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生!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於渺聞言,麵色微變,惱怒地瞪了一眼製止他的人。


    喬生就是好言勸說於渺的人,他和於渺關係很好,是朋友。


    在景園的這個戲班子中,喬生一般在出演的曲目中扮演的是淨角,而且還是淨角當中的武淨。


    喬生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長相剛毅端正,很適合武淨這一類角色。


    而且他性子直率,很講義氣,在景園中人緣一向很好。


    而於渺的長相是屬於那種淡顏係溫柔掛的,五官隻能算是清秀可人,看起來很好欺負的那種。


    不過他的性子卻是與他的長相不搭,好麵子,迷戀金錢權勢,很有心計,所以在王三少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就搭上了王三少的這條船。


    王三少是徐城王天承王道尹的三子,比不上兩個哥哥有才華,能力強。


    王三少是王家的紈絝子,也是整個徐城紈絝圈的老大。


    紈絝子該幹的事他都幹過,不過賭毒他是一絲也沒沾,經常光顧的遊樂地方除了徐城最大的歌舞廳千星匯,就是徐城最大的戲園子景園了。


    所以於渺能第一時間勾搭上王三少也是他的本事。


    兩人的相處不像是朋友,倒像是情人一般。


    所以這也是於渺在景園中行事如此張揚的原因。


    不過他和陳遠庭一樣都對裴瑾塵看不順眼。


    他們都有這種感受,麵對那謫仙般的人物,他們心中總是會生出自慚形穢然後又不甘不忿之意。


    隻要裴璟塵一出場,他們的光環就被壓下了。


    而且在他們看來,裴瑾塵那神色淡淡,不慕權貴,一副超然於物外的樣子簡直就是假清高。


    所以陳遠庭和於渺是真的很討厭裴瑾塵,不過陳遠庭的討厭程度要深一些。


    而且別看陳遠庭和於渺交好,其實陳遠庭和於渺是塑料交情,陳遠庭看不上於渺那種以色侍人的小家子氣。


    於渺自然也看不上陳遠庭那比裴瑾塵還要清高講究的模樣。


    不過兩人因為擁有裴瑾塵這麽一個共同厭惡的人,再加上喬生與兩人的交情還不錯,所以於渺和陳遠庭能維持表麵的好朋友關係。


    至於以後如何就姑且不知了。


    對於於渺這般上躥下跳的行為,裴瑾塵隻是將其當做是看了一場算不上精彩隻能說拙劣的獨角戲,情緒沒有絲毫變化,神情依舊淡然。


    他就姿態從容地欣賞完於渺唱的這“一出戲”。


    大概戲唱完了,裴瑾塵拍手鼓掌,很快就離開了景園。


    而留在原地的於渺對於裴瑾塵的這般行為簡直是氣炸了。


    但是他又無可奈何,隻能暗自生氣。


    一旁沒有說些什麽的完美隱身的陳遠庭見於渺這般被無視,心中暗爽了不少。白梨見公共化妝間的人都圍在一起,似乎是在交流著什麽。


    她敲了敲旁邊的門,清了清嗓子:“幹嘛呢?都在幹嘛呢?都休息了都還杵在這兒不回家啊?”


    眾人眼見著白梨發話了,立即退去回到自己的梳妝台上,開始繼續卸妝收拾東西。


    白梨很明顯看到裴瑾塵已經走了。


    她隻是看了看裴瑾塵的化妝間緊閉的門,便離開了公共化妝間。


    —


    少帥府,南湘和王道尹等人吃完飯後,就開始核查整個徐城的經濟賬本和其他的資料。


    南湘很快就查了一遍,發現第一遍的確存在一些小問題。


    不過關係不大。


    南湘和她的得力副官張副官又開始了複查,結果發現這些關係不大的問題中都藏有共同的一個大問題。


    看到這些問題,南湘怒極反笑。


    “嗬,這些人可當真是以為爺是好糊弄的?”


