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煜才見過紀卿塵,待功課考核完畢,便心急如焚地要來找南湘。


    誰料,此番竟是撲了個空。


    此時的南湘,天剛破曉便出宮去了。


    多虧前些日子紀卿塵賜下的出宮令牌,這些年她一直被困宮中,從未邁出過宮門一步,心裏滿是好奇,便借著采買的由頭,持著令牌出了宮。


    沒見到想見的人,年僅五歲的小少年滿心鬱悶。


    自南湘調進鳳儀宮後,蕭明煜就隻見過她一麵,隨後便被紀卿塵送去國子監讀書,好些日子都不得空閑。


    這不,一有了閑暇,他便準備了些小玩意兒,想找南湘玩耍,順便再好好給她誇一誇自家舅舅。


    在外人眼中,四殿下小小年紀,端方雅正,可在南湘麵前,他卻活潑開朗許多。


    沒尋到南湘,蕭明煜沒精打采,喚來小安子問道:


    “小南子這些天在鳳儀宮過得如何?”


    小安子恭敬答道:“小南子做事認真仔細,為人機靈又踏實,性格也好,大家都喜歡他。就連皇後娘娘對他也是格外優待,賜他書本,昨日還考校了功課……”


    聽聞此言,蕭明煜不禁詫異,何時漂亮姐姐與舅舅的關係這般親近了?


    一念及此,小小少年原本冷淡的唇角微微上揚,示意貼身侍從賞了小安子些銀錢,而後又返回鳳儀宮主殿,去找紀卿塵。


    來到主殿,瞧見站在門口的柳菡,蕭明煜問道:“柳菡姑姑,母後在嗎?”


    柳菡微笑著搖頭:“抱歉,殿下,娘娘出宮去了。”


    蕭明煜微微一怔,才剛考校完自己的功課,這麽快就出宮了?


    他還想向舅舅打聽些與小南子有關的事呢……小少年滿心苦惱。


    柳菡見此,忙安慰道:“殿下,娘娘出去辦事,很快便會回來。”


    蕭明煜應了聲:“哦。”


    忽然,他靈機一動,小南子一大早出宮,舅舅也出去了。


    如此說來,他們極有可能碰麵吧?難不成舅舅對漂亮姐姐有意?


    蕭明煜再度回到鳳儀宮主殿,向諸多內侍打聽消息,腦海裏思緒萬千。


    平日裏他忙於功課,想為自家舅舅留意合適之人都難,唉,實在是太難了。


    沒想到遇見漂亮姐姐後,竟有了轉機。


    柳菡看著自家殿下一會兒興高采烈,一會兒又愁眉苦臉,無奈地歎了口氣:


    “殿下若是累了,早些歇息吧。”


    蕭明煜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找個借口匆匆離開,連耳垂都微微泛紅。


    柳菡瞧在眼裏,卻並未拆穿,隻是盡職盡責地守著主殿。


    另一邊,南湘已然行至帝京的繁華街道。


    自五年前逃荒來到帝京,機緣巧合之下進了宮,她便再沒出過宮,這還是五年來頭一遭。


    宮外的一切,都透著說不出的新奇。


    繁華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店鋪鱗次櫛比,小攤小販隨處可見,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熱騰騰的包子嘞,皮薄餡大,一個銅板兩個!”


    賣包子的大叔扯著嗓子高聲吆喝,手裏的籠屜熱氣騰騰,那香氣直往南湘鼻子裏鑽。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起以前在家鄉吃過的味道,於是買了兩個包子。


    再往前走,是個賣首飾的小攤。


    攤主是個眉眼和善的大娘,正拿著一支翠玉簪子,對著路過的姑娘們笑意盈盈地招攬:


    “姑娘們,瞧瞧這簪子,水頭足著呢,戴上保準兒更俊俏!”


    攤上的首飾琳琅滿目,金的、銀的、玉的,在日光下閃爍著細碎光芒,引得南湘駐足觀望了許久。


    南湘一路走走停停,邊吃邊走,早就將采買之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是跟著幾個年長的嬤嬤一同出來的,那幾個嬤嬤知曉她出宮的緣由,便沒讓她插手采買,隻讓她在酉時初到宮門口往左一百步的地方匯合。


    南湘爽快地答應了,一出宮便自在許多,四處閑逛,買些心儀之物,錢袋裏的銀子也足夠她這般花銷。


    原本她打算動用自己的小金庫,可孫福玉尋了個由頭賞了她一袋銀子,說是考核通過的獎勵,倒也合情合理。


    很快便到了中午,日頭有些炎熱,南湘避開人多之處,循著記憶來到一處餛飩小攤。


    攤主是個手腳麻利的大嫂,瞧見她來了,笑著招呼道:“小娃,來一碗餛飩?”


    大嫂並未認出,眼前的少年便是五年前初來帝京時,自己見其可憐請過一碗餛飩的孩子,可南湘卻一直記在心裏。


    她忙不迭點頭,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便端到了麵前。


    湯鮮味美,餛飩皮薄餡嫩,南湘吃得酣暢淋漓,這熟悉的味道,讓她倍感美好。吃完後,她在桌上放了一兩碎銀,權當是報答當年之恩。


    大嫂收拾時看到銀子,心想給得太多了,足足是百倍的價錢,可已尋不見人,隻好將此事記在心裏。


    填飽肚子後,南湘按照之前打聽到的消息,來到了京城的乞丐聚集地。


    這裏魚龍混雜,衣衫襤褸的乞丐們或躺或坐,橫七豎八地占據著街邊角落。


    南湘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向一個看起來較為和善的老乞丐,蹲下身子,輕聲問道:


    “老人家,我想打聽點兒事兒。您對魏國公府知曉多少?”


    老乞丐抬起渾濁的雙眼,打量她一番,神色間帶著些警惕,猶豫著開口:


    “你這小娃,打聽魏國公府做甚?”


    南湘心中一緊,忙掏出幾個銅板遞過去:“老人家,您就行行好,我有要緊事。”


    老乞丐沒有接,南湘又放上一兩碎銀,老乞丐趕忙接過,掂量了幾下,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你這小娃真懂事,找老乞丐我打聽這魏國公府,可算是找對人了。想當年,我朋友的大舅的鄰居的侄女兒,就在魏國公夫人身邊當差……”


    南湘豎起耳朵,全神貫注,不放過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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