觀止。


    果然這大概就是ai取代不了人類的原因吧。


    要不是時螢身上沒藥 ,高低得掏出一盒布洛芬。


    疑似荒獸的危險分子還是死了好啊。


    石洞很快趨於安靜,在時螢睡眼朦朧的時候,她恍惚看到塵牙的嘴巴一張一合,似是想和她說什麽。


    “那個.......”


    “你知不知道有個雌.......”


    塵牙對上腦袋一點一點,睫毛上還留著因為困倦閃爍的點點淚花的時螢,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輕。


    “算了,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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