    張副官:“少帥,自然是聰慧無雙。”


    南湘聽到張副官這一本正經地拍馬屁,也覺得好笑。


    “行了,我都知道的。”


    南湘自是看穿了張副官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不那麽生氣。


    南湘經這麽一打岔,心情舒暢不少。


    不相幹的人或事,她不必如此。


    南湘看完之後,將資料放在了一邊。


    此時張副官十分有眼力見地給南湘遞了一杯茶。


    南湘也十分配合地喝著茶。


    張副官:“少帥,要不要叫王道尹過來?”


    南湘笑道:“欲知世味須嚐膽,不知人情隻看花。他們這是看我會作何反應。嗬嗬,不用了。”


    張副官懂了,他有些為南湘不平:“他們這是仗著少帥第一次來想試探一二少帥的底線。”


    南湘原本帶笑的臉瞬間變得淩厲,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也染上了森意:“我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想糊弄我也得有糊弄的本事!”


    說著,南湘掏出了自己腰間的一把勃朗寧手槍,拿在手上把玩著,原本淩厲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整個人也散漫下來。


    手中的這把勃朗寧m1900,跟隨著南湘多年了,算是她的老夥計了,於南湘而言,有特別的意義。


    對張副官和另一個被南湘吩咐去執行秘密任務的程副官而言,少帥的這把配槍也極有意義,是少帥身份的象征。


    但這也是人賦予的。


    張副官知道少帥雖然是在把玩著自己的愛槍,看著溫和散漫,但他知道這是少帥心情不爽的一種排解。


    身為少帥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張副官問:“那屬下派人一一去王道尹他們家訓個話?”


    南湘的指腹撫摸著槍柄的花紋,姿態慵懶,眼中看不出情緒:


    “嗯。”


    張副官奉命唯謹:“謹遵少帥令。”


    張副官離開後交待下去,沒過一會兒又進來了。


    “少帥,已經吩咐下去了。”


    南湘淡淡地點頭:“嗯。”


    張副官:“少帥,天色不晚了。”


    南湘看了一眼窗外,一輪孤零零的上弦月掛在天上,很低,很沉,被烏雲籠罩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月亮從雲中傳來,幽冷低沉,像是要往上走卻又寸步難移。


    南湘收回目光,起身。


    張副官十分有眼力見地拿起大衣遞給南湘。


    南湘順勢披上。


    長長的軍靴不疾不徐地離開了紅館。


    紅館是整個徐城處理軍政要務的辦公地方,離少帥府有一定的距離。


    據說是先前的孫督軍為了方便處理軍務而特地選址建造的,離原孫家現少帥府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要穿過兩條巷子,腳程約莫是半個時辰。


    張副官跟在南湘的左後方,其餘的兄弟見自家少帥離開也上來了三四十個,剩下的二十來個留在了紅館。


    跟著南湘進城的兵並不多,隻有一千人左右,其餘的十萬軍隊駐紮在徐城外。


    對於這一段路,南湘走的很從容,雖然巷子裏沒有什麽人了,旁邊的人家燈火都滅了,路燈昏暗,月色淒清,無端吹來的一陣風像是某個危險的信號一般。


    南湘絲毫不在意。


    她早就注意到這條巷子過分幽靜了,,連帶著無端闖入的烏鴉嘶啞的叫聲在這壓抑的環境下都顯得無端刺耳起來。


    天空的那輪低沉的上弦月再次被烏雲遮住,小巷中不知從何處無端傳來了一陣槍聲。


    這道槍聲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後麵從四麵八方也傳來了槍聲。


    “兄弟們!注意警戒!”


    “保護少帥!”


    “保護少帥!”


    “她娘的!究竟是哪個雜碎敢暗殺少帥!這徐城的人膽子也太大了。”


    陸南湘的人中有一個生得魁梧,長相粗獷的男人啐了一口,一邊避著子彈,一邊怒火中燒地看著槍聲來的方向。


    “所有人,給老子狠狠地打過去!”


    陸南湘的兵在槍聲剛剛開始的一瞬有些措手不及外,後麵迅速調整好,個個義憤填膺,發狠地往對方打去。


    南湘摸了摸腰間的擼子,不慌不忙地跟著張副官避著子彈,原本慵懶散漫的丹鳳眼盯著某一塊位置迅速籠罩了一層淩厲的血煞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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